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子动了动,起身要走,却又停下脚步,突然转过身来,用恶毒的语气说道:“你这人嘴巴这样毒,就算去了京城,只怕也快活不了几天,我一个小丫鬟,你要怎样便怎样,可京里的那些人,凭你一个侍妾的身份,可是得罪不起的,到时要是沦落到砍头的地步,我一定会去看的!”
既然软的不行,那她也不必装了。
说到底,银杏跟木月岚都是一样的人。说的不好听,就是人格分裂。
木香呵呵一笑,“这么说,我还得多谢你提醒,砍头是吗?那你也得好好活着,否则咋能等到我砍头的那一天呢,对不对?”
“会的,我一定会等到的,”银杏衣袖一挥,转身便进屋去了。
衣袖飘过,一股子香风也同时飘过。
木香脸上的笑容一凝,忽然发现身子不能动,僵硬的跟木头桩子似的。
银杏去而复返,她看了眼吴青他休息的方向,稍稍挑高了声音,“姑娘,你喊吗?是还有话要跟我说吗?”
木香身子僵着不能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银杏越走越近,最后,竟坐到了她身边,搂着木香的肩。从后面看,似乎两人很好一样。
银杏笑得意,得意的太过了之后,表情都有点像女巫了。
“刚才不是很能说吗?不是底气很足吗?现在怎么不说了,再说几句给我听听哪,”银杏阴笑着,从袖里拿出一把小刀。
她说话的声音很小,几乎是贴着木香耳朵说的,所以吴青他们听见的可能性不大。
木香拼尽全力,想攥紧拳头,可她撒的究竟是什么药,居然能控制人的行动,却又保持头脑清醒。
好东西,绝对是好东西。不行,她一定得把这药的配方搞来。
银杏攥着小刀,抵到木香腹部,压低了声音,跟她说:“我有一个秘密,所有人都不知道,包括我家小姐,她也不知道,你就快要死了,告诉你也无防……”
除了她们二人,谁也不清楚银杏在木香耳边,究竟说了什么。
木香神色倒是很淡定,银杏就有点癫狂了,像是入了魔道的狂。她握着小刀,一点一点的刺入木香的腹部。
两人搂的很亲密,不管从哪个角落看,都像是在说悄悄话。
吴青一直注意着这边的动静,严忠去守外面了,大飞睡的跟死猪一样,何安抱着木朗,睡的也沉。
除了他,还有一个人也一直醒着,一直密切关注着她俩的一举一动——木月岚!
某些时候,受伤或者不作为,不是真的输了,也不是认怂了。
挫折也是一种磨练,对于木香来说,如果此次的受伤,可以换来些别的东西,也不错。
刀子割在皮肉上,先是凉之后,就剩疼了。
银杏得意极了,握着刀柄的手,都在微微颤接抖,她一抖,刀子好像在皮肉之间翻搅一样,更疼了。
可是……突然银杏的刀子停住,不能再前进一分。她懵然抬头,脸上再没了半分笑容,不敢置信的盯着木香。
这怎么可能,中了僵尸散的人,十二个时辰之内都动弹不得,她如何能解?
木香攥着她的手,将已插入腹部的刀子,慢慢的拔了出来。
“奇怪吗?为什么我还能动?”
“你!”银杏惊愕的说不出话来。
“我不过是在你散毒时,闭了气息,没有吸入太多,短暂的毒性发作之后,又多亏你对我下刀子,有了疼痛的刺激,这才得以解开。”
“不对,你究竟是谁?普通人不可能解的开僵尸散,”银杏失声尖叫。
这一叫,把众人都惊醒了,除了大飞跟木朗。
吴青奔过来,走到近前,看见木香攥在手里的刀尖,刚要动手将银杏拎起来,却被木香阻止了,“不必你们出手,都退到一边去!”
吴青没有离开,也没有再上前。
他看见刀尖上有血,主子受伤了,伤在哪?伤有多重?吴青不敢往下想了,只恨自己的大意,竟让近在咫尺的人得了手,太疏忽了。
想到银杏是谁的人,他嚯的将利箭似的目光定在木月岚身上。
木月岚没看清木香跟银杏之间的动作,也不清楚银杏是否伤到木香了。但当吴青杀人似的目光看过来时,她害怕了。
银杏手里的刀子,彻底从她手里掉落,落在木香手上。
木香冷笑,“我究竟是怎么解开的,这一点你无须知道,但有一点,我可以明确告诉你,这僵尸散我会替你改良改进,做无色无味,既可以是粉末,撒到空中,也可以到时再以高价卖出去,你说我这个点子好不好?”
