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第一次交谈就成功拉拢了梁佩兰,夏成益非常开心。
可惜好心情没有保持多久,因为和李路生的谈话不是那么顺利了。
红日纺织厂现在没有什么业务,李路生这个做厂长的也就非常清闲,夏成益这几次来找都能在办公室见到他。
夏成益进入办公室后,开门见山,直接将这次的来意说开了。
李路生听到夏成益要将机器都搬走的时候,还想和梁佩兰一样说两句,阻拦一下夏成益的动作。
但是夏成益接下来的一串话,让李路生将这一肚子话憋了回去。
李路生知道夏成益是真的想要收购红日纺织厂,不然为什么突然合作中断、机器搬走,他们倒卖服装只是一个小原因。
他们倒卖服装也不是一个月两个月的事情,这么长时间都忍了,怎么现在突然忍不了了?
倒卖服装的行为会对锦衣行造成经济损失,但是寻找新的合作厂家造成的损失就比这个小吗?
这是想要切断红日纺织厂的后路,购买的时候好压价。
李路生对红日纺织厂的未来发展前景不在意,他觉得夏成益这时候提出收购是个非常好的建议,能给他的工作生涯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但是压价是不可能的。
而且,李路生捏着香烟倚靠着办公桌,烟雾缭绕将他的面容隐藏,神色难辨:“夏同志,你干这一行才三年吧,这就有能力反过来吃掉我的厂子了,看来这两天没上挣。”
“李厂长,我挣的可都是辛苦钱,你瞅瞅我,这两年都给累成什么样了,整个人直接老了10岁。”
“我也不给您兜圈子,直接跟您说吧,10万块钱。”
“嘁!”李路生发出嗤笑声,“夏同志这是在开玩笑吗?我给你十万你给我买个厂子过来行不行?”
“可以。”夏成益笑嘻嘻的说,“李厂长,你是在平城待惯了,还记得咱们国家还有别的城市吗?”
“ 10万块钱在好多地方都能买一个不错的厂子了。”
李路生脸一黑:“夏同志说得对,可惜咱们就是在平城。”
夏成益倒了一杯茶站起来递给李路生:
“李厂长不要生气,我知道红日纺织厂10万块钱肯定买不来,刚刚是在跟你开玩笑呢,我怕等会儿您跟我开玩笑。”
“我这个人,天生不爱玩笑,预备着先给您开个玩笑,做下预防。”
“李厂长,要不你开个价?”
李路生将烟头扔进了夏成益递过来的水杯中:“我什么时候同意卖厂子了?”
“是是是,你没同意,是我想买。”
“李厂长,不要怪我说话难听,明年你可就退休了,这件事不办快点,就怕连口热乎气都赶不上。”
“锦衣行现在很忙,我的时间也很宝贵,今天起咱们合作断了、机器都搬走了,以后我来红日纺织厂的次数可不会像以前那么勤了。”
李路生:“夏同志,你还嫩了点,做生意不能急。”
“我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纺织厂的厂长,但是我的经验比你多一点,我今天给你传授一点经验:你越急切,就代表你越渴望得到它,这会让对方抓住你的弱点。”
“既然你着急,那我也坦诚布公的开个价:60万。算了,咱们认识这么长时间了,就50万吧。”
“李厂长,我刚才都已经说过了,我这个人不喜欢开玩笑,你看看,你又跟我开玩笑了。”
夏成益的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还我嫩了点?
还越急切,越会让对方抓住弱点?
怎么,这是想当场给我表演一下,抓住了我的弱点?
虽然他以前就是一个中人,比不上李路生“高贵”,但这句话用不了李路生来教他,他明白的可比李路生早多了。
要论做生意,他是接触时间短,但是看成绩,夏成益自认为自己做得还不错。
向那些零售商卖衣服的时候,夏成益就是那个抓弱点的人,因为他比那些零售商强大。
打算购买红日纺织厂的时候,夏成益认为自己仍然是那个抓弱点的人。
不是不用计谋,而是要看对谁。
“李厂长给出的价格我不满意,李厂长的态度我也不喜欢。”
“那我们只好下次再谈了,至于我什么时候再来红日纺织厂,我不能保证。”
“李厂长,那我先走了,回见。”
说完,不带一丝犹豫,夏成益直接开门离开。
李路生看着空荡荡的办公室有些茫然,做生意不就是你来我往吗?
怎么才一个回合人就直接退场了?
就像夏成益知道李路生不会接受10万的价格一样,李路生也知道夏成益不会接受50万的价格。
虽然50万是李路生非常认可的价格。
李路生已经做好夏成益跟他讲价的准备了,他想着等夏成益给他讲到45万就卡他一下,告诉夏成益45万是他的底线。
实际上他的底线是40万。
在办公室又抽了两支烟后,李路生有点按捺不住了,让人把梁佩兰叫来。
“小梁,夏同志现在在干什么?让他不要着急,虽然不合作了,但咱们还有情分在,一定得招待好他。”
梁佩兰:“厂长,夏成益已经走了。”
李路生愣了一下:“走了?”
“走了就走了吧,好,你下去吧。”
锦衣行和红日纺织厂中断合作后,两方果然都受到了影响。
可随着日子慢慢地过去,锦衣行已经缓过阵痛,又开始向上发展了。
红日纺织厂在一开始未见影响,随着锦衣行开始转好时,它却开始走下坡路了。
这段时间,夏成益可累的不轻。
他一边要监督双兴纺织厂这边的成衣质量,一边还要找人去找和红日纺织厂有合作的那些人。
夏成益负责挑拨离间,苏华志负责施压。
然后,夏成益再将这些人介绍给双兴纺织厂。
倒是让双兴纺织厂的厂长高兴坏了,大手一挥,此时不落井下石,更待何时?
82年过年期间,夏成益提了一些年礼来到李路生家中,又跟他谈起收购红日纺织厂的事情。
李路生没想到上次一遍,夏成益竟然忍了这么长时间才来找自己。
但李路生依然没有松口,咬紧50万不放。
夏成益也不含糊,放下礼就要走,只是在走之前对李路生说:
“李厂长,你的心可真硬,厂里那些职工好歹也跟着你干了好几年了,你却不想让他们过上好日子。”
“听说今年红日纺织厂的年节礼品可是寒酸的紧,不知道今年中秋节还能发下来什么?”
“这就不劳夏同志关心了。”
一个多月的时间,厂里变化如此之大,红日纺织厂的职工不是傻子,都才到厂里又遇到困难了。
之前用新机器生产化工布料以及做成衣的工人都闲了下来,加入了厂里那些没有被安排工作,整日游手好闲的职工当中。
再加上梁佩兰的煽风点火,厂里一时人心惶惶。
不知由谁提起的,说有人要承办红日纺织厂,承包之后,待遇都比较以前。
工人们纷纷响应。
夏成益作为推手,对于红日纺织厂发生的这些事一清二楚,所以他才二次找上李路生。
没想到李路生如此嘴硬。
夏成益不惯着他,抱着看好戏的心态离开。
让人没想到的是,李路生真的有些本事,过完年后,厂里的这些纷扰通通被压了下来,呈现出欣欣向荣之态。
拉锯战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