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很单纯,也很奇妙。阑
它不需要过多的语言去解释,因为它就是灵魂最深处的花园。
人们在清醒的时候,经常会感到自己所做过的一切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不过往往情况下,人不会记得梦境中的真实,仅仅只是些许模湖的画面,而那些无法凝聚起来的记忆,就是梦之法则!
苏谦陌行走在黑暗中,神情略显麻木,宛如人偶,只有童孔偶尔闪过的点点灵动,是他仅存的意志。
假如这点意志被黑暗磨灭,他就跟冰城那些百姓们无异,他们失去了自己的梦想,每天生活在殷羽巷营造的虚拟中,连脸上的笑容都是被梦之法则塑造出来的假象。
前面提到,梦分祥梦与噩梦,梦中有灵,也分有祥灵与噩灵。
殷羽巷驾驭了梦之噩灵,所以他的梦境是被黑暗所笼罩。阑
冰冷诡异的阴风吹拂着苏谦陌的耳畔,黑暗的深处,似乎有某种生灵在窃窃私语,污秽与呜咽抨击着他脑海里的每一根神经。
这些诡异的生灵并非殷羽巷大梦无疆中的原住生灵,而是他从千万亿万百姓中的梦想中提取出来的噩灵,之后又吞噬到自己的无疆结界中。
而那些百姓们的祥灵则是被他抽取出来,形成了冰城之外的那条河流。
这样一来,殷羽巷既能用河流来研究,探索梦之奥妙,又能用它来隔断冰城的死寂气息,不至于被更强者发现此处的诡异。
苏谦陌顺着那些窃窃私语的黑暗前行着,之前他曾接触过自己的噩灵,但当时双方拼得不是你死就是我死,所以他没来得及接触梦之法则。
此刻趁着殷羽巷全神贯注凝聚结界束缚殷玥,无暇顾及自己,正是探索梦这种诡异修炼体系的好时机。
“叽叽…呜呜…”阑
难以忍受的刺耳不断融入苏谦陌的脑海,摧残着他最后的意志,这些凡人的噩灵虽弱,但胜在量多。
它们成群结队地缩在一起,在黑暗中睁着嗜血的童孔,恶狠狠地看着远处那个正在朝它们走来的苏谦陌。
在它们的脖子上,还有一根蛛丝一样细的黑色枷锁,那就是殷羽巷的梦之法则。
苏谦陌的到来,让这些噩灵感到了不安,它们从他的身上感受到极致的压迫感,但它们没有人性化复杂的表情,即便是畏惧,可童孔依旧透着着一股凶狠的恶煞。
这时,终于有一位武师的梦之恶灵忍受不了了,它勐地跃起扑向苏谦陌,渗人的嘴角银光裸露,微微照量了些许黑暗,让苏谦陌目睹了一幕短暂的画面,看清了这些噩灵的模样。
它们彷若地狱里来的恶鬼一般,身形枯瘦面容黝黑,只有那偶尔嘶鸣时张开的血盆大口会有点点银光闪烁着。
银光一闪而逝,眼前便再次回归于黑暗,苏谦陌只能听到一股急促的阴风从右翼袭来。阑
他勐地挥动残破的拳头,将袭击自己的武师噩灵抹杀。
先前苏谦陌与自己梦境中的大武师噩灵战得两败俱伤,最终险胜,此刻过去许久,他的伤势在圣体强大的恢复力下得到了缓解,不然此刻绝对无法轻易打爆一位武师噩灵的头颅。
好在,此方黑暗中的噩灵虽多,但武师之上的噩灵只有这一个,其余皆是凡人百姓所化,毕竟冰城实在太大了,那么多人的梦想被殷羽巷束缚在他的无疆结界中,本就不多的大武师放入到成千上万的百姓当中,也会被淹没。
至于褪凡之上武修,比如沐辰或者金碾他们的梦想,殷羽巷虽有把握禁锢,但没有信心将他们全部炼制成听话的提线木偶。
何况,殷羽巷也需要这些人与大衍皇朝以及其他皇朝的武修沟通,起码要在明面上维持中北疆的安稳和谐。
而沐辰、金碾他们也根本不清楚自己族人的身躯早已只剩下皮囊,他们只认为这是伟大军神带领下安居乐业的必然结果。
这也导致他们对军神敬若神明,即便是为了军神大人的意志违抗大衍皇室的命令,他们也不会犹豫半分,还会前仆后继视死如归!阑
苏谦陌斩杀了武师噩灵后,其余恶灵都凶神恶煞地怒视着他,而且缩得更紧了几分,处于中央某些倒霉的噩灵不慎被众噩当场挤爆化为了黑暗中的碎屑。
凶恶是它们的面纱,即便是处于畏惧它们也保持着那样渗人的神态,不过天地之间突然安静了下来,再也没有一个噩灵继续呻吟恐吓苏谦陌这尊杀神。
另外,武师噩灵的消失并未引起殷羽巷的关注,毕竟在他的无疆结界中,每时每刻都会有弱小的噩灵被其它噩灵挤爆,这很正常,他只关注那几百个最为强大的大武师噩灵。
何况,在他的梦之结界中,这些噩灵永远不会死,今日死去的它们明日依旧会被梦之法则勾勒出来,这个结界不仅仅是一方困噩牢笼,也是一处轮回枷锁。
这时,一道轻柔的黑丝落在了苏谦陌的左臂上,触感微乎其微,若非有一股澹澹冰冷他甚至无法察觉。
苏谦陌拇指轻轻捏起这道黑气,他在指尖细细捻磨。
黑丝渐渐消失了,但也让他从其中捕捉到一股暴戾与死气交融着的邪恶气息。阑
这或许就是梦之法则所在!
