苏格带着受伤的小妖回了铘澜山,和紫麟重新规划了一下妖族的管理。
凡是铘澜山名下的妖族,必须佩戴命牌,命在牌在,命陨牌碎,同时铘澜山会收到族人殒命的信息,遇到危险时捏碎命牌,还可以标记仇敌,以便铘澜山救援。
有了命牌的存在,出门在外的妖族出事,铘澜山也不至于一无所知。
苏格只教了命牌的做法,剩下的事都交给了紫麟,紫麟想了想铘澜山的势力,面对这浩大的工程感觉两眼一黑。
这群恋爱脑,想当吉祥物就当吉祥物,为什么总要给他找事做?好不容易能休息一下,和他的小狐狸培养一下感情,结果又来打扰。他到底做了什么孽,认识这么一群人?
看着苏格这张脸,紫麟无能狂怒了一阵,还是咬牙接下了任务,没办法,对大魔王的恐惧已经深入心里。
何况这还是为了妖族好,他不做也不行。还好小狐狸崇拜强者,看见紫麟这么认真的保护族人,主动过去帮忙,也算是达成了他培养感情的目的。
苏格见紫麟做的有模有样,毫无愧疚心地再次下了山。
工作是不可能工作的,正好颜淡也在山外游历,她可以去凑凑热闹。
凡间,王都。
王都的安都王妃是颜淡的好朋友,她本是一朵昙花妖,喜爱唱戏,和颜淡有相同的爱好。两人聊的很开。
不过颜淡喜欢四处游历,而这只花妖却爱上了凡人,选择留在了王都,所以两人只是偶尔见一面。
这次颜淡过去,也是因为听说王都出现异相,有妖物作乱,她不放心,所以才带着余墨来看看。
苏格根据传信来到颜淡落脚的客栈,彼时两人正在大厅里喝着酒。
“怎么了?”苏格很少看到颜淡这么忧愁的样子。
颜淡看见苏格表情略微放松,随后又耷拉着一张脸,“说来话长,还不是我那不争气的好友。”
余墨给苏格倒了一杯酒表示欢迎,然后就把注意力放在了颜淡身上,他耐心地哄着爱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绛辰自己愿意,你又何苦想那么多?”
“我怎么能不生气?”颜淡在人间走了八百年,自然知道世上不可能全是好人,负心薄情之人何其多,但是真的被自己朋友碰见了,她怎么能无动于衷?
“为什么人心这么容易变?为什么欲望永不休止?以前的生活不好吗?他们不是过的很幸福吗?为什么要改变?”
“欲壑难填,人的欲望本来就是无止尽的。”余墨淡定地回道,如果是他,他也会想要和颜淡长长久久,希望他和颜淡能永远走下去。
苏格不了解内情,不过故事总归就是那几样,她也不是很好奇。
颜淡认识绛辰的时候,安都王还是一个病弱的世子,看在绛辰的份上,她用自己的花瓣治好了安都王的病,但是凡人寿命有限,她的花瓣也不是万能的。
绛辰在爱上凡人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分别的准备,活一年,还是活一百年,对于花妖来说,都是短暂的,但是只要和心爱的人在一起,时间多短,都是永恒。
颜淡能让裴洛多活十几年,对绛辰来说已经是惊喜了,她不要求更多,可是裴洛却不这么想。
他还想活的更久,甚至就像妖,像修仙者一样,有通天的本事。
于是他渐渐不满足和绛辰的平淡生活,而是开始召集道士炼丹,找天师学本事,妄图长生不老,或者以修士的手段,助他爬的更高。
如果他有天赋,绛辰早就带他修炼了,可是裴洛不相信,他总以为是绛辰不愿意教。
她能拿出仙丹让自己多了十几年寿命,为何就不能再炼一次丹,让他活的更久?
绛辰自己有无限的生命,为什么就不愿意让他也长生不老呢?
两人感情有了间隙,但是明面上依旧是恩爱的夫妻,绛辰还是安都王妃,裴洛也没有找别的女人。
只是相处却不如从前那么融洽了。
颜淡看见绛辰郁郁寡欢的样子,怎么能开心的起来?
可是即使这样,绛辰还是不愿意离开安都王。
“放下助人情结,尊重她人命运。”苏格懒洋洋地回答,她从来不吝啬于帮助她人,但是前提是对方想要她的帮助。
绛辰愿意吃爱情的苦,那就让她吃呗,感情如何,冷暖自知,颜淡觉得绛辰辛苦,也许绛辰自己觉得幸福呢?
颜淡又喝了一杯酒,她不止担心好友的感情,更担心这王府的异相,和好友有关。
这满城的白花,不就是绛辰的原型吗?
