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那个神一般存在的男人,肯定不是住在木香家里的这个。
虽然这人男人无论从气度还是长相上,都是属一属二的。
可他既然能住得下这种破地方,就肯定不是那个人,也许只是赫连家的一个远房亲戚,边都着不上。
即使边都沾不上,那也是姓赫连的,跟他们这些平民百姓比起来,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苏秀转动着眼珠子,视线似是无意,又似有意的往屋里扫去。可惜屋子窗户关着,压根瞧不清里面的人影。
木香不耐烦再应付他们,催促道:“你们没事了吧?没事就赶紧走,与其有那个闲功夫操心别人家的事,还不如把自己管好了!”
她都开口赶人了,陈美娥跟苏秀哪里还待得下去,再厚的脸皮也得走了。
苏秀满肚子的心思,一步三回头的,咬着嘴唇,也不知在琢磨个啥。
至于陈美娥,她想的不比苏秀少。
木香留了个男人在家里,这消息够劲爆,她现在急于找人说去,不然憋在心里,晚上都睡不着觉。
木香太了解她了,眸光扫到陈美娥要做长舌妇的嘴脸,拔高了声音提醒她,“我是个什么性子你是知道的,你呢,也别总有事没事的跑去传我的闲话,我要是倒霉了,你家的日子也不会好过,你要不信,那咱就走着瞧,我这手啊脚啊的,好几天没活动了,不介意拿你开刀,打你三天下不了床,绝对没问题!”
陈美娥打了个激灵,后背凉嗖嗖的,那风吹在身上,让她从头凉到脚。
她这人就属于,好了伤疤忘了疼。
这不,几件事情凑到一块,倒是让她把木香的那股狠劲给忽略了。木香那丫头,打起人来,绝对的不含糊,谁也不顾及,连李大山都拦不住。要真把她惹火了,真动手暴打她一顿也说不准。
想到这里,陈美娥那一张脸,可真是好看了,像便秘似的,支支吾吾的嘟囔,“不说就不说,老娘还不稀的说呢!”
说完,她便拉着李元宝跟苏秀走了。
见着人都走了,彩云一咕噜站起来,愤愤不平道:“大姐,干啥要把水塘让给他们,那水坝打起来不容易,赫连大哥花了半个时辰呢,这会倒让他们捡了便宜,亏不亏啊!”
木香点了下她的额头,看她气呼呼的小脸,好笑不已。
“瞧把你急的,让了就让了呗,人心不足蛇吞象,做人哪,不能太贪心,你瞧瞧咱家院里的这些鱼,一天三顿的吃,也得吃上一个月,咱现在没那个条件用这鱼去做别的,更没那个本事挑到镇上去卖,要多了也没用,他们想弄,就让他们弄去,到时时候咋收场的,还不一定呢!”
陈美娥是个懒婆娘,又很抠门,肯定不舍得请人干,请人干活,不说工钱,那也得送人家几条鱼。
苏秀扭捏的很,假干净,让她去碰那些腥不拉叽的鱼,她才不会干。
唯一能干活的,就是李大山了。靠他一个人,那半块水塘,够他干好几天的。
看别人的眼馋,可也要自己有那个本事,不然就得撑死了。
彩云听了大姐的话,虽然心里还是很憋屈,但是也没再说啥。
下午的时候,木香忙着腌鱼,等到冬天的时候,可是吃咸腊鱼。为了保证口感,也为了防止阴雨天的时候,咸鱼变质,她还喜欢用稻草烟熏。
陈有发下午的时候路过木香家一趟,对木香做出来的豆芽稀罕的紧,说是中午回来烧了做菜吃,大人小娃都喜欢。
因为口感好,陈有发也不试卖了,直接用菜篮子装了两大篮子,按着事先说好的价格,付了钱给木香,然后便赶着板车走了,一路走一路吆喝。
木香站在路口看去,路过他们村的时候,有不少人围上去了。
其中就有大梅,她吃过豆芽,知道那菜好吃。
入了秋,能吃的蔬菜就那么几样,谁不想吃点新鲜的。而且这豆芽菜也不贵,因为不搭称,算起来比豆腐还要便宜呢!
