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上旬。
随着董卓等人领着大军到来,给原本空荡的甘陵城,增添了不少生机,但没过两天时间,那些懒散的士卒,便被各自的将校召回了大营。
大致意思是。
你们这群泼皮,不要出去给老子丢人现眼。
人家大军天天出操训练。
就算寻常不训练的时候,也都各自在大营安歇,军纪严明的吓人,你们还是这个样子委实不太像话。
而曹操这两天。
则一直在观察武侯府的两支军队,心中不止一次想过,要是他曹操率领着这样的部曲,别说什么黄巾,他连鲜卑都想去打一打。
只不过也就看了两天。
因为他在第三天的时候,知道了一个残酷的事实,那就是这样的军队,他可能这辈子都练不出来。
先不提俸禄和军械。
就连大军日常都消耗,对他而言,都是一笔天文数字。
是夜。
一名老农模样的老者,独自行入甘陵城。
半个时辰以后。
段修府邸大堂之内。
“倒是稀客!”
段修看着眼前这名自称要见他的老头,面上露出了古怪的神色,淡笑道:“深夜而来必有要事,入座吧!”
隐藏在暗中的王越微微蹙眉,他不明白这大半夜的,怎么会有个年纪和他相差不多的人过来,而且听骠骑将军的意思,好像两人还神交已久?
“果然有趣!”
张角盯着段修看了一会儿,也丝毫不拘束,在不远处随意的坐了下来,开口道:“某观骠骑将军神色,好似一点都不意外!”
“意料之间而已!”
段修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语气平淡道:“城门对百姓不设防,谁都可以随意进出,只是你竟然会亲自过来,也是让我有些惊讶!”
“佩服你的胆识!”
“却并不赞同你的做法,你说,如果我现在砍下你的脑袋,明天城外的黄巾是不是就会散去?”
“哗啦!”
听到这里内堂的王越再也坐不住,一掀珠帘便闯了进来,锐利的目光死死盯着张角,眼中杀气弥漫的同时,也带着几分审视。
难道说?
眼前这个家伙真的就是张角?
毕竟能让骠骑将军放在心上,能让黄巾散去的人,似乎只有一个。
“太平道,张角!”
见王越进来,张角起身行礼道:“未请教?”
至于对方眼中的杀意,他并没有放在心上,种种迹象都能表面,段修虽然杀伐无双凶名远播,但实际上对方并不是一个弑杀的人。
“……”
王越见状微微一愣,心中差点骂娘,也很想问问张角是不是脑壳有病,是不是活腻歪了。
“大汉绣衣御史,王越!”
段修含笑道:“假节钺,掌虎符,监察大汉官吏,对比两千石以下的官员,有先斩后奏之权,而且直接对天子负责!”
随着段修一本正经的介绍。
满脸杀意的王越也是老脸一红,绣衣御史的权利辣么大的吗,他怎么干了十几年都不知道?
“原来是王秀衣,幸会!”
张角闻言微微有些恍然,绣衣御史的大名他虽然是第一次听说,但想到段修根本不至于骗他,所以也就当真了。
“将军,如何处置此人?”
王越深吸口气,看向段修,只要对方松口,他才不会管其他,直接就会把张角的脑袋砍下来。
“你不能杀!”
段修抿了口茶水,淡淡的扫了王越一眼。
“为何?!”
看着一旁如在自己家,自顾斟茶的张角,王越眉头紧皱。
“来者是客!”
段修再度看了王越一眼,淡淡道:“只要不是恶客上门,作为主人家,自然也没有杀他的道理,还有,你的问题太多了,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我可以不杀他!”
王越察觉到段修不经意间散发出来的杀机,深吸口气之后,在张角对面坐了下来。
他是大汉虎侯。
也是现任绣衣御史总指挥。
可他并没有权利指挥段修做什么,甚至对方对他的安排,他都会尽力办好,这也不是说他就是段修的下官。
而是因为对陛下吩咐。
以及对强者的尊敬。
“武侯段修,果然名不虚传!”
两人的交锋张角自然看在眼里,段修的强势和霸道,更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段修没有接话。
只是意味深长的看着张角,他不知道对方的动机是什么。
张角轻声道:“甘陵城不设防,可是武侯有意为之?”
“不是!”
段修摇了摇头,开口道:“还是那句话,王师只防作乱之贼,不防平民百姓!”
“你为何笃定黄巾会来!”
张角喝了一口茶,换了一个问题。
“因为你们拖不起!”
段修淡然道:“据斥候传来消息,你把下曲阳的张宝,邯郸的张梁,以及常山的张牛角召了过来!”
“目前广宗的黄巾!”
“光是青壮便有五十万之巨,老弱妇孺只会更多,王师在侧你们不敢轻动,因为只要时间一长,都不用我出手,黄巾自乱!”
“难道朝廷就拖得起吗?”
张角闻言面色微变,随后反问道。
“呵呵!”
段修淡笑道:“大汉养士四百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只要我看住了你们的主力,冀州之外的黄巾,必然会在旬月间消亡,到时候后大军回援,等待你们的,依旧是死路一条!”
一旁的王越闻言。
心中暗自嘀咕,是不是真的如骠骑将军所言,他怎么感觉,明明很坏的处境,在对方口中说出来,好像对方的处境更为艰难了一般。
“武侯睿智,张角佩服!”
张角听完以后思量了片刻,朝着段修行了一礼,旋即一脸正色道:“角听闻凉州三郡的惠民之政,亦听闻了武侯对颍川黄巾的处置,武侯出身高第,但年纪轻轻就心怀百姓,知晓民间疾苦,角一直不解,您为何要助涨汉庭声势,岂不闻助纣为虐乎?”
这就是张角之所以过来的主要原因。
如果不问清楚,他怎么也不甘心,别看他给两个弟弟说的很好,实际上他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因为段修做的事情。
同样也是他张角想做的事情,所以他把段修引以为是自己的同一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