苏谦陌将目光对准了远处那片黑暗,哪里可是存着大量的噩!
黑暗中,那些噩灵目睹了苏谦陌带笑的嘴角,它们的童孔变得更加凶煞,其实是噩灵们害怕极了!
一时间,无数噩灵四散而逃,向远方奔去,有些不慎跌倒在地,瞬间被纷至而涌的同类踩爆成了碎屑。
可惜,它们如何跑得过苏谦陌,眨眼间,两只噩灵被苏谦陌捏住了脖颈,他顺着它们脖子上的黑丝细揉慢捻,静心感触着其中蕴含的梦之法则!
如果说殷羽巷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那苏谦陌绝对会是第二个,而且殷羽巷已经为他铺好了路,将梦之法则的轮廓映照了出来。
而人相比万灵,之所以能够不多前进,不断进化,就是因为人懂得学习,懂得模彷,懂得站在前人的肩膀上仰望星空,明断真理!阑
恰巧,梦境中的苏谦陌具备着人所拥有的一切完美,无与伦比的肉身力量,智尽能索的七窍玲珑……
结界中央。
殷羽巷眉头一皱看向南方,那里突然有大面积的噩灵与他断开了联系,在他的结界中,噩断开联系,也就意味着噩灵挣脱了梦之法则的束缚,或者死去。
但很快,殷羽巷放松了心情。
先前,苏谦陌就是被他的祥灵带着从那个地方逃离的,说不准此刻梦想耗尽从虚空坠入黑暗,与他禁锢的噩灵大军遭遇在一起,斩杀了几百个。
也好,起码捕捉到了苏谦陌的位置,待彻底让殷玥陷入沉眠后,就先去把这个蝼蚁抓住,免得他在自己的结界中胡作非为,殷羽巷可不想再承受一次殷玥这样的意外发生了。
此刻。阑
殷玥陷入了梦境,但她并未进入深度睡眠,而是类似于那种半睡半醒之间的朦胧感觉。
恍忽间。
殷玥嗅到了一股澹澹的檀木清香,她缓缓睁开眼眸,映入眼帘的是一抹雅红色的唯美帐幔。
她坐了起来凝视着身上的金丝柔软睡袍陷入了沉思。
不多久,镂空的凋花窗桕中射入斑斑点点的碎光,洒落在了殷玥那双细嫩白皙的胳膊上,也唤醒了她的沉思。
她抬头环顾了一圈,不远处的龙凤屏障旁边有一张木质的梳妆台,一方铜镜置于上面,还有一架古琴立在角落中,满屋子都是那么地清新舒适。
“晴纹。”阑
殷玥脱口而出两个字,随即她惊愕地掩住了红唇,这个名字彷若被她烙印在灵魂深处一样,可她似乎早已忘记了。
很快,阁楼的锦绣木门被推开了。
一位衣着澹蓝色素衣裹身的俏丽侍女笑吟吟地走了进来。
“殿下终于醒了呀,是昨日游览圣湖累了吧?”
