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日之际,天武城。
一处府邸之内。
程昱,华佗,张机分而落座,三人中间摆放这一张石桌,石桌上方没有吃食,也没有酒茶,只有一册公文,以及两方大印。
这些东西,正是程昱花费数个时辰,才从武侯府带来的。
“元化兄!”
张机将目光从其中一方大印上收回,看着一脸挣扎的华佗,笑道:“如今你已四十有五,再操办婚事,也的确多有不妥,武侯以此相挟,却有失君子之风!”
“然武侯也是一番美意,你若执意辜负,老弟不欲兄长为难,就只好却之不恭了!”
“仲景贤弟此言差矣!”
华佗闻言面色一变连忙出声,旋即话音一转道:“武侯之美意,吾又岂能轻易辜负?”
“更何况,司主之责,任重道远!”
“为兄也担心,仲景贤弟会把握不住!”
“还有为兄老成持重,为贤弟负重数载,为你探明前路,方能保我医家万全!”
刚才华佗脸上,之所以会有挣扎之色,是因为他在考虑娶哪家小娘。
毕竟见过的小娘太多,他一时间也陷入了两难境地,至于将司主之位让给张机,那是他从未考虑过的事情。
心中甚至在想。
如果武侯早给他这么一个职位,他华佗儿子都出生了。
“呃……?”
随着华佗话落,张机和程昱都把目光投了过来,眼中满是诧异之色,前者出声道:“元化兄这是,想通了?”
“自然!”
华佗见二人反应这么大,也一脸不以为意,朝程昱道:“仲德先生,我如今年过不惑,发须也是点点斑白,你看能不能给我安排一个银发小娘?”
既然决定要娶妻,白发小娘自然就成了华佗的首选,因为他觉得只要再过几年,夫妻都是一头白发,也就不会有人再看他笑话。
面对华佗的要求,程昱在张机一脸懵逼的目光中答应了下来,并且表示,他会让人从礼部佐官里边,给华佗物色一个。
华佗闻言当即大喜,毕竟能进入礼部的银发小娘,那都是通晓大汉官话的。
一旁张机眼中闪过一丝莫名。
当晚,程昱就找到段修,告诉他华佗的情况,听到对方找银发女子的理由,段修也不得不感叹对方的单纯。
也或许正是这单纯的心思。
才会被人利用,从而葬身在曹操的屠刀之下。
“仲德来得正好!”
回过神的段修,招呼着程昱行于一旁,从书架上取出一份左伯纸,将其递给对方,一本正经道:“此为本侯所创之物,本侯称其为汉语拼音!”
“汉语拼音?”
程昱打开左伯纸,看着上方的字母,以及每四个相同字母,上方不同的印记,只觉不明觉厉。
“仲德你看!”
段修耐心的解释道:“比如……”
随着段修不断的讲解,程昱的目光愈发明亮,他本就是才学过人之辈,没过多久他就知道的拼音的用出。
明月星稀。
经过近两个时辰的学习,程昱已经初步掌握了平翘舌,至于音调更是再简单不过。
见天色已晚。
段修也把程昱放了回去。
然而他低估了拼音的魔力,或者说他低估了文学的魅力,程昱离开段修府邸以后,根本就睡不着,直接去到礼部,开始尝试着为汉字注音。
次日一大早。
程昱顶着烟熏妆,带着郑玄司马徽等人来到段修府邸,看得段修都有些头皮发麻。
最后只得开启小课堂,耐心细致的为一众夫子讲解拼音。
……
中原,雒阳。
随着袁绍出逃,牛辅走马上任司隶校尉,上任之初就觊觎着袁术手中的兵权,时不时的就找袁术麻烦。
两人的职位相当,都是属于位卑权重,当然这个位卑,也只是和三公相比,两个职位的特殊性,虽然不是九卿,但也位同九卿,职权更是高过九卿。
而现在袁基称病不出。
袁隗更是不理朝政。
就让袁术受到的压力大了起来。
而离开雒阳数日的袁绍,则直接去到了兖州,在东郡找到自己老友桥瑁,并添油加醋的给对方,讲述了一番董卓的恶行。
“本初兄!”
桥瑁听了以后,咬牙切齿道:“没曾想这董卓竟是如此恶贼,当真是苍天无眼,咱们都被他骗过去了啊!”
“谁言不是呢?”
袁绍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悲天悯人开口道:“如今董卓执掌朝政,风头一时无两,吾叔父与大兄更是身陷囹圄,吾也落得一个东躲西藏的境地,当真是愧对先帝啊!”
“不知本初兄有何打算?”
桥瑁没有接袁绍的话,只是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因为他心底对先帝,实际上是不满的。
“暂时并无打算!”
袁绍摇了摇头,开口道:“吾听闻孟德在兖州大行建设,有意前往看望一番!”
他现在是真没啥安排,毕竟他也不知道朝廷的圣旨,现在的他只想避一段时间。
“曹孟德!?”
桥瑁闻言面色一黑,出声道:“恐怕要令本初兄失望了,那兖州刺史,与咱们可不是一路人!”
“元伟此言何意?”
袁绍闻言微微一愣,他也知道曹操的心思比较多,可桥瑁这言语间的怨气,却让他深感疑惑。
“想来本初兄还不知道!”
桥瑁面色阴沉道:“自雒阳宫变之事传入兖州,曹孟德便召集兖州各郡兵力,让兖州进入备战状态,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造反呢!”
“孟德哪来的权利?”
袁绍闻言更是大为惊奇,因为刺史哪来这么大的权利。
“本初兄莫非是忘了?”
桥瑁看了袁绍一眼,开口道:“那曹孟德除了是兖州刺史,还是大汉的左将军,更何况如今整个兖州的军政,都是由曹操一言而决,你说他哪来的权利?”
“嘶!”
袁绍闻言直接惊呆,喃喃道:“只是数年未见,却没想孟德竟然到了此等地位!”
他的目光都是留在雒阳,曹操的变化他自然也有留意,然而就是因为两个人太熟,所以也根本没有太过将其放在心上。
“曹操乃先帝近臣!”
桥瑁若有所指道:“上任之初便手握重兵,使得东郡群情激奋,生民凋敝,后来其以军功晋升,更是变本加厉,如今兖州世家皆为其鱼肉,本初以为现在的他,能和咱们是一路人吗?”
“……”
袁绍看了一眼桥瑁,也没有再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