银杏像看鬼似的看她。这都什么时候了,她居然只想着赚钱,是脑子有病,还是故意的?
“你……你想怎么样?” 银杏不确定她究竟想怎样,不阴不阳的语气,弄的她心里也没了底。
木香笑,“你想杀我,还问我想怎样,不如咱们找你的主子过来谈一谈,问问她想怎样才对!”
她猛的将银杏拖起来,给吴青打了个眼色,让他进去把木月岚带进来。
破庙内的场面,直到这一刻,才真正的显露出来。
温荣三人护在木月岚身前,挡着吴青,“你想做什么?”
“哼,她的婢女大半夜的不睡觉,偷偷摸摸的要杀人,你还敢问我想做什么,我只说一遍,让开!”吴青语气毫不客气。从一开始,他就不待见木月岚,此时更是对她恨之入骨。
木月岚身子直往温荣后面缩,就是不出去,弱弱的争辩,“她不睡觉,要去杀人,怎能怪我,又不是我让她去杀的,或许……她就是因为白天的事情,心生恨意,才想要报复的,你们都抓住她了,还来找我做什么!”
木月岚被吴青眼中的杀意吓到,自然不肯走出来。
吴青怒声道:“此事由不得你!”
眼见两方人马就要刀剑相见,何安急匆匆的爬起来劝架,“有话好好说,别动刀子,大晚上的,要是伤了人命,怪吓人的,有啥话也等天亮再说,都消消火!”
“你闭嘴,她都受伤了,你觉得是小事吗?”吴青没有在外人面前,称呼木香为主子。还不到称呼的时候,这是木香昨儿特意交待的。
“啥,受伤了,哪受伤了,伤哪了,”何安吓坏了,也不劝架了,奔到木香跟前,把她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瞧了一遍,当看见木香腹部有暗红的印记,他炸毛了。
“啊!”何安一声惊叫,把大飞那头死猪也惊醒了,“咋搞的,大晚上的不睡觉,吵吵架个啥!”
没人理他……
何安冲到木月岚面前,指着她的鼻子就骂,“你这疯女人脑袋进水了吗?深更半夜的,叫人刺杀她,你知道她是谁吗?我告诉你,她要是伤了一根头发丝,你就算有一百条命,你也陪不起!”
何安吼的太用力,口水跟洒水枪似的,喷的到处都是。
温荣嘴角抽抽的用袖子抹了把脸,“这位小哥,我们家小姐都说了,是银杏那丫头鬼迷心窍,想去报复,不关我们家小姐的事。”
木月岚自觉刚才的惧怕失态了,于是理了下头发,站了出来,底气十足的辩解道:“我一直在这儿睡着,她虽是我的婢女,可我也不能把她栓着看着,随时随地都看着吧,银杏,你自己说,是我叫你去的,还是你自己想报复。”
银杏看着木月岚的眼睛,像看涂了剧毒的毒药似的,吓的她赶忙移开了眼,低下头,随后重重的点头,“是,是我想报复,跟我家小姐没关系!”
说完,她突然抓木香的手,握住那刀,深深的刺向了自己的心口。
木香没有拦着,也没有使力。
银杏这丫头,本性恶毒,连僵尸散这种东西都会制,留着她,只能是个隐患,还不如尽早除去。
银杏倒下的时候,只看了两个人,木月岚跟温荣。
木月岚见她自尽,吓的尖叫一声,便躲到了温荣身后,再不敢看她。
而温荣,在看着银杏濒临死亡时,眼神里有几分怜悯。对,就是怜悯,除此之外,再无一分,多余的情绪。
银杏嘴角挂上凄惨的笑,弥留之迹又看了温荣最后一眼,这一眼饱含的东西太多,木月岚看懂了,因为银杏的事,她最清楚。
木香面无表情的看着某些人自导自演的一幕,不喜不怒,“木月岚,我今天不动你,今儿你可以平平安安的从这里走出去,不是怕你,也不是怕你们木家,而是因为……我还有很多好东西,等着给你看!”
