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
李儒闻之后,问道:“想必您也知道,天子重建王师必然是为中兴,而中兴则需要掌权,而所掌之权,却不单单只是朝堂,想要中兴,那就必须要兼顾地方之权,唯一的方式就是积威,积威的方式就是出兵,如今天下大安,您认为天子首先会对哪里出兵?”
“河东或者并州!”
董卓听了以后,毫不犹豫道:“南匈奴自降汉以来,一直生活在河东,通天山蒲子一带,但其野性难以驯服,这些年下来也没少生事!”
“而并州的匈奴更为可恶,其中休屠各部占据了河套以北大部分地区,并州三郡更是彻底沦落在他们手里,所以我认为,王师首选的第一战,极大可能便是兵伐并州匈奴,并且会让南匈奴参与其中!”
匈奴分裂自以后。
北匈奴远迁西域北方,南匈奴又分裂好几次,现在汉地之内,大致可分为两大匈奴势力,一部分是河东的匈奴,这些匈奴对汉室还有一定的好感。
另一个匈奴势力,便是活跃在并州,以休屠各为首的作乱匈奴。
与幽州比起来。
并州不论是地域上,还是在其他方面,都有利于王师出征,更有利于天子,所以董卓早就已经磨刀霍霍。
“主公此言差矣!”
李儒听完以后,摇头苦笑道:“不论是并州,还是河东,甚至是幽州,对天子而言,都是疥癣之疾,当今天下的世家,才是天子的心腹大患!”
“此时吾又何尝不知?”
董卓闻言反驳道:“可现在天下大安,总不能无缘无故,让天子裁撤各地官吏吧?”
当初在姑臧的时候,他就和李儒聊过,也知道天子要削弱世家,他同样也表示支持。
可不论是天子,还是武侯,世家等等所有人,行任何事,都得有一套规则,这个规则谁也不能轻易打破。
只要在规则之内行事。
就会得到天下绝大多数人的认可,也就是所谓的名正言顺,或者说是师出有名。
现在天下各地相安无事。
世家官吏蛰伏,满是一片天下太平之景,天子也不可能说动谁,就去动一下谁,一次两次大家都无所谓,但次数多了就会造成反噬。
一如当年杨赐一般。
如果杨赐不自己致仕,天子想要强压对方,必定会造成很坏的影响。
“主公!”
李儒含笑问道:“您难道不认为,当今这个天下太过平静了吗?须知黄巾刚覆,可自去岁九月以后,没有哪一个州郡传出战乱,您就不觉得意外吗?”
“天子让白身入庙堂!”
“世家真的就那么容易妥协吗?”
“文优的意思是?”
听了这里董卓面色一变,他此时也回过味来,这样安定中原,的确透露着诡异的味道。
“正如主公所想!”
李儒缓缓点头,开口解释道:“世家实际上并没有妥协,只是暂时蛰伏,甚至等待着给天子致命一击,而天子同样也有所预料!”
“原本武侯坐镇西凉!”
“天子,武侯,世家三方互为平衡,恰逢天子中兴之际,武侯却选择了西进,您说是何道理?”
“这种微妙的大局!”
“武侯又岂能参之不透?”
“而天子的中兴之战,也必然是行内部之战,因为没有了武侯的制衡,天子一旦伐外,内部世家只要一动,便会让天子陷入两难之境!”
“所以天子的第一战!”
“必为大汉内部之战!”
“这也符合天子的预期,对内征战王师的优势更为明显,行尊王攘夷之事,才是天子要走的中兴之路!”
“而现在要看的!”
李儒抿了一口茶水,淡淡道:“就是天子如何挑起战乱,世家又会如何接招!”
“咕噜!”
董卓听完以后咽了口唾沫,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可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文优!”
似想到了什么,于是一脸傻眼道:“照你这样说来,我这八千铁骑不是白练吗?”
当初回到金城郡。
董卓便让郭汜李傕二人,按照武侯府大军的规格,操练了三千人马。
后来收到袁隗传书。
他又挑了五千人马出来,交给牛辅,华雄,马腾三人操练,虽然消耗比不上前面的三千大军,可比寻常大营的战士,也要强上不少。
现在李儒却告诉他,天子暂时还不会打匈奴,中原那边又很明显的用不上他,这让他如何可以解释?
“主公稍安勿躁!”
李儒闻言捋须安慰道:“您操练的大军必然能够用上,您可还记得董旻将军入何进府一事?”
“自然记得!”
董卓闻言连忙点头。
“有董旻将军在!”
李儒含笑道:“以后天下若有战乱,何进必会劝天子调您出征,所以您不必忧心此事!”
“中原有王师还不够吗?”
董卓闻言微微一愣,现在天下谁还不知道武侯府的练兵之法,只是消耗大了一些而已,可就连他都能供起三千,天子那一万王师绝对不比他弱。
有这样的一万大军。
只要带兵的不犯大错,想战败都不容易,更何况内部之战,很明显没有黄巾之乱那么吓人,到时候用不用得上他董卓,还是两说之事。
“主公!”
李儒闻言苦笑道:“您太小瞧天下世家了,您都能操练三千甲兵,属下肯定世家只会操练得更多!”
“他们敢吗?”
董卓闻言头皮一麻,紧张道:“还是说,你觉得这些世家会造反?”
“只要天子师出有名!”
李儒微微摇头,捋须道:“世家跳出来造反,应该是不可能的,不过他们煽风点火的本事,加上一些手段,王师到时候,还真不一定可以讨到好处!”
“今日听文优之言,方如梦初醒!”
董卓缓缓点头,沉吟片刻感叹道:“看来武侯赠刀,还真的不是献忠,具体深意如何,更无能猜透,如今中原看似一片大安,实则是风雨欲来啊!”
“是啊!”
李儒面色凝重道:“天下每逢中兴,都将是一次对世家的清洗,更将是一场席卷天下的风波!”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
“主公和属下,如今都成了大势之下的棋子,未来如何,属下也参之不透!”
“棋子吗?”
董卓闻言之后,眼中闪过一丝精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