一时间,陈有发的板车跟前就围满了人。
木香满意的勾起嘴角,转身回家去了。
她走路的时候低着头,还没进屋,就被一道高大的黑影挡住了路。
“我要出去一趟,天黑之前若是没回来,就不用等我吃晚饭,”赫连晟目光沉沉,低沉的语气,很是好听。
“哦,那你去吧,你要确定不回来吃那就算了,要是回来的晚,我可以给你留饭。”
她说这话,真的只是跟她客气一下。
简单的说,就好比,熟人见面,你说一句,‘吃饭了吗?’
我回一句‘吃过了。’
你再来一句‘要是没吃,就去我家吃一口?’
你说这话的时候,绝不是打心里的想吃他吃饭,天朝的礼仪文化,有时很微妙。
木香是这样想的,但赫连大人可就不这么想了。
“那就留饭!”
呃?
木香这回又蔫了,暗骂这厮,咋就不晓得客气一下呢?
吩咐完这句话,赫连大哥身影一晃,人就不见了,那速度堪比神鬼哪!
要不是木香眼尖,捕捉到一个黑影,往镇子的方向去了,她都要怀疑这人是不是妖孽。
那块大田里种的菜,都长出来了,青蒜苗长的格外好,一个个全都卯足了劲,往上窜。
白萝卜也是,木香扒开一个萝卜根旁边的土,瞧见那青萝卜,足有鸡蛋那么大,再过半个月就能吃了。
大白菜就更不用说了,她很快就能腌制辣白菜。唯一长的慢的,就属红胡萝卜了,还小的很呢,也不知是土质的原因,还是肥料不够,就是不见长。
傍晚的时候,木香扛着锄头去给菜地锄草。
歇息的时候,她杵着锄头,眺望远处的山峰以及一片平整的田野。
四周尽是荒凉,草木入了深秋,都成了光杆司令,除了那一片竹林,以及田野间淡淡的一点油菜绿,就只剩枯黄了。
生机渺小,可恰恰是最真实的季节景像。
一天的时间总是过的很快,特别是在有活干的情况下,过的就更快了,木香都没觉着干多少活,天就黑下来了。
夜幕落下的时候,木香坐在厨房的火灶后面,无意识的望着外面渐黑的天色。
彩云端着水盆走进来,“赫连大哥还回来吗?要不咱们再等他一会。”
木香摇头,“不等了,咱把中午的剩饭热一热,等他回来,再说。”
中午因为多了李元宝,饭剩的不多,他们姐弟三个吃是够了,再多一个人,肯定是不够的。
想来想去,菜柜里好像还有面条,真要不行,就等他回来的时候,下碗面条,也不是不可以。
赫连晟这一耽搁,还真是挺晚的。木朗都上炕睡觉了,他才回来,不光他一个人回来的,竟然还跟着个小厮模样的人,对他毕恭毕敬,走路的时候,头低的都快缩进脖子里了。
他们回来的时候,木香正坐在炕上纳鞋底,她也想睡觉的,可就是怕油灯一熄,那家伙就回来了,到时她还得悲催的穿衣爬起来,给他开门。
为了避免从被窝爬起来的痛苦,她干脆不睡了。
彩云睡在她边上,呼吸均匀,不时的还咂着嘴巴,也不知梦到吃啥了。
听见敲门声,木香真想爆几句粗口,这人还真把她这当客栈了,来去自如啊!
想归想,该开门还得开门,否则以他敲门的动静,很快就得把村里人都招起来。
不过在摸到门栓之时,木香还是起了个坏心眼,故意问道:“你是谁啊?大晚上的,跑别人家敲啥门?”
门外静了一会,似乎听见有人在抽冷气,可那声音绝不是赫连晟发出的,因为底气太弱。
赫连公子十分淡定,压根没有正面回答她,而是只说了两个字,“开门!”
木香气的要吐血,这人蛮不讲理,还蛮出理来了。深更半夜的跑来敲别人家的门,还敲的理所当然,天底下有这样的事吗?
生气归生气,木香可不敢真的不给他开门,这人的思维绝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去衡量。
何安眼色怪异的抬头瞅了眼自家主子,心里的问号,都快把他淹了。
放着那那么舒适的酒楼不住,偏要赶几十里的山路,跑到一个小村庄,住这么破的屋子。不光如此,这个开门的小丫头是谁?语气如此的不恭敬,换作以前,主子早一掌挥过去,把她扇远远的,哪还轮得到她在此放肆。
这不是夸大其词,是真真的真事。
他是南晋国的赫连大将军,如今的襄王,手握重兵,皇上跟前的红人,就连当今太子都要给他礼让三分,可想而知,这位襄王,权势有多么的大。
可是呢……为毛襄王殿下此时会站在一扇破木门外,任凭一个稚嫩的小女娃,对他冷嘲热讽?