死不是最残忍的结束方式,恰恰相反,对于有些人,死对他们来说太便宜了,生不如死的活着,才是最令他们惧怕的事。
木月岚看清她眼里幽暗的光,清冷的夜光就在她身后,衬着那一地的白雪,这女子的气场比这冰天雪地还要冷,隐含的杀意,更是令人惊惧。
但是想到自己是木家二小姐,木月岚残存的一点理智还是又自己长腿跑回来了。
“你凭什么动我,就算你是赫连大哥的侍妾,那又如何,一个小小的侍妾,真以为自己飞上枝头做凤凰了吗?等皇上册封了襄王妃,你觉得你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说到册封,木月岚信心蹭蹭的加满了,自信又高傲的立在那。
木香在听到侍妾一词时,强忍着没让自己笑出来。她很好奇,若是让赫连晟听到这话,不晓得他是怎样的反应。嗯,她很期待,赫连晟知道的的后果。
不过,那个老皇帝急诏赫连晟回去,就是为了给他相亲?不是吧!有必要搞的那么狗血吗?
木月岚见木香皱着眉,还以为她是害怕了,“你现在知道怕,还不算晚,还有机会。”
“哦?是吗,有啥机会?”
严忠已经进来将银杏的尸体搬走了,也不知埋在那,至少不会让她暴尸荒野就是了。
大飞见没什么大事,又回去睡觉了。彩云趴在被褥里,倒是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什么,可她知道外面发生了大事。
何安站在木香跟前,急的围着她转来转去,想给她包扎,可又无从下手。
一想到回京之后,主子发现木香受伤时的表情,他吓的腿肚子都在哆嗦。唉!要是有个神仙妙药就好了。
木香并不在意腹部的伤,即使此刻她感觉伤口还在流血,也毫不在意,又没戳到肠子,有什么可在意的。
她现在更关心的是,木月岚话里话外的意思,难道赫连晟选妃,还有别的内幕不成?
木月岚自信一笑,“告诉你也无防,皇上有意把九公主,赐婚给襄王,想不到吧,连公主都非他不嫁,又有皇上做媒,你觉着此时还有回旋的余地吗?”
木香才没傻到顺着她的话,往下捋,“那你呢,还是说,你放弃了?”
她可没忘,银杏活着的时候,曾嚣张的说过,木月岚便是将来的襄王妃。现在她又说皇上要把九公主嫁给赫连晟,够乱的啊!
木月岚面色有些不自然,“那是婢女胡说的,我可没说过,即便是我说了,侧妃也是王府里的人,也没错,谁能跟公主争呢,我是没有资格,你也没有,你连边都够不着!”
“呵呵,是呢,我连边都够不着,回头等我到了京,一定跟襄王殿下说清楚,既然他有公主做正妃,又有你做侧妃,那我这个乡下来的野丫头,看来只有回家种田的份了,”木香说的很有哀怨的味道。说完,还对着天望了望,努力营造出一份怨妇的情境来。
“你是种田的?”木月岚惊愕的嘴巴都闭不上。本以为这丫头出身寒微,撑死了不过是个小商人家的闺女。压根没有把她往庄稼人上面想,种田的……那可是最下等的人哪!
何安还没想到给她治伤的办法呢,就听见她说要回家种田的话,顿时急了,“别听这个疯女人瞎说,我家主子才不会娶什么公主,也不会娶她这个丑八怪,主子不愿意的事,谁来说都没用,你说你,板上钉钉的事,你瞎想什么呢,赶快进去上药,可别失血过多,晕了,也别害我被主子暴揍。”
吴青这时也想到她身上的伤,也说道:“你先进去上药,我这里有伤药,让彩云给你仔细包扎好了,别让主子看了心疼。”
他递给木香一个小白瓷瓶子,是他们暗卫常备的药。
木香低头看了看腹部,“哎呀,棉袄破了,真是糟践东西,这新袄子我才穿几天,划这么大个洞,想补也补不上了。”
吴青跟何安一块默了,伤不管,却管起衣服来了,你是觉着衣服比身体重要吗?抠门也不带这样的。
何安把木香连推带拉的,送到彩云跟前,吩咐彩云一定要仔细看着她家大姐上药,别马虎了。
彩云瞅见木香腹上的暗红色,吓的从床上跳起来,小脸都吓白了,“姐,你咋伤了,谁干的?”
