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也想到了,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征集物资,实在不行从军用物资中调用一批,绝对不能让百姓受苦。”秦怀道说道。
这是秦怀道最后的底牌。
听到此论,李靖大吃一惊,要知道即便是在今年,军部物资也才堪堪够用,若是从军中抽调粮草物资,恐怕不用等到年底,军队的粮草物资就会消耗干净。
“陛下,万万不可。”李靖出言阻止。
秦怀道知道他在想什么,安慰道:“爱卿不必担心,只要挺过黄河大患,朕自有解决办法,此时还是先与百姓共渡难关吧。”
几人听完不再多说,毕竟他们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更何况君王重百姓,这是好事。
重压之下,今年必然是难过之年,好在有国事部五位重臣,再加上各部各司心向一致,秦怀道相信,无论面对再大的困难,大汉都能挺过去。
几位重臣亦不由自主心生想法。
幸亏大汉提前一年拿下李泰,若大灾之年在李泰执政时期发生,后果不堪设想。
“多亏有陛下在此,大汉子民才能尽最大可能减少灾害损失,天佑大汉。”房玄龄感叹不已。
秦怀道亦叹道:“朕也幸亏有诸位,无论黄河水患将成何样,朕必百姓必将共同进退。”
“接下来,还请诸位多多辛苦,努力为百姓创造更多生机。”
待雨小些时候,房玄龄等人于甘露殿中散去,此时,秦怀道收到了更为严峻的情报。
雨季的来临可不是区域性的,而是全国性的!
国内有两条大河,一条是黄河,另一条则为长江!
他一直在关注黄河水患险情,却忽略了另一条大河,沿江各州道也因为掉以轻心,而忽略了长江亦有暴发洪水之可能。
等到这些奏报传向长安时,长江险情已然到了危急时刻。
经山南道、江南西道、江南东道和淮南道沿岸州府上报,长江水位暴涨,流速加快,沿江至洞庭湖、鄱阳湖的洪峰水位明显偏高,高水位持续时间较长,荆江大堤虽未告急,水位也已接近隋末时期洪灾高度。
望着还未停下的大雨,秦怀道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雨恐怕还会再下个几十天,若真如此,原本提前为应对黄河水患准备的物资根本不够,而黄河水患,恐怕会因为这场持续的大雨,发展成为全流域水患!
他速令秘书监起草旨意,传书四方。
各州府道凡河域沿岸者,能撤便撤,能上高地就上高地,所有财产粮食提前转移,以应对此次千年不遇之大洪水。
快报奔驰,汉旗传信兵由长安疯狂向全国各地奔去,有的入河南府,有的入关内道,有的奔向江南东、西两道,昼夜不休跑死众多马匹,只为将陛下旨意第一时间传达到。
兰州府。
陈望与敬芝一带着姜雨生已然在兰州堤坝呆了半月有余,与河工王横带着众多河工以及府兵挡住了多次洪峰过境,其间亦源源不断收到朝廷送来的物资,按照陛下旨意,除了众多粮食被安放在远离兰州堤坝的高山之上,那些送来的麻袋也都装上了土石,只待需要之时,用于抗洪。
收到圣旨后,陈望松了口气,陛下选择的方向果然和他一样,好在他早早下令命兰州府的人向后撤离,所以省下很多麻烦。
想到这,他问向身边的敬芝一:“兰州百姓撤离得怎么样了?”
“这?”敬芝一也没怎么关注此事,多日在堤坝玩命修堤,哪里有空管这身后事?他连忙叫人去兰州府询问情况,消息回报来时,两人都大吃一惊。
原来兰州府的百姓见大雨连绵路不好走,又得知兰州府府尹陈望亲自率领府兵前往大堤支援,认为问题不大,所以撤离一事拖拖拉拉,半月有余,撤离百姓数量不及一半。
甚至有周边县镇之人认为淹哪都不会淹到兰州府,因此还特意从别的地方跑来兰州,如此一来,此地的百姓反而变得更多了。
心想不好的陈望,将大堤尽数将给敬芝一和姜雨生二人,自己则率亲信返回兰州府,他能预感到今年水患之凶勐,若再不把百姓迁走,恐有大难。
在陈望走后,连续冒雨干活多日的府军里渐渐有了异声。
这一日,几名府军没有上堤坝,而是悄悄聚在堤坝下的木屋之内,正在密谋些什么,为首之人,正是领头参军。
参军原名叫钱志,原本是兰州人士,家中有钱有势亲戚颇多,他这兰州参军之位,也是众多亲友一手替他推上来的,本想着成为参军之后能好好享受一番,没想到遇上陈望和敬芝一这么个爱国爱民的主,平日里受些苦忍忍也就算了,现在还让他们上堤坝听从那些泥腿子的指挥。
在他看来,成何体统?
“参军,你说府尹大人和别驾大人是不是有病?我等皆为汉军,吃的是军粮,拿的是刀枪棍剑,行的是打仗之事,往常让我们干杂活也就算了,现在还让我们干这些活计?”有府兵抱怨不已。
另一名府兵接过话茬:“就是,你说护堤此事为保护百姓,我们干了也就干了,可那些泥腿子身份低贱,让我等听从他们号令行事,岂不是本末倒置?”
兰州参军钱志何尝不是他们这种想法,他说道:“我观察那些河工所做不过缝缝补补之事,如此简单,你我谁不能做?既然大家想法一致,那我这便寻到敬大人,让他把府兵和河工分开各负责一段大堤,我倒要看看,是那河工负责的堤坝牢固,还是我等府兵负责的堤坝牢固。”
“好,我等支持。”
“参军大人说得在理!”
在场的府兵纷纷响应,没有任何犹豫。
“既然大家意见一致,那便走!”钱志带着这些府兵,气势汹汹向着堤坝走去,此时的敬芝一,正在和姜雨生讨论后期洪水的可能性。
却听到远处传来咆孝声音。
“弟兄们不干了,我等府兵身份尊贵,凭什么屈居河工之下,敬大人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