何安是个护主的人,当下便愤愤不平了,想着等开门了,一定要给这个小丫头几分颜色,让她知道知道啥叫尊贵。
可惜没等他有机会开口,赫连晟的警告便到了。
“注意你的态度,否则就不用留下,本王不需要一个多嘴的奴才!”
何安一惊,忙弓身点头,“奴才不敢,不该说的,奴才一个字都不会多说,殿下别赶奴才走,吴青去了乌镇,殿下身边没人伺候哪行,奴才一定不给殿下找麻烦。”
“你知道就好,快直起腰,别叫她看出麻烦,”赫连晟声音压的极低,听见门栓拉动的声音,冷脸催促何安,还是晚了一步,谁让新做的木门很好拉,也不塞,一拉就开了。
“你们……”木香拉着门的手还没放下,看着这两人怪异的姿势,一个站着,一个弯着腰。
因为站的近,何安弯腰的时候,头离赫连晟很近。
总之……反正……就是很怪。
赫连晟一把推开何安,正了正神色,轻咳了声,道:“你说给我留饭的,我还没吃饭,家里有吃的吗?”
听听这语气,真不拿自己当外人哪?
何安腿肚一软,差点没摔趴在地上。这人还是他家主子吗?以往主子要吃饭,招招手就来了,什么叫留饭哪?
木香还是很怪异的瞟了眼何安,听见赫连晟的问话,才道:“中午的饭没了,家里有面条,你要真饿的话,我给你下碗面条,不过这要另算钱。”
大晚上的,她还得起火做饭,这面可不是一般的面了。
赫连晟眸光闪闪,“可以,你记着,等我走的时候,一并算给你。”至于他啥时候走,那可不好说了。
木香让出路来,让两人进了院子。
看着他俩从身边走过去,木香蹙着眉,万分纳闷不解,随手关上大门,认命的去做饭。
赫连晟把‘当家作主’这四个字发挥的淋漓尽致。
进了大门,很自然的进了他跟木朗睡的屋子,换上昨儿穿的棉布拖鞋,外衣也脱了,搭在椅背上。
换了鞋子,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原来回家的感觉到竟是这样的惬意。
何安跟着主子进屋,一看屋里的摆设,眉头皱的能夹死一只苍蝇。
“主子,您,您昨晚就睡这儿啊?”
何安一脸的嫌弃,眼前的屋子虽然整理的挺干净,被子什么的,看上去也很干净。可再怎么干净,破就是破,旧还是旧。更何况那炕上还睡着个小娃,难不成主子昨晚还带着个小娃睡觉?
可他家主子好像有洁癖吧,行军打仗那会,不管条件再怎么艰苦,主子也万万不可能跟别人同炕睡觉,哪怕是小娃。他受不了身边有其他人的气味。
赫连晟懒懒的斜瞄他一眼,“这里没你睡的地方,要是不想打地铺,就自个儿解决,别去麻烦她。”
说着,人已经走了出去,往厨房去了。
何安满心哀嚎,这还是他家主子吗?绝对不是,说不定是给人调包了。看了看炕上睡的正香的小娃,何安屁颠屁颠的追着主子去了。还没到厨房门口,就听见主子的声音,更是惊吓的心脏病都要发了。
“夜里冷,你不会多穿件衣服吗?”这是赫连晟的声音,没错,就是他的。
“起来的急,没事,一会就去睡了,没那么娇贵,”这是那个女娃的声音,听那语气,很明显就是不耐烦哪!
何安气结,扶着墙虚撞了几下。
主子这样的人中龙凤,在京城,多少女娃惦记着啊!上至公主,下至普通百姓家的女娃,哪个不是爱慕着,芳心暗许。主子的一个眼神,就足够让她们乐的找不着北。
现在又是啥情况?主子刚才的话,好像是关心这小丫头吧!可这小丫头什么态度,简直太恶劣了吧?