“一点小伤,无碍,你睡吧,我自个儿上药,”木香一脸无所谓的脱了鞋,坐在板床上。又把外面的大棉袄脱了,只穿着里衣。
“什么叫小伤,都流那么多血了,那能是小伤,你快躺下,我给你上药包一下,哎呀,你别乱动,”彩云硬是把她按躺下了。
这一夜,木香也没睡多久。板床太小,睡不下他们三个。
彩云掀开她的衣服,瞪着那团血污,小手抖的厉害,“这……这好像很严重啊,伤口还在往外渗血,要不让何安烧些热水,我给你清洗一下。”
“要水是吗?我们现在就烧,小彩云,一定得给你姐把伤口弄好了,知道吗?”何安不放心,一直就守在外面。
吴青也听见了,急忙出去捧了些雪,装进罐子里,架在火上,添了大柴,烧热水。
彩云头一次看见她伤的这样重,眼泪珠子啪嗒啪嗒的往下掉。见热水还没烧好,便把被子给她盖着,免得冻着了。
“是不是今天跟着咱们的那人伤的你,”彩云抽抽噎噎的问她,“早知道她们没安好心,咱就不该跟他们同路,竟然敢害你,真该千刀万剐!”
木香笑着抹掉她的眼泪,“我没事,真的就一点小伤,没有捅多深,就是伤到一些皮肉,止了血,就能好。”
刀子捅在腹部,除非捅到肠子,或者扎到脾肺,否则不会致命。
大火烧着热水,很快就滚开了。
何安低着头,将罐子放在板床边上,然后又低着头退了出去。
有了热水,清理伤口上的淤血便要容易多了。
暗红色的凝血清理了之后,伤口的样子才完全显露出来。
有半寸长,半寸深,一按还往外流血。吴青给的药粉撒上之后,倒是不流血了。
“姐,我给你包上,要是疼的话,你就吱一声,我动作放轻些,”彩云嘴唇都快咬烂了。
木香轻嗯了声,之后便没了声音。等到彩云全部弄好之后,她已经睡熟了。
何安不放心她们,站在外面,问道:“小彩云,怎么样了,伤口都处理好了吗?”
彩云穿上棉袄,轻手轻脚的爬下床板,走到外面,食指放在嘴边,“嘘,我姐睡着了,都别吵她,让她多睡会,昨晚她也没睡好,现在是真的困了。”
何安点点头,没说什么,吴青招呼他俩到另一个地方坐。
破庙地方够大,多升几个土堆,也就是了。
木月岚坐着温荣跟另外两人身边,脑子里一直回想着木香说的那句:乡下野丫头,还要回去种田。
这句话,像是一句魔咒,搅的木月岚心神不安。
彩云他们坐下之后,木月岚又把目光投向何安,“我,我想再问问,那个……她真的只是个村姑,只是个种田的?就跟我们家的佃户一样?”
何安回给她一个白眼珠子,“是不是种田的,跟你有啥关系,木二小姐,不该你问的,最好别瞎问,知道的越多,可不是好事。”
彩云纳闷的转头看何安,不解的问:“种田不好吗?”
何安愣了下,笑了,“好,怎么能不好,没有种田的,咱们岂不是都要饿死了,别听人瞎说。”
彩云小大人样的点点头,“我没听人瞎说,我就是随便问问你们,嗳,还有吃的吗?反正坐着也无聊,要是能有山芋或者玉米啥的烤着吃,该有多好。”
吴青笑着从怀里掏出一袋瓜子,“山芋什么的没有,就一袋瓜子,总能把你的嘴巴堵上了吧!”
“能,当然能了,小青子,你真会藏东西,我咋都没瞧见你有装瓜子,你啥时候装的,不会从家里出来,就一直带着了吧!”
吴青满头黑线,“吃你的瓜子,别吵着你姐睡觉。”
“哦,对啊,差点把这茬给忘了,”彩云俏皮的吐了下舌头,随后瞪着木月岚,“你也别讲话,别吵着我姐睡觉,还有,我还没问你,我姐身上的伤,是不是你弄的!”
