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灵最终什么也没吃。
沈听肆也不恼,依旧有空就做,花也照常送,不知道的还以为家里开花店的呢。
偶尔他要去出差,会提前跟厨房说自己要出门,每日的菜色会有人专门送过来。
一般过了一个礼拜多左右,他就又会回来,系上围裙在厨房里忙碌。
有一日,厨房里的厨师们下午闲聊。
“沈总最近也让咱们省大事了,他在,我连菜都不用洗。”
“沈总对林灵小姐,可真是上了心了,上次蒸个蛋都不假人手,我看他在打电话,几千万的生意谈着呢,我过去给他打下手,他摆摆手说不用。”
“不过毕竟是做生意的,很多小细节上不够熟练,那手烫的呦,我都不忍心看、”
“好像是为了不让林灵小姐看见,所以最近都不在这里吃饭了呢。”
“对,我看沈总做完饭后,就自己过去别墅吃,他那个别墅是大,可冷冷清清的,走路进去都有回应,一点人气也没有。”
“谁说不是啊,上次我进去那边厨房那东西,里面常年关着窗户,阴森森的,脚步声落在地板上,咔哒咔哒的,我心一下子就提起来了,你们说有钱有什么用啊,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住在那种地方,在热乎的人也冷的跟僵尸一样了。”
“……”
楼下的人在议论着,林灵端着水杯,站在楼梯口,许久没有说话。
隔日。
沈听肆提早过来做饭,他最近有点摸透林灵的口味了,做完了之后,准备回去。
大门打开时,林灵牵着周恩幼的狗刚从外面回来。
沈听肆顿了一下,手微微往后,“回来了。”
林灵点点头。
“饭菜做好了,进去吃吧,有你喜欢的虾球。”
林灵看了他一眼,视线缓缓往下落,“手怎么了?”
“哦,”沈听肆很淡定,笑着说:‘没什么,碰了一下,还有事,先过去了。’
说完,抬步往对面去,林灵转头看着在阴沉沉的日暮下,沈听肆走进了哪所毫无亮光的别墅内。
几天之后,是周恩幼十七岁生日。
家里原本人就多,也闹腾,一屋子的热闹。
吃过饭之后,沈听肆给林灵倒了杯果汁,在进去厨房折出来的时候,他刚刚坐的位置被别人给占了。
是清风。
沈听肆完全不理解,一个人怎么会那么爱笑,说话的时候总是容易感染人的笑意,他也总有许多话说。
之前沈听肆其实跟他聊过天,确实是个让人很舒服的人,进退有度,不会让人难受一点儿,知道他跟林灵的过往也没说什么,只说,都过去了。
沈听肆不愿意让过去过去,但是,对方没有心机,也没有乱七八糟的利益权衡,他单纯的是喜欢一个人。
于是,沈听肆也没办法对他使用什么阴暗的手段,面对坦荡的人,这些太不磊落了。
沈听肆有点黔驴技穷。
看着两人在说话,沈听肆便没再过去,在围成一圈的人里找了个角落坐下。
隔着远远的对角线,在谁也注意不到的角落里不遮掩的看人。
周恩幼生日,这丫头一点不怯场,上去打了一段太极,引得众人喝彩。
沈听肆也鼓掌,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他站在人群外去打电话。
电话中途。
有人接过了麦克风。
清亮的声音在夜幕中很有辨识度。
周遭忽然安静下来,沈听肆心里一落,若有所感的转过头,看到了清风拿着麦克风,站在了人群中,他脸上挂着笑,开口就是——
“大家好,我是清风。”
“我想借着咱们恩幼小公主的生日,这样的好日子里,表个白。”
现场安静片刻,而后所有人都齐刷刷的看向沈听肆。
沈听肆也往那边看,所有人都在看他,除了——
那个人。
有那么一瞬间,他听不见周遭的声音,只是盯着那个背影看,脑子里空白一片,好久后,他用力眨了眨眼睛,才看见清风笑着从兜里拿出了一秒戒指。
他听见清风说:“蹭着好运气,想送你一枚戒指,不是要捆住你,就是想说,你什么时候想嫁了,说一声,我都在呢。”
“所以,在这之前,”清风积蓄着力量,脸色涨红,大声道:‘可以请你,先做我的女朋友吗?!’
沈听肆的耳朵里只剩下大片的蝉鸣声,震耳欲聋,让脑袋发晕,他心里狠狠一提,又像有什么重物被狠狠抛下,从万米高空砸落地面。
他抬步,推开了别墅的大门,头也不回的往外走,把自己关进了冰寒中。
他怕会听见林灵回答:‘好。’
他怕自己连对她好的资格都没有了。
如果有了交往对象,他就不能再过来了,这不对。
他脚步很快,身后的话筒在起哄声中,忽然起了一阵刺耳的杂音。
沈听肆不知道,在那一声杂音中,是否隐藏了自己不愿意听见的答案。
那之后的很久。
他懦弱的不敢在踏足扁氏豪宅半步。
他不愿意听,也害怕看见,他怕有一天会看见清风从林灵的房间里出来,他更怕听见他们要结婚的消息。
于是。
沈总疯也似的钻进了浮沉的商海里,又变回了那个阴狠毒辣不留余地的人间阎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