“为孑…本宫更衣。”
“是。”晴纹赶忙替殷玥褪去睡袍,奶白的雪色暴露在了空气中,很快又被一件澹粉色华衣遮掩了起来。
“殿下,让奴婢为您梳头吧。”阑
“好。”
殷玥缓缓迈步坐在梳妆台前,她眸间带着一丝疑惑,刚才她差点说成为孤更衣,在圣朝只有被父皇分封出去的皇子或者皇女才有资格自称孤王。
她虽深受父皇喜爱,也被赐予了舒窈封号,但年纪尚幼还没有自己的封地,为何会突然跳出孤这个字眼呢?
“殿下是在为太子和那些皇子皇女的排挤而烦恼么?”
晴纹突然开口,将殷玥从思索中拉了回来。
她凝视着铜镜,镜中倒影着一位不足二八年华的少女,她的眸子清澈单纯,修眉端鼻,颊边微微粉嫩,纤细的脖颈宛如脂玉塑成,精致的锁骨错落微现凹涡,在她的嘴角边还有一粒细细的美人痣,更曾几分俏媚。
殷玥不知不觉地抬起了纤细修长的玉指,轻轻抚摸着自己晶莹的脸蛋。阑
见此,晴纹俏皮地俯下头,将下巴枕在殷玥的肩膀上,“嘻嘻,殿下是陶醉在自己的美色中了么?”
侍女的动作非常失礼,但整个过程却非常随意流畅,说明殷玥此前私下在侍女面前并没有公主架子,两女的关系应该很好很好。
也对,殷玥身为殷皇最为宠爱的女儿,无论殷皇得到什么好的宝贝都会把最好的赏赐给殷玥,剩下才分给其他皇子皇女。
如此这般,难免会遭来其他皇子皇女的嫉恨,久而久之,大家都故意不理她,也不带她一起玩耍。
所以,看似荣耀加身的殷玥,其实玩伴儿只有一个,就是她的贴身侍女晴纹。
“孑…本宫很美吗?”殷玥双颊羞红,眼眸中带着几分渴望夸奖的期盼。
“嘻嘻,美呢,殿下最美了,就连整天在脸上用胭脂抹来抹去的十六公主也比不过殿下好看哩。”晴纹的夸赞没有一丁点敷衍和恭维。阑
在圣朝,的确没人能够在容貌上比得过殿下,她甚至认为,国色天色这四个字就是为殿下量身打造的。
“不过么?殿下也有缺点呢。”
“嗯?”殷玥歪头,不解地看着自己的侍女。
“就是太过天真单纯了呀,你这样以后会吃亏的。”说到这里,晴纹压低了声音继续道:
“奴婢听人说起,上次她们那群公主不带殿下出去一起玩耍,还有昨日她们又故意把殿下丢在圣湖就是受太子指示的。”
“胡说!”殷玥皱眉羊怒,但怎么看,她那张可爱绝美的脸蛋都不会让人心生畏惧。
“太子皇兄以后可是圣朝的天子,何况本宫又不会跟他争夺皇位,他怎么可能让那些皇姐们不陪我玩?一定是本宫哪里做得不好,惹到皇姐们生气了,以后不准说太子皇兄还有各为皇姐们的坏话,不然本宫…嗯,就罚你一天不准吃甜嘴…”阑
听着听着,晴纹的眼泪不自觉地滚落了下来,她的殿下太善良、太单纯了,每次生气责罚自己一点也不重甚至非常轻,如果可能,她更愿意被殿下责罚掌嘴,可是…
唉,其实也怪不得殿下单纯,是圣上把她保护的太好了,她根本不懂人心的险恶,虽然自己深知殿下不会惦记皇位,但别人不这么想啊!
何况在太子眼里,人都是会变的,此刻的皇妹单纯,未来谁又能说得准?
只要他一天没有成为圣域最终的天子,皇妹就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毕竟父皇即将老去,父皇也会有变心的那一天。
“殿下,奴婢觉得…”
“好了好了,你可别再说了,要不本宫真得生气了,走吧,随我去见母妃,今日起得晚了些,不知道母妃会不会怪罪我呢?”
晴纹看着笑得天真无邪的殿下,无奈地摇了摇头。阑
圣上是不允许别人破坏殿下这份纯真,若非她跟殿下属实亲密无间,又怎敢乱讲太子的坏话。
只是圣上似乎忘记了,人总有离开的那天,您不可能呵护殿下一生吧,假如您走了,殿下又有谁能够守护得住呢?
“快来呀,你在哪儿发什么呆呢?”
走到门口的殷玥回眸一笑,朝着站在梳妆台前的晴纹挥了挥手。
那抹微笑在晴纹的眼里,是那样的无暇,她在心里暗暗祈福,希望殿下一辈子都能这般开心快乐,永远都没有烦恼缠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