木月岚赶紧撇清,“不是,是我身边的丫头,不是都被你们杀了……”
“闭嘴!”吴青冷眼瞪她,“你话太多了!”
“不说就不说,是她问的,她不问,我还不想说呢,”木月岚气坏了。
一个两个都当她好欺负,想骂就骂,想训就训,木家的名号到哪不是响当当的,唯独到了赫连晟跟前,狗屁都不是。
凌晨的时候,时间最难熬了。
彩云跟何安分完了瓜子,就开始犯困。后来靠着吴青,又睡着了。
吴青将她抱起来,送到木香床边,凑合着给她挪了个位置,盖上被子。
最后,看了眼熟睡的姐弟三个,轻抿了下唇,转身离去了。
次日清晨,当东边第一道阳光照进破庙时,众人早已收拾妥当。
还是昨天的行礼,还是昨天的那些人,只少了一个银杏。
两方人马,都知道银杏是怎么没的,谁也没提,只当队伍中从没有过这个人。
下了几天的雪,终于迎来晴天。
天一晴,人的心情也跟着好了,就算还是那么的冷,但情绪高涨。
中午的时候,随便买了些吃食,备上干粮,便又继续赶路。
他们走的快,木月岚的马车在后面追的辛苦。后来,木月岚嫌两个杂役赶车技术不好,索性把他们两人丢在半路,让他们自行回府。
并叫温荣丢了马,坐到马车上。
习武的人,跟马打交道最多,赶车的技术自然比那两个杂役要强。
要不是换了他,木月岚死也赶不上木香他们的马车。
一天之内,紧赶慢赶的,竟在天还未黑时,便快到京城了。
毕竟是一国之都,繁荣肯定是有的,人气也肯定是有的。
还没进到京城的大门,在城外就已街市林立,很多两层的建筑,分散在城外,俨然是一座城外城。
除了商户跟一些平民居屋,城外还有不少豪门宅院,甚至还有几位亲王,皇子的别院,也建在城外。
何安似乎闻到家乡的味道,边赶车,边感慨的笑嚷,“终于到京城了,我一定要睡个三天三夜不起来,待在暖和的被窝里,死也不起来。”
彩云扒着车帘,新奇的看着街市上的风情,笑道:“你要不起来,死睡上三天,估计我们就得给你收尸去了。”
“去,小丫头,跟着你姐,都学坏了!”
“我才没学坏,是你跟着你家主子学了,嗳,前面站着的人,咋那么像你家主子,我姐夫。”
“是吗?咋可能是我主子,他应该不晓得我们现在回来才对,”何安睁大了眼,朝前看去,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还真是我家爷!”
“我就说是嘛,你还不信,”彩云兴奋的一掌拍在他肩膀上,急忙缩回去,跟木香汇报去了。
岂料,木香在听到赫连晟等在城门口时,表情淡淡的,只轻轻哦了声,再没别的话。
何安心道,坏了,主子这回有麻烦了,今晚会不会独守空房了呢?
木月岚的人也看见了,一个侍卫打马到车窗前禀报,“小姐,襄王殿下来了,就在前面。”
“什么?殿下来了?在哪?”木月岚情绪激动,一把掀开车帘子,直勾勾的往前方瞧。
因为离的远,赫连晟的身影并不清晰,但木月岚还是一眼就认出,那人的的确确是赫连晟。
“真的是他,他真的来了,哎呀,我的头发,我的衣服!”
木月岚像个蛇精病一样,在狭小的车厢里扭个不停,一会担心衣服乱了,一会担心发髻没弄好。
直到这会,她才恍然意识到,银杏那丫头不在,若是她在的话,一定能给她梳个漂亮的发髻。
她激动的快坐不住了,却没有想过,人家有可能不是来找她的。
温荣神情有些落寞,鞭子也挥的没了劲。
赫连晟坐在马上,身披玄色蟒纹袍,长发有些凌乱,却平添几邪肆与张狂。
坐骑仍是闪电,那匹小耳朵白马,此刻跟主子一样,一动不动的盯着何安赶着的马车。
另还有四人也骑在马上,安静的立在他身后。
谁都看的出,这几人等的时间不短了,外衣上都已结了一层冰雾。
吴青跟严忠跳下马,奔到近前,单膝跪下,“主子!属下复命!”
