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用到极致?”
刘宏听了以后面色一变,沉声道:“他们敢,朕尚且不能行之事,他们谁敢这样做?”
如果当真如程立所言。
世家也玩那一套,到时候门生武吏都是有学识,有能力之辈,他的皇权,岂不是很快就会被彻底架空?
而且还是毫无招架之力的那种。
“想必陛下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程立淡淡出声,这种事情对刘宏而言,的确不能为,也不敢为,但对世家而言,却没有丝毫难度和顾忌。
“仲德!”
刘宏面色阴沉,没有在这个话题上深入纠缠,开口道:“你此行的目的,当不是为了同朕说几句话吧?”
“武侯下令!”
程立朝刘宏行礼道:“命礼部送三石左伯纸与陛下,臣只是稍作调整!”
“左伯纸为何物?”
刘宏闻言双目微凝。
程立朝张让看了一眼,张让心领神会,行出大殿,命人把几个箱子抬了进来。
“左伯纸正是此物!”
程立从箱内取出一卷白纸,小心翼翼的将其打开,微微一抖哗啦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
“这纸当真不凡!”
刘宏接过左伯纸,双眼露出精光,嘴上赞叹连连,一旁的张让等人,也面带感叹之色。
“哐!”
程立没有理会惊叹的众人,而是将另外一个箱子打开,从中取出一本书籍。
“陛下!”
将其呈在刘宏面前,开口道:“此物乃武侯所书的千字文!”
“千字文吗?”
刘宏将手中左伯纸递给张让,把程立手中的书籍接了过来,千字文的名声他不但知晓,甚至还亲自书写了一篇。
“这是承泽的字!”
看着上面的字迹,刘宏微微蹙眉道:“可怎么感觉有些奇怪,就好像完全没有神韵一般!”
段修的书信他见过不少,可这样奇怪的情况,他还是第一次遇见。
“陛下再看看这本!”
程立又递了一本千字文上去。
“这竟然不是承泽写的!?”
看着内容一模一样的两本书,刘宏得出一个匪夷所思的结论。
“陛下明鉴!”
程立闻言轻轻点点头,恭敬行礼道:“这是采用武侯所创的工艺,制作出来的物品,配合不浸墨的左伯纸,才有了这样的书籍!”
“外臣欲以此书籍!”
“向陛下求得抄录皇室藏书之权,以利天下万民!”
“以利万民?!”
刘宏看着眼前的这个家伙,有些好笑出言道:“武侯府书卷不下万余,仲德此话言不由衷啊!”
“回陛下!”
程立闻言面色不变道:“武侯府库藏书再多,依旧只为利民,这便是武侯之心!”
“好一个诡辩之论!”
刘宏听了以后,开口道:“你欲求得藏书,可征得武侯同意?”
“未曾!”
程立面色一紧。
“那朕在问你!”
刘宏目光直视程立,沉声道:“武侯一心为民,你如此自作主张,又是为何!”
“为武侯!”
程立面色肃然,铿锵道:“自踏进武侯府起,外臣便不做他想,只为跟随武侯脚步,想武侯之所想,急武侯之所急,武侯欲教化万民,外臣便竭尽所能做到最好!”
“朕明白了!”
刘宏眼中闪过一丝赞叹,同时也有些意兴阑珊,摆了摆手道:“如果仲德此行的目的,是武侯之令,朕不一定会应允,既然是你自作主张,那朕答应你又何妨?”
“皇室藏书,除了部分珍藏以外,朕都可以给你,但朕有一个要求!”
眼前之人的才能如何暂且不论,但对方那常人难有的勇气,以及这一份对武侯的忠贞,是他所欣赏的,只是这家伙心中根本就没有汉室。
“还请陛下言明!”
程立听了以后恭敬行礼。
“藏书给你们抄录以后!”
刘宏双目微眯的看着程立,淡淡道:“每制成一册书籍,朕需要百份!”
“外臣谢过陛下!”
程立闻言朝刘宏行了一礼。
“如此,你先回驿站!”
刘宏缓缓点头,面色凝重道:“张让会给你送去相关信印!”
“外臣告退!”
程立听了以后再度行了一礼,转身大步离开了温室殿。
“此人好重的怨气!”
看着程立的背影,刘宏苦笑着摇了摇头,哪怕到了现在,对方还是以外臣自居,若不是对方的段修的人,他说什么也要杀了对方。
“咕噜!”
张让咽了咽口水,迟疑道:“陛下,那个程立,方才是答应了吗?”
“自然!”
刘宏瞥了张让一眼,随意的翻了翻手中的千字文,面色凝重道:“武侯这是掘了世家的根啊!”
“陛下何出此言!”
张让闻言疑惑道:“武侯一直以来的所作所为,不都是站在百姓的立场,于世家对立吗?”
在张让看来,段修原本的作为就是在掘世家的根,他想不明白,陛下为什么发出这样的感叹。
“呵呵!”
刘宏重新回到龙案之后,笑道:“张让,世家的根,可不是所谓的土地,那些没落的寒门,为何有出头之日?”
“因为他们的根!”
“供他们生生不息的,是家学传承!”
“只要家学还在,他们就算没落,只要发愤图强,也未必没有出头之日!”
“现在武侯一张左伯纸,一道刻印术!”
“便能让天下世家,寒门,豪族的传承之物变得简单,甚至是变得廉价!”
“这才是真正的毁他们的根基!”
“嘶!”
“咕噜!”
张让等人闻言,纷纷看着箱内的书籍,一时间只觉头皮发麻,那副模样宛如再看洪水猛兽一般。
“陛下!”
赵忠上前拿起一本书籍,左看右看之后,迟疑道:“此物的制造,应该不会太廉价吧?”
“呵呵!”
刘宏笑着摇了摇头,开口道:“朕方才试探过程立,以他的表现来看,此物当得廉价,只是不知道承泽会如何做,这一个把控不好,那就是天翻地覆之厄,不过目前来讲,朕的位置,反而是最危险的那个!”
想到刚才程立的话,又看向手中的书籍,刘宏心中充满了无奈,因为他现在都还没想,好该如何朝世家发难。
想到这里。
他突然感觉自己,好像已经被段修架到了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