何安毕竟年纪尚小,虽然打小就跟着赫连晟身边,可这冲动的毛病,还是没能改的了,主子受屈,他这个做奴才,当然得一马冲上先。
何安奔进厨房,掐着腰,理直气壮的对着木香就是一顿狂吼,“大胆,你这是在跟谁说话呢?我家主子好心好意的关心你,这么大的恩惠,你不好好领着,还敢摆谱,你看你是嫌命长了!”
要是吴青在这,肯定得转身去撞墙。
连他都瞧出来主子那点小心思,这个何安,脑子被驴踢坏了吧?居然说这一堆浑话,他这是找抽,还是找抽?
赫连晟俊脸刷的就黑了,回头面无表情的瞪了何安一眼,声音冷的没有温度,“滚出去!”
木香比他的脸还黑,手里握着的铁叉嗖的从锅洞里抽出来,烧的红通通的,就那样往地上一杵,人也站起来了,冷冷的哼了一声。
“我就是大胆了,我就是嫌命长了,你想咋地?本姑娘还不伺候了,饿死你们算了,还有,明儿一早,麻烦你们收拾东西,赶紧离开我家,我这小庙,容不下您这么大的——佛!”
她伸手比划着,被柴火烤红的小脸蛋上,表情生动,特别是撅嘴的时候,粉嫩的小嘴微微嘟着,那小模样别提多勾人了。清纯中透着股成熟女子的韵味,似萌妹子,又似妖精。
至少在赫连晟看来,她就是这样的一个大美人,看的他心潮澎湃,一颗心,砰砰的狂跳。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他现在不仅心跳不规律,连耳根子都红了,眼睛里的光芒,在木香看来,绝对有色狼的潜力。
木香查觉到不对劲了,一手举着滚烫的铁叉,防备的瞪着他,“你想啥呢?我警告你,可别乱来,否则本姑娘敲死你!”
何安本着护主的心思,一见那疯丫头竟然拿铁叉对着主子,那还得了,又一马当先,冲到赫连晟面前,“你,你这丫头太大胆了,竟敢对我家主子不敬,你快把那个……那个叉子放下,不然我……我可对你不客气了!”
赫连晟眉头蹙的更深了,伸出两指,跟拎小鸡崽似的,把何安提溜开了,手一扬,何安就被甩出门外。
可怜的何安,他还没意识到,他家主子根本就是宠妻上天,护妻上天的男人。
即使木香现在跟他八字还没一撇,也不防碍某人单方面爱护的行为。
或许连赫连晟自己都没意识到,这一时刻,他已经将木香划为他的私有物中去了,他的私有物,自然不能受到一丁点委屈,不管是谁招惹都不行。
赫连将军,南晋国的战神,这名字可不是白叫的。
木香本来一肚子怒气的,可看着何安被丢出去,摔趴在地上,龇牙咧嘴的埋汰他家主子,场面搞笑极了。她一时没忍住,不顾形像的大笑起来。
那笑晃的赫连晟眼睛绿了,他实在搞不懂,这小妞咋就长的这样好看呢?比京城那些娇滴滴的大小姐,不知好看多少倍。
初偿爱情滋味的赫连大少爷,自然不懂得,情人眼里出西施这个道理。
当然了,木香也当得起美人这个称呼。小脸长的精致不说,骨子里更是有一股别样的风情。
偶尔倔强,偶尔撒泼,偶尔可爱,偶尔爽朗。不管是哪一种风景,都是极为诱人的,也顺带着诱了某人的心。
赫连晟就那样傻傻的站着,看她笑的阳光灿烂。
蹲在门口揉屁股的何安,却是一脸的悲催。
终于,等到木香笑够了,气也消的差不多了,才对他道:“别站着了,帮我添把柴火,我去给你下面。”
她走过去,把铁叉递给他,走到菜柜跟前,拿了把先前擀好的面条,又拿了几个鸡蛋,准备给他下碗鸡蛋面。
赫连晟看着她的动作没吭声,可眼里的柔情,却是怎么藏也藏不住。木家的条件在那搁着,虽然才来一天,但他也知道,木香平时肯定舍不得消耗家里的鸡蛋,除了早上的时候。
此刻,她一下子拿了那么多鸡蛋,把最好的东西都给了他,这让赫连将军心里能不感动吗?
