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南觉得,生活应该是一出喜剧。
眼前所有一切都显得非常荒诞也非常离奇,因为太过莫名其妙,以至于罗南强烈怀疑这是一个恶作剧,不由转头看向四周,试图寻找摄像机,看看是否有节目组在暗中拍摄,设置一个陷阱让自己跳。
就连胸膛里熊熊燃烧的怒火都跟着平复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荒谬的戏谑感,笑容就上扬了起来。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老实说,即使是在去年夏天的转折点来临以前,罗南也没有能够在记忆里搜寻到任何关于继承家产的记忆,也就是说,乔纳森-汉森的家产从来就不曾在罗南-库珀的考虑范围,他从来就不是什么“音乐梦想不成功就要回家继承千万财产”的小少爷。
毕竟,他已经不再是一名汉森。
而且,十二年过去了,乔纳森“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三个孩子?似乎从来就没有将三个孩子列为继承人,然后某天拍拍脑袋又想起这件事?这难道不是天方夜谭吗?
更为准确来说,第三者应该希望乔纳森永远都不要想起另外还有三个孩子拥有继承权吧?这些年他们难道没有开花结果孕育生命吗?所以,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一切的一切,都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如果是电视台恶作剧的话,反而更加容易让人接受。
也正是因为如此,此时此刻才越发荒诞起来,简直就是莫名其妙!语言所无法形容的荒谬!
罗南怒极反笑,低低的笑声就在胸膛之中激荡回响着。
“你觉得我在开玩笑?”乔纳森不喜欢电话另一端传来的讥笑声,怒气勃发。
罗南却丝毫不害怕,笑声轻盈地重新回到眼底,“汉森先生,发生了什么?你是在格莱美上看到了我的身影,这才突然觉得,那个家伙有些眼熟吗?然后唤醒脑海里已经被完全擦出的记忆,心血来潮打个电话戳戳看?还是怎么回事?”
越想就越好笑,罗南无法理解乔纳森的脑袋回路——
如果乔纳森真心希望罗南为五斗米折腰的话,那么格莱美成名之后显然不是最好的机会;仅仅几个月之前,乐队走投无路的时候,当时乔纳森用一叠空白支票砸过来,恐怕罗南也很难如此游刃有余地拒绝。
另外,如果乔纳森真心希望罗南继承家业的话,也不应该超过十二年都没有消息,然后突然就改变了主意。
这个时机,到底是怎么回事?不太对劲呀!从头到尾都透露出一股……莫名其妙。
“汉森先生,你期待着什么呢?”罗南是真心好奇,不是讽刺也不是吐槽,而是发自内心地充满了问号,“听到你的话语之后,我感恩戴德、痛哭流涕地不知所措,感谢你的施舍,十多年之后终于想起了被遗弃的某个流浪狗,然后我就应该摇着尾巴笑容满面地投入你的怀抱吗?”
“哼。”乔纳森冷笑了一声,“不然呢?你还准备如何?你不会真的以为自己现在已经是什么功成名就的大人物了吧?还是说,我来给你上一堂真正的人生课?用空白支票砸到你头晕眼花,意识到你的坚持根本不堪一击,你的尊严和骄傲根本一文不值?”
哦?
原来,乔纳森真的期待罗南摇晃着尾巴投怀送抱感激涕零呢!
罗南没有生气,嘴角大大地上扬起来,“哦,汉森先生果然不会让人失望,不如这样,我们就先来试试看吧。”
“这就对了,乖乖听话……”乔纳森还以为罗南终于服软,言语稍稍缓和,流露出一丝满意。
但显然,乔纳森依旧是以自己为中心,全然没有感受到罗南话语里的真实含义。
“啊,不不不,汉森先生不要着急,让我们一步一步来,婴儿脚步。”罗南也不着急,耐心地纠正乔纳森的错觉,就好像驾驶教练一般,一点一点纠正十六岁少年的学车正确姿势,笑盈盈地说道。
“我是说,第一步,试试看用空白支票砸到我头晕眼花。你说,如果我直接签一张支票,用来购买一座太平洋小岛、建立一座私人机场、然后购买一架私人喷气机,这些是否可以全部打包一起完成呢?”
罗南,正在认真地展开讨论,言语之间带着一种轻快。
“至于小岛之上单独盖一栋豪华庄园的事情,就需要第二张空白支票了。老实说,我以前倒不曾这样想过,但现在想想,感觉还蛮刺激的。空白支票,毕竟是传说之中的事情,需要充分利用起来才行。”
“你!”乔纳森完全被罗南不按常理出牌的动作打乱阵脚,只是发出一个音节,然后话语就卡在喉咙里。
罗南非常满意自己制造出来的局面,微微扬起声音,“怎么了,空白支票也做不到这些事吗?真事太令人失望了。”
眼底、嘴角满满地全部都是笑意,罗南反而是彻底轻松了下来,隐隐找到了脱口秀的那种轻松姿态——
生活,也可以像脱口秀般娱乐娱乐。
“啊,如果空白支票也没有办法实现的话,那么我想,计划应该需要搁浅一下了。汉森先生应该比我清楚,生意谈判最重要的,除了筹码之外,再就是时机。”
既然乔纳森想要给罗南上课,那么现在罗南也给乔纳森上一课。
“你似乎已经错过列车的准确停靠站,现在下错车了。等等,我是否忘记告诉你了,不久前,我刚刚签字了一张二十万美元的支票,不多,显然这不是什么空白支票,但反正空白支票也买不了小岛和喷气机,所以我想,差别应该不太大,我现在并不缺钱。”
当然,以一日国王现在的级别,收入依旧在百万美元以下,远远不能和乔纳森-汉森那样的中型企业相比较,但重点就在于,一日国王同样也已经不是走投无路的状况了,生存困境已经不再是一个问题。
“二十万美元?你正在和我开玩笑,对吧?如果是,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只是显得你多么愚蠢,你根本不知道支票上到底可以签下多少个零。”乔纳森又重新找回了状态,以一种蔑视的姿态表示不屑。
罗南没有忍住,哑然失笑,因为他觉得自己根本就是在对牛弹琴,两个人的说话重点完全不是一回事。
所以,沟通应该怎么继续进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