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行之见缝插针地说:“我们物业了解到您的母亲六个月前过世。
请您节哀。
今天的意见调查谢谢您的配合。
如果有什么事,直接给物业打电话就好。”
从范成家出来,叶行之连忙问题安:“队长,有什么发现?”
题安说:“他家里太整洁了,一点痕迹都没有。
我只来得及提取了一点点他剃须刀上的皮屑。
不过,有一个奇怪的地方是那个灵堂。
灵堂上居然放着范成自己的遗照。
哪有给自己上香的事?”
叶行之也非常疑惑,“是啊。都说活人受不住香火。在传统的观念里,给活人设灵堂,活人被诅咒会折寿。
范成给自己上香火,真的有点奇怪。
难道在范成的心目中,自己已经死了?”
题安说:“另外那张遗照我觉得是他的母亲。”
叶行之说:“之前我们对范成母亲的情况也做过调查。
年轻时候是罐头厂工人,退休后就做了医院的保洁员。
六个月前在工作中被人发现倒在走廊,抢救无效死亡。
她有动脉粥样硬化病史,医生猜测她死于急性心梗。
要说范成的身世也挺可怜,刚出生自己和母亲就被父亲抛弃了。
范成的母亲靠着罐头厂一点微薄的工资和做点小手工把范成拉扯大。”
“范成父亲为什么抛弃范成和他母亲?”题安问。
“好像是因为范成。
范成母亲怀着他的时候,子宫缺氧。
那时医疗条件不行,医生说可能生出来是个傻子。
范成父亲要放弃,范成母亲坚持要生出来。
因为这个,范成父亲就抛下母子一走了之。”
题安说:“范成好像并没有受缺氧影响,我看他智商挺高。
毕业的学校很不错,在校成绩也优异。”
叶行之说:“是,前几天走访那时管片区的民警。
民警说范成母亲自己含辛茹苦,但给孩子的教育从来没落下。
范成脑袋虽然没问题,但小腿有点萎缩,他母亲不知从哪买的二手平板车,带着他一直坚持做那时还非常昂贵的复健。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老民警见过很多次。
队长,是不是母亲的过世,对范成的打击太大,让他一下受不了,从而以杀人为压力发泄口?”
题安摇摇头,“母亲的过世一定是他杀人的导火索,但他为什么要用那么残忍的方式?
他们当时做复健的医院在哪?有人知道吗?”
叶行之不解:“队长,这对案子有帮助吗?”
题安说:“也许一个谁都不会注意的过往细节,就是破案的关键。”
叶行之立刻说:“我去查。”
题安深呼吸一口气,“我们分头行动。
如果范成是用自己车绑架的受害人,那么即使经过清洗打扫,车里也一定会留下受害人的一点蛛丝马迹。
他的车在哪里修?”
叶行之拿出手机,给题安发了一个位置,“这个。
两天前他砸完车后,车送到了这个修理厂修理。”
题安来到这个名叫坦途的修车厂,给老板亮出自己的执法证件。
随后老板将他带到了正在准备维修的范成的车面前。
车里果然非常干净,已经刻意被擦洗过了。
题安猫在车里打着强光,用放大镜搜寻了每个角落都一无所获。
就在他以为要无功而返的时候。
他的眼前一亮。
题安对老板说:“你们这里有没有吸力大的吸尘器?”
老板连忙回答:“有啊有啊。”
“有新的吗?”
“有有有,我们这里就售卖,警察同志您等一等,我去拿给您。”老板十分配合。
题安拿着大吸力吸尘器在范成车里过了一遍,地垫的角落也没有放过。
功夫不负有心人。
集尘盒里有两根头发和混着尘土的少量皮屑。
题安立刻将集尘盒放进证物袋,并嘱咐老板范成提车的时候,不要说警察来过的事。
dNA比对在两天后出来了。
其中一根头发的毛囊所携带的dNA与一名受害者女性相符。
皮屑因为太过于微量无法进行dNA提取。
恰巧在这时,肖鸣发现范成的车移动轨迹和受害人失踪地点有重合区域的证据。
题安立刻申请对范成进行问询。
范成坐在审讯室里,神色平静,气定神闲,矢口否认自己杀过人。
直到题安拿出了dNA比对结果。
范成叹一口气,两手一摊,“好吧,就是我,我就是那个连环杀人犯。
你们判我死刑吧,最好是立刻执行。”
题安问:“怎么让受害人上的车?”
范成向前探了探脖子,似笑非笑地说:“你好,要搭车吗?免费的。”
肖鸣拍桌子:“就这么简单?”
范成没看肖鸣,他倚在椅子背上,“你想要多复杂?”
“怎么控制的受害人?”
“吸入性麻药。微量的,你们法医检测不出来。”
题安问:“怎么选定的被害人?”
范成说:“没选。谁愿意上车谁就死呗。”
这时,题安收到了欧阳的信息,上面是他们从范成家搜出来的凶器,那根铁棍,已经送去了物证科进行检验。
范成看了看题安的手机,“你们的人搜到凶器了吧?
这下好了,口供加物证,够你们判我死刑的了。
你们赶紧问,过了今晚我可就什么也不说了。
你们捡重点问,我捡能定罪的答,咱们配合好,争取早点让我上刑场。”
题安问:“你就那么想死?”
范成点头,“嗯,想。”
“为什么?”
“不为什么,活着没意思。”
题安咬牙,“你想死可以痛快去死,为什么要拉那么多无辜的受害者?”
范成笑了一下,似乎很满意题安的愤怒。
“因为我对自己下不了手。
杀人判死刑,这么多条人命够我死的了。”
题安问:“你是为了被执行死刑然后杀人的?”
范成回答:“可以这么说。”
“畜生!”肖鸣骂了一句。
范成不为所动。
题安问:“你用这么残忍的手法杀人,跟你的母亲有什么关系吗?”
范成怔住了,他没有回答。
题安一字一句地重复:“你用这么残忍的手法杀人,跟你的母亲有什么样的关系?!”
范成带着手铐的手慢慢握拳,关节发出咯嗒几声摩擦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