其实吧,人家木香姑娘的心思并不如他想的那样。
反正这鸡蛋是可以算钱的,怎么着,她都不会亏本,况且,这位大爷,吃鸡蛋都是委屈了,她要是再抠门不给他加两个蛋,那绝对是天理不容的事。
“你还站着干啥?都什么时辰了,快点去烧火,吃完了赶紧睡觉去。”
木香拿完鸡蛋转身,见他还傻傻的站在那,立马板起脸训斥起来。
“哦,这就来了,”赫连公子笑的有点傻,但还是听她的吩咐,拿着铁叉,坐到洞台后面,烧火去了。
农家烧火这种活,但凡是个农家人,都会干。
赫连晟不是农家人,他有一身绝顶的武功,运筹帷幄的本事,也可以将敌人绝杀于千里之外。
他是大人物,但往往,大人物偏偏就干不来芝麻粒大的小事。
烧土灶可跟普通的烧柴火不一样,什么时机添柴,添多大的柴,这都是学问,还得及时用铁叉翻腾,不然火苗被压住,会很容易熄火。
看着方形的锅洞里,忽明忽暗的火苗,赫连晟急的满头大汗,一张俊脸被火苗都烤红了。
大锅里的水快烧开了,木香就等着水烧开,把鸡蛋打进去。
猪油已经搁进去了,等下再把面条丢进去,烧滚了之后,再切些葱段,扔几片白菜叶子,香喷喷的鸡蛋面就可以出锅了。
这是鸡蛋面最简单的做法,没有任何的技巧,没有任何的花哨。
可是也跟其他的菜品一样,同样的材料,同样的火候,每个人做出来的味道却是不尽相同。或许只是因为那一手的温暖,才使得,一种面,不同的人,能吃出百种味。
等水开的功夫,木香偶尔把视线定格在灶火后面的那个男人身上。
不得不说,这个男人长的真是好。剑眉星目,挺直的鼻梁,紧抿的唇形,青涩的胡茬,脸部的每一处,无不在昭示着,这个男人的魅力所在。
这会他是坐着的,她家灶台后面的空间不算小了,至少她坐在那,不显得小。可是赫连晟坐下去,就跟硬塞进去似的,挤的很。
木香就在想啊,这么好的基因,要是延续下去,呃……也就是他以后的种,绝对优良,不光是优良,那是绝对是一等一的优秀啊!
就在木香姑娘神游天外的时候,锅里的水开了,咕噜咕噜的冒着泡。
木香收起心思,赶紧着手给他下面条。
何安一直没走,就扒在厨房门边,眼睁睁看着他家主子,那双拿刀剑的手,现在却拿着铁叉,坐在那烧火,光不如此,主子烧火烧的还很认真呢,那认真的态度,绝不比对待一场战役来的轻松。
“呜呜……”何安呜咽着,拿脑袋去撞门,撞的砰砰响,眼泪也哗哗的流。
木香回头瞪他,“你要撞,就跑远些撞,弄那么大动静,吵死人了!”
“你……你……”何安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就交待了。
这女娃好狠的心哪,跟他家主子绝对有的一拼,嘴巴一个塞一个的毒。
木香还是那个态度,“你什么你,面条下好了,你要吃的话,我就给你盛一碗,要是不吃,那就饿着吧!”
她早听见有个人的肚子咕咕叫,只不过那人只顾着悲愤填膺,没听见而已。
赫连晟伸出头,脸板的难看,“他想吃,可以自己做,要是连饭都做不好,我留他也没用。”
何安哭了,暗嚎:主子,你咋可以这样呢,你看她做了一锅呢,你一个人又吃不完,我帮你解决还不好啊?
心里是这么想的,可嘴上绝不敢这么说,“我家主子说的是,姑娘,您不用管我,您只管我家主子就好了。”
总算明白过来的何安,马屁拍的那也是刚刚的。
木香看着滚开的锅,不满的对赫连晟嚷道:“这么多,你一个哪吃的完,别开玩笑了,晚上吃的太撑可不好,算了,我给你们盛吧!”
赫连晟在她家吃过两顿饭,她也大概了解这个男人的饭量,对此,她没话说。
这么高大的男人,饭量好,也很正常,要是吃的跟她一样多,那才叫奇怪呢!
