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露殿。
李二目光冷厉地盯着李德謇,心中不满毫不掩饰,喝问道:“你要搜查太子山庄,为何?给朕一个理由,否则朕绝不轻饶于你。”
做父亲的,谁不宠爱自己孩子,自己可以打骂,被人不行。
来的路上李德謇就考虑到李二会震怒,早有心理准备,面对威压,硬着头皮说道:“圣上,监察府侦缉司发现一伙风雨楼杀手在城东齐家村秘密聚集,近三百人左右,意图不明,末将带人埋伏,但他们太过警觉,发现后迅速逃走,末将带人追杀到太子山庄,风雨楼杀手进庄,太子卫队没有抓捕,反而阻止末将进入搜查,不得已,只好来请示圣上裁决。”
这番说词也是薛仁贵建议,不提薛仁贵和罗章,避免李二猜忌。
李二听到是风雨楼杀手脸色大变,早就听说风雨楼秘密培养了五百杀手,其中两百负责看守神剑山庄,另外三百不知所踪,居然出现在城东齐家村,人数也正好吻合,应该错不了。
杀手进入太子山庄不能说明什么,有可能是慌不择路,太子卫队阻拦也合情合理,但不抓捕就显得有些蹊跷,李二沉思起来,权衡利弊。
李德謇也不催促,耐心等待,事情到这一步已经不是李德謇自己能控制,也不是薛仁贵能算计。
不过,这么大事总得有个说法,捂是捂不住。
片刻后,李二喝道:“来人!”
“老奴在。”王德赶紧进来。
“你去一趟太子山庄,传朕口谕,让太子卫队自查,将风雨楼杀手全部抓获,不准遗漏一人,交由监察府处置,让人宣太子过来。”李二冷着脸叮嘱道。
监察府专司造反要桉,部门身份特色,进太子山庄终归名声不好,有损太子威严,让王德去则不同,表明圣上对风雨楼的零容忍态度,让太子卫队自己动手也给太子留住脸面。
李德謇见果然如薛仁贵猜测一样,没有反对,告退离开。
一行出了长安城,一路狂奔,半个时辰左右来到太子山庄入口,李德謇勒马停下,对王德抱拳道:“王公公,杀手人数不少,能否让我方派一人进去辨认?”
“恐怕不妥,传出去没法交代。”王德有些为难。
李德謇无奈放弃,看看四周,压低声音说道:“王公公,末将请求一事,进去后留心查看,末将怀疑工部近期失踪的匠人在里面。”
王德脸色大变,饶有深意地看了李德謇一眼,没有答应,也没有反对,打马上前,对太子卫队喊道:“圣上口谕,由杂家监督,太子卫队自查,捉拿风雨楼杀手交于监察府处理,不得有误。”
“遵旨。”卫队将领自然认识王德,赶紧答应。
王德跟着卫队进去,渐行渐远。
李德謇摸不透王德的心思,但话已经递到,也是薛仁贵的意思,听不听无能为力,该做的已经做完,接下来等结果。
将士们好奇地看着李德謇,欲言又止。
没多久,山谷中间那山坡里传来打斗声,将士们举目远眺,可惜太远,又是晚上,看不真切,耐心等待着。
又过了一会儿,太子卫队带着一百多具尸体过来,丢在地上,将领不满地说道:“都在这儿,你们自己查验,下次抓反贼用点心,别又跑进来。”
“就不能留活口,别说你们抓不到活口。”李德謇反问道。
对方怒气冲冲:“太子卫队做事还轮不到你监察府指指点点,为了抓他们,老子损失不小,都是你们失误造成的。”
事情牵扯太子,太敏感,说什么,怎么说都容易出错,李德謇控制住怒火,不跟对方打嘴仗,喝道:“来人,查验身份,清点人数。”
一帮人冲上去,用火把照明,仔细查验。
