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这些事,你差人去办就好了,另外,这小册子上的东西,值钱的拿去卖掉,不值钱的,放在库房里,以作日后送礼之用。”
“卖掉?这,这会不会不太好?”
哪有把贺礼都卖掉的,不都是存在库房里,搁着,放着的吗?
木香笑着拍拍他老人家的肩膀,“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与其把死物放在那吃灰,倒不如把他们变成有用的银子,听我的,快去吧!”
康伯心里其实还是不太赞同的,但既然是夫人的吩咐,他也不便说什么,反正东西都是属于主子们的。
吃午膳时,赫连晟也没回来,只让严忠带话回来,说是晚上再回来,让夫人不必担心。
康伯却担心的却是另外一件事,今儿没去老宅,这事可麻烦的呢!
红叶拖人带话给她,说是选人的事,已经在进行了。
木香想着这两日得赶紧去视察场地,其次王府的封地,她也得去瞧瞧。
只是眼下还有件事,也很重要,是吴青的事。当初答应他了,那家的情况她也了解过,是时候替吴青讨这个公道了。
所以吃罢午膳,顾不得休息,木香便让吴青赶了马车,带上何安跟大飞,留下彩云跟木朗在家,三人去了徐府。
他们家住在外城一处不太显贵的巷子里,马车在巷子七拐八拐的才看见徐府的门牌。
“这里真的是徐府?”木香下了马车,站在有些破败的大门前,想到昨日徐睿的穿着,跟排场,再看看眼前有些斑驳的门楼子,这两者实在很难联系到一起。
再怎么说,徐夫人也是木家的小姑奶奶,怎么就落实到这步田地了?
“你们找谁?”徐府外有个扫地的老头,看他们下来了,停下动作问道。
吴青没动,何安走上前,还算客气的询问道:“你们徐大人在府上吗?若是在的话,让他出来,就说襄王妃来了,让他出府迎接!”
这语气,这态度,才是襄王府该有的气势。
那老奴一听是襄王府的人,赶紧扔下扫把,“哦,那你们等等,小的这就回府去叫!”
老奴边跑边朝着院里喊,“老爷,夫人,襄王妃驾临!”
何安回身走到木香身边,从马车上搬了把椅子,“夫人,您先坐着,咱们就在这里等着。”
木香明白他的意思,要摆谱,肯定不能给他们好脸色。
不就摆谱嘛,谁不会!
“好,本夫人就坐这儿等,何安,你数着数,看他们多久才出来,”木香扬唇一笑,撩起裙摆坐下了。
吴青跟大飞抱着剑,站在她身后,仿若两尊守护神,即便不说话,光是气场,也足以令震慑旁人。
何安还真的默数了,可默数的后果是生气,“太没为像话了,这么久还没出来,让您在府门口等那么久,干脆让吴青进去,把他家大门揣掉,看他们还敢不敢慢待!”
吴青一直沉默着,只看着那扇门,并不说话。
大飞是个忍不住的性子,看了看徐家的围墙,“主子要是同意,我把他们家墙拆了如何?反正这墙也不结实,拆了正好可以重盖!”
徐一志匆匆忙忙奔出府,衣服帽子还是没穿好,就听见有人要拆他家围墙,紧随他其后出来的徐夫人,保养得宜,知道是四十几岁的年纪,可脸上浓妆艳抹,看上去便像二十几岁的青楼俗女。
“拆不得!”两人齐齐出声阻拦。
随着他们奔出来的,还有几个仆人,其中有那报信的老头,还有几个年轻的婢女。
木香敏锐的余光瞄到,吴青盯着一个清瘦的婢女看,那姑娘长的挺水灵,从跑出来到站好,至始至终都没有抬起头,一直低着,默默的站到徐夫人身后。
吴青在看到她的时候,很明显的,气息变了,握剑的手紧了紧。
这位徐老爷也去襄王府喝喜酒,倒是认得木香。
“这不是襄王妃嘛,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快进府里坐,外面风大,可别冻着您!”
徐老爷长着一张哈巴狗的脸,说出口的话,也尽是拍马屁的话。瞧瞧他这笑的,眼睛都挤到一块去了,嘴巴咧多大,五官变了形。
木香真的很怀疑,这位木家的小姑奶奶,如何看上这样的货色。
何安上前一步,挡在徐老爷与木香之间,冷青着脸,“我家夫人亲自登门,自然是有事的,进府就不必了,说几句话便走。”
随后,他退开,站到木香身后。
“不知……下官有什么地方可以为襄王妃效劳,王妃但说无防,下官一定全力以赴,”徐老爷抹了把额上的冷汗,刚才听着下人禀报,吓的从床上跌下来。一路跑过来,又惊又吓的,后背早湿透了。
木香懒得跟他废话,直言道:“徐大人,事情是这样的,你们府上这个小丫头,本夫人要了,她是我家远房的一个亲戚,几年前失散了,最近本夫人才得到她的消息,她既是本夫人的远亲,自然不能留在徐府做婢女,当初你们买她的时候,花了多少银子,现在本夫人出双倍,把卖身契拿来,一手交钱,一手交卖身契!”