木香拿了两个大碗,搁在锅台边。
用勺子捞了两个鸡蛋,在赫连晟的瞪视下,搁在一个碗里。剩下的四个鸡蛋,都搁在另一个碗里。这回,赫连公子的眼神总算放柔了。
何安只是个小厮,拳脚功夫会一点,却没吴青那么厉害,他只负责照顾主子。不干体力活,长的又瘦小,饭量自然不能跟主子相比,这么一大碗面,足够他吃到撑。
看着面条盛上来,想起主子吃饭之前要洗手,急着询问木香,木盆在哪,热水在哪,毛巾在哪。他得伺候主子主子吃饭,主子吃完了,他才能吃。
赫连晟站起来,冲他摆手,“吃你的饭,不用管我。”
“主子,这可使不得,”何安急的不行。
“我说再说一遍,端上你的碗,滚出去,”赫连晟是烦的不行。
“主子……”
木香听的无比郁闷,“啰嗦个什么啊,赶紧过来吃,吃完了,我还得洗碗,也不看看什么时辰了,拉拉扯扯的,你们不急,我还急呢!”
赫连晟不再理会何安,走到木香身边,目光放软了,连语气不自觉的软了下来,“你去睡吧,剩下的活让何安干,他吃了面,干活是应该的,你不用管了。”
“行了,你们快点吃就行了,你俩没吃完,我回去也睡不着,快点了。”
厨房里有动静,她能睡得着才怪。
赫连晟不再说啥,端起碗来,就着厨房的小板凳坐下,大口大口的吃饭。
面条是木香一手擀出来的,鸡蛋,蔬菜,也是她一手劳动得来的。
透过这些,赫连晟似乎看见她干活的身影,这面吃着,也就格外的香,整整吃了两大碗,除了何安吃的那一碗,剩下的,都进了他的肚子。
这胃口,把木香看的,一愣一愣的。这人中午也没吃这么多吧?
何安就窝在木门边上,一边吃着面,余光还在他家主子跟木香身上来回晃过。
要不是亲眼亲看,又是一路跟着主子过来的,打死他也不相信,眼前这个人是他家主子。
以前皇宫御宴,什么山珍海味,什么美酒佳肴没尝过,可主子始终都是那副漠不关心的表情,好像不管什么好菜到他嘴里,都是一个样,没多大差别。
再看看此时此刻,这位坐在粗劣木质板凳上,穿着粗布拖鞋,卷着袖子,大快朵颐的男人,分明就是两个人嘛!
说出去,谁信哪?
吃过晚饭,赫连晟不顾木香的反对,拖着她出了厨房,剩下的活都丢给何安了。
不光如此,何安今晚只能去睡旧屋子,因为他没那个胆子跟主子睡一个屋,更没胆子把床搭在堂屋,他琢磨着主子的心思,大抵也琢磨出了些门道。这逆鳞不能摸啊,万一摸的不好,那是要赔上老命的。
可是……这样的差距,主子怕是很难跨过去。
何安一边烦恼,一边还得认命收拾厨房,好在本来也不是太脏,只要把锅碗洗干净就成了。
灶上也有温水,洗漱什么的也不是大问题。
何安的爹娘都是将军府的老人,他出生之后,也理所当然的成了将军府的下人,俗称仆二代。
将军府里的下人,不管在物质上,还是生活待遇上,比一般的小康人家过的都要好。
而且府里丫鬟婢女也多,各司其职,他只需要负责照顾主子一个人就成,粗活累活都轮不到他。像这样站在灶台边,刷洗大铁锅的活,他也是头一次干。
幸好他不是个懒人,也不算太笨,真的上手去干,还挺麻溜的。
木香在爬上炕睡觉之前,跑到厨房检查了一次,总体来说还是比较满意的。
她满意了,何安的日子也好过了不少,破例给他弄了两床被子,凑合着睡觉总够了。
这一晚,各人怀着各人的心思,入了梦乡,至于某些人的心思究竟是怎样的,估计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赫连晟在木家留宿的消息还是传了出去,一个上午就传遍了整个玉河村。是不是陈美娥传的,木香还不知道,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村里人的好奇心还都挺重的。
中午的时候,挎着篮子的,赶着鹅的,拎着洗衣篮的,来了一批又一批。