没多久结果出来,人数是对的,但人是不是不好说,李德謇也不在意,一声令下,让队伍带着尸体返回,看了眼王德,见其沉默不语,打消追问的念头,等秦怀道回来再定,带着大军返回。
走了一段距离,李德謇示意一名将领靠近,低声叮嘱道:“你带一百人悄悄留下,盯住他们,发现古怪不要动手,尽快来报。”
“遵令。”对方低声领命,慢慢减速,不动声色地落在队伍后面,带着一百人悄然脱离大军,折返回去。
李德謇不知道的是,薛仁贵的计划到这一步只是开始。
在整个计划中,让李德謇带队过来,就是要逼太子卫队出手。
如果风雨楼和太子没勾连,这一仗过后,双方就是死敌,等于给护国公府拉了一大助力,如果双方有勾连,太子卫队被逼出手,双方就会产生猜忌,成为死敌,一样对护国公府有利。
监察府大军撤离太子山庄后不久,薛仁贵就带着两支护庄队朝山谷中间的山岭摸去,借着夜色掩护,如一头头觅食的野狼。
风雨楼杀手残余还有一百多人,一旦狗急跳墙,很不好对付,太子卫队付出一定代价,忙着善后,没精力管其他,警惕性大跌,没人留意有人靠近。
这也是薛仁贵计划的一环。
乌云遮月,更是为大家做掩护,没多久几人就穿过开阔田野,摸到山坡上,有茂密的绿树掩护,更加隐蔽。
大家聚集起来,薛仁贵打出一连串战术手语,众人纷纷点头,排成一条纵队跟着薛仁贵上前,如进了树林的巨蟒,很快来到一片低矮的茅草房附近,前面是一个开阔地带,地上摆放着许多士兵尸体,不少人在围观,说着什么。
薛仁贵见太子卫队注意力都在战死者身上,机会难得,带着人迅速离开,一家家查看,寻找那些匠人。
没多久,前面出现一个大院,看着不像私人住所,薛仁贵带人摸上去,院墙不高,轻松翻进去,里面聚集着不少人在研究什么,房间里亮着灯,还有各种酒坛,空气中弥漫着酒香。
薛仁贵打了个收拾好,众人散开,隐身在黑暗处。
很快,里面有人说道:“方法还是不对,和护国公府上的白酒比不够烈,还得研究,留给咱们的时间不过了,再研究不出,都得死。”
“这可如何时候,我们已经尽力。”
“我不想死,家中还有老人小孩等着赡养,他们到底是谁?”
“绑架我们只为酿造出和护国公府一样的白酒,不是世家就是豪门,杀我们如捏死一只蝼蚁,不想死都小声点。”
听到这儿,薛仁贵心中大喜——里面正是自己要找的匠人!
下一刻,薛仁贵打出一连串战术手语,埋伏四周的人点头,纷纷冲进院子,一人一个,直接打晕,出手又快又准,连喊话询问的机会都不给。
薛仁贵进来看了眼,一共六名匠人,马上示意一支小队带着人先撤,自己带着另一支小队继续寻找,不觉来到另一个大院,摸进去一看,几名匠人正围着一个大缸交流什么,看着像是在做肥皂,很专心。
机会难得,薛仁贵带人扑上去,同样打晕,扛着就跑。
出了大院,大家顺着墙根跑,墙根有暗影,不容易暴露,没多久来到一片树林,敢冲进去,就听到身后有喝问声:“晚上不睡觉,出来干什么?”
薛仁贵回头一看是几名太子卫队,行动暴露,低声喝道:“加速撤退。”
众人会意,拔腿就跑,既然暴露,犯不着遮遮掩掩。
太子卫队意识到不对劲了,大喊大叫着追来,引来更多太子卫队。
薛仁贵没有恋战,带着队伍狂奔,速度不是太子卫队能够比拟,很快冲出山岭,和另一支等候的小队汇合,寻了个大山方向勐冲过去。
月色下,一个个如狼奔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