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雨晴甩下这句话扬长而去,在宫里的时候也就算了,她在自己的宅子,凭什么受气。
走到一半,突然觉得这口气还是咽不下去,真当他们君家高贵,一个丫鬟也敢这么跟我说话。
“我哥哥岂是任人宰割的,老虎不发猫,你当我病危啊!”
顾雨晴走到楼下,高声喊到:“来人!”
新房离主厅不过是一道汉白玉游廊的距离,这一嗓子,哪个顾家的家丁听不见是自己主子在喊,伺候的丫鬟婆子呼啦啦啦过来七八个,问她有何吩咐。
“月琪,带着她们上楼,把刚才那个小畜生给我绑过来!”
“哦...是,小姐!”
燕草在忙,月琪跟在左右,虽然月琪进府时间短,却得到了燕草的言传身教,对顾雨晴命令完全言听计从。顾雨晴站在院中,没等一会儿,就听楼上尖叫声不断,君韶华的人到底没拦住,让月琪把那丫鬟五花大绑堵住嘴巴压了下来。
君韶华是新娘子,不能离开新房,便派了自己的奶娘和管事婆子跟了出来。
“小姐,绑来了!”
“带进来!”
顾雨晴头也不回的往正厅里进,掀帘的婆子见她脸色不好,离的老远便把帘子高高挑起,让她一路畅通进了厅里。
屋里是以顾侯为主,招待着一众男客,靖远候是娘家大伯,在君家那边露个脸之后,就来了这边给自己家姑娘撑腰,顾侯特别喜欢和他这样的实权亲贵交好。
只听‘嘭’的一声,一个人影砸在地上。
顾侯差点被茶水呛了喉咙,赶忙问道:“三丫头,这是干什么?”
“这个丫鬟以下犯上,出言不逊。”
“不过是个丫鬟,拉下去好好管教便是,今日这么多客人,还不赶紧出去!来人呐~”
这里是顾雨晴的家,屋里的都是顾雨晴亲自挑的家丁,哪会有人听顾侯的话。他一个镇西侯爷,此时就像个跳梁小丑一般,老脸憋的通红,无声的瞪着顾雨晴,眼中沁着满满的威胁之意。
顾雨晴站在正中间,轻轻一抬手,月琪便心领神会的搬来椅子,她就那么气定神闲的坐在了众人的眼皮底下,一伸手,伺候茶水的丫鬟便上前递茶。
喝了一口,她才悠悠开口:“我顾府的家丁都是受过教育的,这个以下犯上的东西不是我的,我不好处置,只能交由主人来管了。”
虽然在场的无人认识一个丫鬟,但她身上穿的是君家统一定做的陪嫁袄子,君皓上前一步趴着靖远候耳边说了些话,靖远候顿时面含愠色。
靖远候是个中年美男,看现在的样子,也知道他年轻的时候定然更好看,要不怎么会有君皓这个大周第一美男的儿子,他的声音就像他的气质一样优雅。
“原来你就是顾家的三小姐,我记得你名唤雨晴对吧?”
“见过靖远候爷,我就是这宅子的主人顾雨晴!”
顾雨晴不卑不亢,说话滴水不漏,两种说法,说的都是她,可说的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靖远候爷没想到,她敢这样回答自己,顿时来了兴趣。
“陛下赐的宅子,主人是谁,本侯还是知道的,你这般提醒是想强调什么?”
“侯爷知道,在座的也知道,大家却视而不见,闭口不言,是瞧不上我这个宅院主人,还是瞧不上赐宅的陛下?”
顾雨晴风轻云淡一句话,立刻就叫所有人都吃了个哑巴亏,谁也不敢再小看她,靖远候眼神闪了又闪,君皓忍不住上前说和。
“顾小姐言重了,我父亲没有这个意思!陛下明察秋毫,乃是圣君,这宅子是你救驾有功御赐的,何谈瞧不上一说,不如...”
顾雨晴直接抬手打断了他,指着地上的人说:
“世子爷,您要是能做了这个主,我便跟您谈。”
君皓没想到她会如此锋芒毕露,简直是把出鞘的宝剑,不见锋刃却戾气十足。
靖远候也看出她心气不顺了,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哪怕是为了自己今天刚嫁过来的侄女,也要和她打好这个关系,他叫回君皓,再说话,语气不由软了几分。
“丫头,你今日带她过来,想必也是要我来做主的,你便说说,她犯了什么错,我自有公断。”
“一,我进门去看嫂子,叫她去通报,她态度恶劣;二,我与嫂子说话,她擅自插嘴,句句都在口出狂言,以下犯上;三,一个陪嫁丫鬟张嘴就挑拨我哥哥和嫂嫂的关系,说我哥哥的不是,我容不下她;四,她说要回家告诉老爷夫人,摆明是要挑拨顾、君两家的关系。侯爷您说,要怎么公断呢?”
靖远候听完面色更加难看,再看向她身后跟进来的陪嫁之人,各个面露难堪不敢争辩,心下便了然她说的定是真的。周围看热闹的一看这架势,就知道君家输了礼字在先,偷偷议论的声音此起彼伏。
“咳~这丫鬟犯错,交给韶华打一顿,好好教育,再让她给你磕头认错,你觉得如何啊?”
“侯爷,您最好还是把她带回去,你们君家的人,你们自己处置!等过了今日她们便是我顾家的人,我可不保证她还能看到明天中午的太阳。”
“哼!丫头,得饶人处且饶人,我君家可不是随便谁都能欺负的!”
“所以啊,趁着她还是你们君家人的时候,我给君家面子,这要是也叫欺负,那不如侯爷看看我接下来怎么欺负剩下的人!”
“你敢!”
“这里是我的顾府,我就是天,就是地,你说我敢不敢~”
靖远候拍桌而起,他做侯爷这么多年,又娶了安如公主,走到哪都是高人一等的,如今被眼前的小丫头挑衅,一腔怒火马上就要单压不住。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之时,顾怀卿大步而入,他见自己的侄女婿一来,立刻觉得多了几分脸面。在他心里,一个世家公子定然比小人得志的丫头更懂事。
谁知道,顾怀卿直接走到她的身后,毫无表情的对靖远候说:
“家妹说的不错,这里是她的顾府,她才是主人,她想如何处置下人都是天经地义!她已经说过了,这丫鬟让侯爷带回君家自行处置,侯爷若是不肯,那怀卿就去请君小姐自己带着她的陪嫁丫鬟回家去。”
这话一出口,所有人都不淡定了,他今天早上刚成的亲,就为一个妹妹,竟能说出这番话来,简直是自寻死路。
靖远候一脸不可置信的指着他问:“你说什么?你再敢说一遍!”
“侯爷,怀卿的婚事本就是雨晴挑的,她若不喜,我便休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