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初九。
一支朝廷的仪仗队,进入了武州范围,华丽的六驾车舆,引得无数人观望。
武侯府邸,一处湖心亭内。
“却是没想到!”
段修面色肃然,双眼微眯看着湖中的鱼儿,语气复杂道:“不过半年光景,中原便发生如此变故,袁氏野心不小啊!”
历史发生了巨变,原本身死的蹇硕,现在活得好好的,何进反而死在了蹇硕手里。
袁隗虽然还是死在了董卓手里。
但他的死,却透露出了种种诡异。
而在段修看来,最大的变故,莫过于袁基离开雒阳,他也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现在的心情。
袁基这种家伙离开雒阳。
他也不知道,对方会掀起怎样的风浪,不过他可以肯定的是,若对方要搞事,那绝对比袁绍袁术两兄弟,要难缠数倍。
身后李进闻言沉默不语。
他也觉得自己,好像看错了袁基。
“进先!”
似想到了什么,段修吩咐道:“让巡天司的人,将刘辩带回天武城!”
刘辩既然已经失去皇位,那段修也不好做什么,但就算看在刘宏的份上,他也有责任保刘辩平安。
虽然他也有些怒其不争。
心中决定,待刘辩来到天武以后,便直接将对方丢进军营。
“属下领命!”
李进闻言恭敬行礼应是,旋即转身下去安排。
“刘宏啊!”
待李进离开,段修抬眼望着苍穹,手里鱼食洒落湖中,目光复杂道:“或许你当初,就不该留下何进!”
“只愿董卓于曹操莫要逾矩!”
“否则哪怕曹操被人称赞,本侯也定诛曹氏一族!”
十二月中旬。
仪仗队于天武城十里外停驻片刻,一身风霜之色的张让,走下车舆朝天武城踏步而行。
数里之后。
张让见到了等候多时的程昱。
巳时,天武北城。
段修带着荀攸等人,在这里迎接张让,周围百姓人头攒动,争相眺望。
不一会儿功夫。
程昱便带着张让一行人来到不远。
“扑通!”
张让快步上前,跪伏在地沉重道:“奴婢张让参见武侯,奴婢有罪,请武侯责罚!”
众人见状微微一怔。
远处的百姓,也表示看不懂。
见张让下跪,其随行而来的小黄们,和一众将士也都跪了下来。
“你何罪之有?”
段修目露威严,淡淡出声。
“奴婢有罪!”
张让面上满是自责,悲痛道:“若非奴婢不查,若非奴婢冲动,便不会参与密谋何进,致使何进身死,南宫被毁,董卓入雒,先帝布局被破,天子更置,大汉中兴之势消弭,这些都是奴婢之过!”
“奴婢对不起武侯,更对不起先帝,还请武侯降下罪责,奴婢甘愿受罚!”
这一路行来。
原本很多想不通的事情,张让也已经明悟,就是因为这份明悟,才使得他心中更为煎熬。
先帝一身致力于大汉中兴。
武侯也在一旁默默支持,而就因为他们的冲动,杀了何进以后,直接导致局势失控,如今袁氏立楚,更是令张让心忧莫名。
“嘶~!”
随着张让话落,人群中满是吸冷气的声音,他们中有不少人,都不知道雒阳发生了什么,现在听张让一说,也是被震惊的头皮发麻。
“你起来吧!”
段修盯着张让半晌,收回目光淡淡道:“本侯罚不了你,若你诚心有悔,待百年之后,在朝先帝请罪吧!”
说完,段修便转身朝城内而行。
荀攸等人看了看张让,也跟着段修入城。
“张常侍!”
眼看文武都走得差不多,张让还是没有起身的意思,孙乾出声道:“你还是起来吧,想来武侯也没有怪罪之意,更何况你远赴天武,所代表的,乃是汉家天子,你如此行事,岂不是惹人笑话?”
“……”
张让闻言沉默不语,只是摇了摇头。
“那就随你吧!”
孙乾一甩袖袍道:“武侯向来一言九鼎,你如此作践自己,却也只是徒劳!”
说完以后,孙乾也离开了这里。
段修带着众人回到府邸。
侍者目露疑惑,因为早在此前,武侯便下令备宴,现在好像氛围有些不对。
日头西斜。
一驾华贵车舆缓缓行出北门,于张让身前停驻。
“张让!”
“你还不起来,是想丢尽皇室颜面,还是以为我刘氏无人?”
一道如清泉般悦耳的声音,从车舆内传出,只不过此时这道声音的主人,似乎有些生气。
“呜呜……!”
张让闻言眼眶一红,哭泣出声,以头抢地道:“奴婢张让参见公主!”
“吾等参见公主!”
身后众人同样眼眶微红,心中不由升起一种,他们也有靠山的感觉。
“赶紧起来!”
万年公主闻声微微蹙眉,开口道:“夫君在府中早已备下酒宴,如今却被你一通搅合,当真好不晓事,若为请罪而来,本宫代夫君饶恕你之罪责,剩下的,再由你像父皇请罪!”
“奴婢罪该万死,谢公主不罪之恩!”
张让再度一拜,这才从地上爬起来。
“嗯!”
万年公主点点头,出声道:“跟本宫好好说说,自本宫离开雒阳以后,都发生了哪些事情!”
说完,万年公主便下令回城。
“奴婢领命!”
张让带着众人赶忙跟了上去。
是夜,原本要去貂蝉房间的段修,却被貂蝉温香软语请到了万年房间。
果然。
段修来到房间以后,见到了噙着泪花,泫然欲泣的万年。
“让妾身来为夫君宽衣!”
万年公主见段修到来,慌乱的擦了擦泪水,扁着小嘴就要上前。
“傻丫头!”
段修上前将其搂在怀里,温柔道:“想哭就哭出来,万事有夫君在呢,这个天塌不下来!”
“夫君~!”
万年公主趴在段修怀里,素手环着对方的虎腰,眼中泪花闪动,俏脸上满是欲言又止之色。
“想说什么就说吧!”
段修目光微眯,轻声道:“为夫听着便是!”
“夫君~哇呜呜呜!”
万年似乎得到了鼓励,突然崩溃大哭,哽咽道:“妾身听……听张让说…说协弟登基以后…登基以后,袁基在豫州造反了……不过半个月……不过半个月时间,中原三州为楚国…万年以后可能……可能就是亡国公主了……哇呜呜~万年~万年不要做亡国公主……呜~!”
“万年,万年,你先别哭!”
面对怀中人儿的哭泣,段修只觉头皮一炸,赶忙道:“大汉养士数百年,岂会那么容易亡国,你要对刘协有信心,袁基只不过是大汉中兴路上的一块绊脚石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