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下旬。
弥加瑟收到了波调的军令,然而此时的他却是进退维谷,这段时间虽无大战发生,但双方的斥候交锋,却从未停止。
他的二十万大军。
在这个时候,已经不能退了。
因为他只要率军离开大营,对方就会追上来,到时候能带回多少大军,他心里也没底。
四月末。
同样收到弥加瑟回信的波调,直接当场懵逼,回过神来不由恼怒道:“可恶的楚国,许攸贼子误我啊!”
最后没办法。
波调只得下令,征兵二十万加上十万老卒,合共三十万大军前往南境,不求战胜乾军,只求击退对方,收回对方所据城池。
如今的他,已经没有退路。
哪怕所征之兵,只是寻常百姓,他也只能如此。
五月上旬。
一道捷报传回中原,宛如给平静的湖水扔下一颗巨石,百姓奔走相告,两朝文武议论纷纷。
却是侵扰幽州边境百余年的乌桓。
为孙策公孙瓒所灭,乌桓单于丘力居身死,蹋顿领乌桓残部东逃而去。
据传楚国二将,此役斩杀的乌桓人不下三十万,其中还有一个关键人物,那就是从去岁便跟在孙策身边,为其充当幕僚的周瑜。
听说此役能一举建功。
全是因为那周瑜的功劳。
一时间周瑜的声望,在民间暴涨,同时还为其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幽州,辽东郡。
治所襄平城。
一处官道石亭之内,两名青年在石桌前相对而坐,桌上茶香袅袅,氛围却尤显沉静。
“公瑾,留下来吧!”
沉默半晌,孙策还是忍不住面露不舍出言道:“陛下非常人,未必没有可胜之机,以你之才,将来的成就,定然在我之上!”
“伯符无须再劝了!”
周瑜摇了摇头,苦笑道:“楚皇的确是少有的明君,若得国正,可使生民富庶,兵强马壮,然其生不逢时,乾楚两朝必有一战!”
他知道楚皇的能力。
但他更明白乾皇的无敌。
在雒阳待了数年,可以说是听着乾皇的故事长大的,越是了解乾皇,他便越不看好楚皇,哪怕对方如今也足够强。
他的世家,也并非孙家可以相比。
和袁氏之间,也没有什么羁绊,自然也让他有了更多的选择。
“公瑾!”
孙策微微蹙眉道:“今楚国强盛,百姓安泰,民心归附,乾皇亦承认陛下立楚,难道还不够吗?”
“不够!”
周瑜摇了摇头道:“乾皇之心,乃是为民,承认楚国或出有因,更何况,如今的天下民心,早已不同往日!”
“就以汉、乾、楚三国而言!”
“汉朝占大义与正统,按以往而言,更应该占据民心!”
“然实则不然,如今不提乾朝!”
“楚国的民心,便比汉朝更加凝聚!”
“以民心而论,汉朝必败,楚国对上乾国,亦是如此!”
“因为不论是汉还是楚,近年所用的牧民养兵之策,大多出自于乾!”
“试问如此乾国!”
“楚汉两朝以何争锋?”
在周瑜眼里,如今的天下早就变了,来到了属于百姓的奋起之世,以三国的惠政而言,不论放在前朝任何时期,都能大收民心,立一方伟业。
但放在现在这个时期,却是不行。
因为这个时期的百姓,早已在三国的惠政冲击下,失去了原有坚定,他们更多的,是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谁的惠政更好。
他们更想去哪里。
周瑜不知道这种结果时好时坏,但他只知道在这种局势下,楚国所掌控的民心,不过是镜花水月。
“这或许,就是为民启智的弊端吧!”
想到这里,周瑜脑海中闪过一丝灵光,似乎明悟了什么一般。
“不可能的!”
不待周瑜多想,孙策面色坚定反驳道:“如今楚国兵强马壮,城池数百,百姓逾三千万,更兼此役得战马近三十万,乾国即便再强,我楚国也定有一战之力!”
“……”
周瑜无言以对,感情他方才白说了,只是他也不知道如何开口,毕竟他这位老友,如今身处楚国高位,他要是再出言打击,就显得不太礼貌了。
“公瑾,你说句话!”
见周瑜不开口,孙策却没准备放过他。
“伯符!”
周瑜抿了抿嘴道:“自武侯西进拓土,自贵霜兵犯益州,让世人知晓,这天下很大!”
“养民之地!”
“亦非中原一隅!”
“是以,我想出去看看!”
“……”
孙策定定的看着周瑜,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收回目光神色失落道:“罢了,公瑾志不在此,却是为兄的不是!”
“伯符不必如此!”
周瑜安慰道:“山高水长,你我兄弟,未必没有重逢之期!”
“还有重逢之期吗?”
孙策看着周瑜,心中满是不舍。
“会的!”
周瑜点头面带笑意道:“你我正值奋起之龄,又何必悲春伤秋,作那小女儿姿态,不若立个约定如何?”
孙策没好气道:“好你个周公瑾,竟敢言为兄作小女儿姿态,当真是目无兄长,不过立个君子之约,也不是不可!”
于是,二人撮土为香。
在天地的见证下,立了一个重逢之约。
翌日清晨。
周瑜没有惊动孙策,在侍者的护送下,缓缓离开襄平城。
而他的车舆后方,远处的跟着一名银甲青年,直到城外四十里辽水河畔,后面的青年才缓缓顿足。
车舆内。
“伯符!”
周瑜收回目光缓缓拉下车帘,面色坚定喃喃道:“此际离别,是为更好的重逢,你我定会有再度并肩之日!”
“公瑾,一路保重!”
孙策在心中为老友祝福,旋即调转马头,面寒如铁,恢复了少年将军的模样。
五月中旬。
当楚国的小黄门,为孙策等人送来封赏,并未周瑜封官之际,周瑜早已离开了幽州。
五月下旬。
关外再度传回捷报,只不过这次传回捷报的人是曹操,不甘落后的他,挥师鲜卑王庭。
致鲜卑单于魁头战死。
新单于骞曼,领残部北迁。
消息传回关内,大汉百姓不无欢欣鼓舞,官吏更是扬眉吐气,曹操的声望在中原,也迎来了好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