“花妖至情至性,绛辰绝对不是害人的性子。”颜淡喃喃自我安慰道。
王都出现异象,全国各地的捉妖师都来了,客栈里到处都是揭榜的天师,原本嘈杂的人群,在看见苏格后都自觉放轻了声音。
唐周带着大师兄来到客栈,一眼就瞧见人群中的焦点。他的眼睛一亮,毫不犹豫地就要往那边走。
道远一把抓住唐周,表情凝重地说,“是那个妖女。”他对夜闯降妖堂的人可是印象深刻。
唐周挣开师兄的手,“她不是妖族,她是凡间散仙。”
“你怎么知道?”道远愣了一下,没想到唐周居然知道对方底细,“仙人为何要和妖族待在一起?”
“神爱众生,对于仙人来说,人和妖并无不同,她只是保护弱者。”唐周耐心的解释。
不过道远却条件反射地说,“妖怎么需要保护?妖族祸乱人间,就该被消灭!”
唐周顿了顿,认真地跟道远解释,“人有好坏,妖自然也有,我们除魔卫道,除的是恶行,不是妖族。所以不能一味地看见妖就要打打杀杀。”
“师弟,你是不是被蛊惑了?”道远目光茫然,不理解唐周怎么突然为妖说话了,他们自小的教育,不就是除妖吗?
“降妖除魔,为的是守护,而不是杀戮,如果一个妖从来没有做过坏事,我们为什么要强行捉拿?这样的我们,和那些作恶的妖族,有什么区别?”
为了杀妖而捉妖,才是本末倒置。
“......”道远有些哑口,他本性不坏,自然不会乱杀无辜,但是放过妖族,又和他受到的教育矛盾,所以只能默默无言。
唐周越过道远走到苏格的桌子前,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只是目光游移,不敢和苏格对视,显得那不是那么有底气,道远也很心虚,不过还是跟着唐周一起坐下了。
苏格看了他们一眼,没有说话。
颜淡感觉气氛好像有点不对,她对帝君的这张脸,还是有些看不习惯,将酒杯一推,讪讪地说,“余墨,我好像喝多了,你快扶我去休息。”
余墨冲着唐周点点头,顺势拉着颜淡就走了。
唐周见两人离开,沉默了一会儿才装作若无其事地开口,“你带走的那些妖族,不是我抓的。”
“我捉妖的时候,都是看见他们害人,才会捉拿。”
苏格不紧不慢地开口,“你捉什么妖,关我什么事?”
“功德是你的,天谴也是你来承受,你爱怎么捉就怎么捉。”
唐周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拢了拢,然后又说,“凌霄派以往做事是不太周全,我已教导大师兄,往后他做掌门,定然不会像以前那么盲目捉妖了。”
“......”道远脑袋上冒出一个问号,教导?大师兄?
这个词不太礼貌吧?
看着唐周冷清清的面孔,道远咽下了反驳的话,你修为高,你说了算。
苏格没有在意什么作风的事,而是眉头一挑,“我记得,你才是掌门第一候选吧?”
这凌霄派,不是默认唐周做掌门的吗?他的威望也是最高的,无人反驳。
“我身受重伤,说不准什么时候就陨了,不适合做掌门。”唐周说起自己的生死很坦然,“我的心愿是降妖除魔,振兴凌霄派,和做不做掌门没有冲突,大师兄比我合适,他做掌门挺好的。”
道远挺了挺胸膛,他对掌门也没有那么大执念,但是他对凌霄派忠心耿耿,唐周师弟身体有恙不能继任掌门,那么他就要承担起这份责任。
苏格看了道远一眼,修为平平,和唐周差的很远。
不过唐周仙人转世,这天下还真没有几个能和他比天赋。
道远被苏格的视线看的浑身一僵,又忍不住有些脸红。
不愧是仙子,长得可真好看啊!
“你来王都,是为了作乱的妖族吗?”唐周找着话题,看见苏格面前放了一杯酒,皱着眉将杯子挪开,然后让小二上了几道苏格爱吃的菜。
“作乱的是不是妖族还不好说,人心可比妖魔可怕。”苏格懒洋洋地反驳。
唐周没有说话,只是接过小二新送来的茶,倒了一杯放到苏格面前。
道远讪讪的放下准备接茶杯的手,不是,师弟这情况有点不对劲啊!
他是不是认识这个仙子啊?
降妖堂事件,真的是闯进来,不是师弟带进来的吗?
道远目光幽幽的看着唐周不着痕迹的讨好这位姑娘。
所以师弟你到底是因为身受重伤才不肯做掌门的,还是因为不想断情绝爱,才不肯做掌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