赫连晟也下了马,面容冷俊,“都起来吧,路上有没有遇到麻烦?”
“这……”吴青不知该怎么说,严忠也是。
“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你们吞吞吐吐的,莫非……”赫连晟心中一惊,冲到车帘前掀开帘子,当看见她们姐弟三个平安无事的坐在马车里时,不禁松了口气。
木香对上他的视线,虽然才分开两日,但是不知为何,心还是很不舒服。
赫连晟对她伸出手,“下来,跟我骑马!”
木香没动,彩云却激动坏了,“姐,快去啊,跟姐夫骑马去。”
彩云见她不动,硬是推着,把她推了出去。
赫连晟揽着她的腰,将她抱起来,走向闪电。
“拜见王妃!”同赫连晟一起来的几人,齐齐跪下,语气恭敬,不亚于对待赫连晟的态度。
“这是干嘛!”木香撅着小嘴,心里憋屈的很,谁教这家伙把她丢在半路,就是为了回来相亲呢!虽说不是他愿意的,可还是很过份。
“小丫头,两日不见,脾气又涨了,你是本王的王妃,他们给你见礼,理所应当,你还要问干嘛?”赫连晟只当她在路上累了,心情不好。
走到闪电身边,他先将木香放到马鞍上。动作弧度大了些,木香皱了下眉,有些难受的捂着肚子。
昨晚上了药,包扎过后,已经好很多。
可是今儿的赶路赶的太快了,伤口好像被颠簸的,又裂开了,反反复复的扯动伤口,是最伤人的。
赫连晟坐在她身后时,发现她脸色有些不对,“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血腥味很容易分辩,赫连晟稍一靠近她,就闻见了,“你受伤了,伤在哪里?”他伸手就要探入她衣服下去摸。
木香打掉他的手,有些慌乱,“哎呀,你别乱摸,先回去,没有伤,只是……”
她难以启齿,伤在腹部。要是赫连续晟在这里执意要看,岂不是要掀她衣服?可是赫连晟好像理解错了,以为她是来了月信。
“回府之后好好歇着,我已让厨子熬了些汤,是你喜欢喝的鸡汤,”赫连晟用披风将她裹起来,裹的严严实实,两个人搞的好像连体婴似的。
“殿下!”木月岚奔到白马跟前,一脸惊喜的看着高高在上的男人。自动忽略掉被他抱在怀里的女子,对,忽略掉就好了,只当她不存在。
赫连晟微微诧异,“你是谁?”随后又问吴青,“她一路跟着你们回来的?”
“是,在路上遇见的,”吴青如实答。
赫连晟收回目光,眸色淡淡的,说出一句差点叫木月岚吐血的话,“以后不准跟陌生人同路!”
“殿下……我是木家的二小姐,我叫木月岚,您……您应该知道,路上耽搁了,没能及时赶回来,殿下……”木月岚唤的这一声殿下,那叫一个娇,一个媚,还低垂着眼睫,做出一副含羞带骚的样。
可是再一抬头,人呢?
何安甩着鞭子,跟上前面的主子,走路木月岚身边的时候,讥笑道:“二小姐,光有表演,没人看,这样可不好,别说我没提醒你,若是让主子知道,她受伤了,还是拜你家婢女所赐,你这小命可真就危险了,好自为之吧!”
彩云在后头,从她身边移过时,冲她扮了个鬼脸。木朗也学着姐姐的样,冲她扮鬼脸。
吴青跟严忠在走过她身边时,对她投去怜悯的眼神。大飞就更直接,干脆抹了下脖子,以示你完蛋了,小命不保了。
“喂,你们太过份了,敢这么对于我,你们等着!”木月岚咆哮着道,引来路过的人异样的眼神。
她自觉失态了,急忙好好站着,拂了下衣袖,“走吧,咱们回府给老太爷拜年。”
此次,她之所以不在京中过年,还不是为了木家商行的事,在外面耽搁了,才没有回来。
赫连晟的襄王府在京城内,最南面,跟两个皇子的府邸紧邻,其中有一家,是唐墨的。
太子府也在这附近,竟跟襄王府面对面。
这一点,木香死也没想到,居然对太子住面对面,她怎么感觉哪里不对呢!