起初,在没见到赫连晟,只是听说有个男人住在木香家。大伙对木香的为人还是鄙夷的,一个女娃家家的,成天不守着闺门,不懂得矜持。三天两头的,往家带男人,不管是出于啥样的原因,总归是不好说,又不好听。
可在这些婆娘瞧见赫连晟那张霸气俊俏的脸之后,小媳妇老婆娘们,统统两眼冒红心,哪还顾得上埋汰木香,各个都恨不得赫连晟住的是他们家。
最后,竟连老村长都惊动了,杵着拐棍跑来瞧了一趟。
赫连晟的身份,还不是他们能知道的,所以众人只晓得赫连晟是从京城来的,至于到底是啥来路,这就无人得知了。
大梅跟金菊也见天的往木家跑,好色之心,不光男人有,女人也有。
跟她俩比起来,苏秀的跑的就更勤了,一天到晚,找各种各样的理由,往木香家窜,连家里起鱼塘的事,都顾不得去操心。
每次来,都精心打扮过,小脸抹着粉,身上穿着崭新的花布小袄,头发梳的一丝不乱,那小模样,饶是个男人,都得多看两眼。
赵修文家最近也热闹了,邵青儿还真把她家亲戚邵武请到玉河村玩了。不止他一个人,还有几个狐朋狗友,都是镇上有名的纨绔子弟。
说是纨绔子弟,那是抬举他们了。不过就是家境比贫苦人家稍好些,跟真正的京都那些高官子弟比起来,他们远不够格。
可是在乡下,这些人在乡下,是绝对可以横着走了。
那一群人,一大早就赶来了,在赵修文家吃了个早饭,随后便在邵青儿的怂恿下,叼着草根子,跑到木香家,不怕死的想闹点事情出来。
陈美娥这两天没空找木香的茬,李大山回来之后,半个鱼塘的事就够他们忙活的了,暂时还顾不上赫连晟的事。
有些人,往往就是眼高手低,站着说话不嫌腰疼。看着别人干活的时候,好像挺简单,挺容易的,可轮到自己干的时候,就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大冷天的,下到淤泥里头,那滋味绝对不好受。
陈美娥不想下也是不成的,水都抽出来了,要是不及时清理好,塘里的鱼还不得都死了。
李大山长年抽旱烟,身子骨早就大不如前,下到冷水里一泡,就直咳嗽。两个人互相埋怨着,可手里的活却不能停。苏秀更是帮不上一点忙,李元宝倒是守在塘梗边上,可他能干啥呀?陈美娥也舍不得把儿子累着。
这两日,只要赫连晟在,一早一晚,都要带着木朗出去锻炼,有时也教些拳脚功夫,都是最基本的,教他防身的。
木香看着眼馋,但又不好意思开口,只能等夜里,彩云睡着了之后,她偷偷躲在房间里练。
前世,她经过层层选拔,历经十年的淘汰磨练,才成为最顶级的雇佣杀手。
那样的体质,是需要长期锻炼,越小筋骨越软,也更容易练。
可她穿过来的时候,骨骼都定形了,也没那个时间专门去训练。但是可以从别的方面,弥补这一缺陷。
力量不足,速度就是最好的填补。
没有内力,她更适合近身搏斗,所以在技巧跟速度上,需得加强锻炼。
木香琢磨的挺好,却不知,她的那些小心思,早被赫连晟看穿。于是乎,第天傍晚,木家院子里都有一副别样的场景。
赫连晟真要当起师傅来,那是绝对的严厉。
板着脸,双手抱胸,黑眸射出的冷光,都能把人冻死。
木朗学的是基本动作,赫连晟教了他一两招之后,便把他交给何安看着。他的任务,就只针对木香一个人了。
在赫连晟住进木家第三天下午,邵武带着那帮小混混,摇摇晃晃的进门了。
话说回来,邵武长的不赖,有点痞样,五官属于清秀的男娃,可这人哪,一旦坏字沾边,好看也能变的不好看了。
邵武就属于这一类人。
走路一步三晃,配合吊儿郎当的表情,简直丑到家了。
“喂喂,你们家大人呢?邵爷来了,也不知道出来招呼招呼,都死到哪去了?”
邵武当先走进院子,一进门就扯着嗓子吆喝开了,因为角度的问题,他第一眼看见的是拦在门口,对他汪汪直叫唤的黑宝,“这只狗不错,哥几个,咱们中午有狗肉吃了。”
------题外话------
小丑跳大绳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