电视剧里,不都说,太子住皇宫里,寝宫富丽堂皇,仅此于皇帝吗?
可是为啥她站在太子府门口,再回头看看,襄王府的匾额,有种远亲不如近邻的奇异感觉。
他们回到襄王府门前时,老管家已经带着府里所有人,站在府门口迎接。
虽称所有人,但细数一下,加上两个年纪稍长的婆娘,也才不过十个人。
“奴才等见过王妃,欢迎王妃娘娘回府,”老管家顶着一头花白的头发,带着人趴跪在地上。
“见过王妃!”
木朗跟彩云一下马车,看见此等阵仗,吓了一跳。
两人靠到木香身后,彩云看着跪在地上的人,催促木香,“姐,你快让他们起来吧,地上很凉呢!”
赫连晟并不作声,只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
木香拉着他俩的手,微笑着对老管家说道:“都起来吧,以后在府内,不必拘礼!”
“谢王妃,”康伯带着人站了起来。
同时,他们也好奇的打量,这位王妃到底是何样的人。
主子只传话回来,说成亲了。
听了这一消息,可把他们这群老奴才乐坏了。
一直以为,他们都担心主子哪里不对劲,府中连个年轻小丫鬟都没有,如今主子终于肯成亲了,不管对像是谁,不管是美是丑,他们都高兴。
何安走过来给他们介绍,“这个老头我们都叫他康伯,这两个臭小子,是府里的杂役,打扫屋子,清理院子这些活,以后都交给他俩干。”
“见过王妃,我叫小五子,他叫栓子,您要有吩咐只管跟我们说,小的一定给您办妥妥的,”一个瘦小男娃站在木香面前,满脸灿烂笑容的自我介绍。
这两人长相都很普通,要说有特点,就属说话的小五子,脸上有颗大黑痣。至于栓子,老实木纳的很,只会冲她傻呵呵的笑。
何安又指着其余的几个人,“这两个阿婆,是府里的厨子,在王府里做了好些年了,我跟王爷都是吃他们做的饭长大的,就做菜没您做的好吃。”
何安是实话实说,没恭维她的意思。
会做饭的人,多了去了,可真正能把饭做的好吃又能赚钱的,恐怕就只有木香了。
那两个中年妇人,谦卑着走过来,“王妃娘娘,奴婢姓陈,您叫我陈妈子就好了,”说着,又拽过另一个妇人,“她是哑婆,不会说话,殿下可怜她一个人孤苦无依,就收留了她在府里的厨房干活,洗洗菜,添把柴火什么的。”
哑婆是真的不会说话,但眼神很柔和,也很慈爱,尤其是在看见木朗时,喜欢的不行,一直盯着他笑,把木朗笑的心里有些发毛。
除了他们五个,还有另外几人,年纪都不大。
有负责养马的,有负责守门的,还个两个侍弄园子的。
他们介绍完了,木香拉过彩云跟木朗,“这是我弟弟妹妹,爹娘不在了,他俩自小便跟着我长大,以后住在一起还请各位多多关照。”
有一个爹,跟没有一样,还不如没有,反正他们三个跟孤儿也差不多。
一众仆人似乎都没想到,新王妃竟这般和善,一点架子都没有,太亲切了。
赫连晟看他们说的很投缘,也微笑着走过去,揽着木香的肩,“都进去说吧,别总在门口站着。”
“对对对,都进去,老奴这一高兴,脑子就犯晕,都忘了让您进府,王妃别在意,”康伯老脸都红了,急着跟她道歉。
木香随着赫连晟进府,不在意的摇摇头,“无防,日后都是一家人,客套的话还是别说了,你们也别总王妃王妃的叫,听着怪别扭的,要不叫我名字吧!”
“呃,这个不敢,主仆有别,哪能直呼名字呢,万万不可,”康伯一脸的惶恐。
何安道:“那就叫夫人,叫起来顺口,也不生份,夫人,您看行吗?”
彩云被他搞笑的语气逗乐了,捂着嘴偷乐。
木香点了下头,不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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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这一段,有的亲,可能看的不过瘾,但如果轻烟告诉妞们,到九十七万字左右,轻烟把月岚小渣送给木香虐?好不好呢?
所以说,我们急不得,虐渣,可不是一把掐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