这本就是简单的事情,没必要搞的太复杂。
贵族王府之间,买卖奴婢的事,很常见。签了卖身契的人,一般都孤苦无依,再没有别的亲人,便卖身为婢。
可是等她说完了,各人反应却不一样。
木香注意到,吴青的青梅竹马,有些慌乱的往后退了几步,再抬头时,这才发现吴青就站在那。她更慌更乱,更害怕了,身子止不住的颤抖。
木香注意到,吴青自然也注意到了,他皱眉,目光带着疑惑。
至于徐一志,跟他老婆的表情也很耐人寻味。
两人推推拉拉,互相推着对方出来说话,最后还是徐夫人被推了出来。
她扭捏着,似乎很为难的说道:“王妃娘娘,这事吧,可能不太好办,这丫头在府里也干了好几年,我们夫妻二人把她亲人看待,时间久了,有了感情,您这突然过来,突然就说要赎她,这,这好像说不过去啊!”
木香凤目中闪过一丝厉色,“你们这是不同意了?是觉着本夫人说的话没有份量,还是觉着襄王府的面子太小了!”
她这话,说的可就严重了。
徐一志当场吓的腿一软,差点没栽倒,“王妃息怒,我家夫人绝没有那个意思,实在是……是不方便。”
他不敢看木香,一直低头搓着手。
不光是他,那姑娘也是,徐夫人亦是同样的表情。
“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木香突然站起来,满脸冷怒的瞪着徐一志。他最好能说出个所以然来,否则别怪她心狠手毒。
徐一志原本胆子就小,被她这气势一下,直往徐夫人身后缩去。
倒是这位徐夫人,毕竟出身名门,胆色还是有几分的,隐去心底的惧意,强撑着脊背,反驳道:“襄王妃这话说的,可就过了,丫头是我府上的人,该怎么样,也不关王妃的事,您一句远房亲戚,就想把人领走,那也得我们同意才是,总不能,您一句话,我们就要放人,天底下可没这个道理!”
木香忽然退后一步,“何安,你傻站着干嘛!”
何安打了个激灵,大步迈上来,二话不说,甩手给了徐夫人两巴掌,“大胆,敢这么跟王妃说话,你可别忘了,我家夫人除去襄王妃的身份,还是一品诰命夫人,你的尊卑礼仪学哪去了?”
徐夫人被打懵了,愣愣的,半天没缓过神来。
突然,一个身影冲了过来,对着木香直磕头,“王妃娘娘,我知道您是好心好意的想赎奴婢,奴婢在这里给您磕头,谢谢您的大恩大德,还有吴大哥,小草也谢谢你,可是我的事儿,你们就别管了,我不想离开徐府!”
吴青震惊的身子晃了下,冲到她面前,厉声质问:“小草,你胡说什么!什么叫不想走?是不是他们威胁你,不让你离开?只要你如实跟王妃讲,她一定会替你主持公道,离开徐府之后,我会给你找个安身之所,不会再上你受委屈,这样不好吗?”
大飞不屑的撇嘴。这吴青也真够蠢的,连他都看出这位小草姑娘是自愿留下的,你非说人家不是自愿的,这不是有毛病嘛!
小草拼命的摇头,淌着眼睛,拒绝了,“吴大哥,小草在徐府过的很好,虽然以前有些不愉快,可是现在不一样了,真的不一样,小草就要嫁人了,还请吴大哥,不要再来了。”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吴青如遭雷击。
大飞看不下去了,指指小草的肚子,“你们眼都瞎了吗?瞧她这肚子,想遮都遮不住,还不明白啊!”
当局者迷,旁观都清。大飞这个旁观者,还真是一语中的,戳中了最重要的一点。
木香也才恍然意识到,这姑娘的肚子,大的有点不正常,起先她一直站在徐夫人身后,人一多,就给挡着了,现在她跪在地上,这样一看,的确很突兀。
吴青瞪着腥红的眼睛,一下将目光锁定在徐一志身上,扑上去,拎起他的衣领,将他提到半空,“说,你把她怎么了,你是不是糟蹋了小草,她才多大,你这个畜生!”
“哎呀,不是他,不是我家老爷,你快放开他,”徐夫人吓的失声尖叫,冲上去,想拉开吴青的手,奈何吴青的手劲太大,跟铁钳似的,根本捞不动。
木香头疼了,摆手让大飞把吴青拉回来。真是的,他这搞的叫什么事。
一番拉扯,加上徐府的下人一起上,才将吴青扯开。
等他放手的时候,徐一志已经去了半条命,只剩苟延残喘。
木香寒着脸,“徐夫人,你赶紧把话说清楚了,如实的说,要是敢期满半个字,信不信我让他们拆了你家围墙!”
徐夫人见几个仆人把她家老爷扶起来,也没死,这才松了口气,赶紧解释,“事情是这样的,我家老爷有个亲兄弟,一直光棍着没成亲,过年的时候来府上窜门,一眼相中小草了,这不,两人成了事,我正张罗着能他俩办亲事呢!”
“我家这位叔叔,虽然长的不怎么样,可家里头有十几亩水田,还做着小本生意,日子也算不错,这小草嫁过去是做正妻的,也不算委屈她,您说是吧?”
木香冷笑,高贵艳绝,“说的真好听,只怕你们家那位叔叔也不是什么好鸟,否则也不会还没等到成亲,便让她有了身孕。”
她将视线移向跪在地上的女子,“本夫人最后再问你一遍,你是心甘情愿的留在徐家,还是被逼强迫,别急着回答,想好了再说,如果今日你不跟我们走,心甘情愿的留下,往后无论发生任何事,哪怕病死在路边,都不可以再来找吴青,因为路是你选的,后果,自然得有你自己承担!”
吴青死死盯着小草,被大飞拦下之后,情绪也平复下来,“小草,从小到大,我一直将你当亲人看待,我不希望你走上绝路,那样的男人,不值得你嫁,王妃说的对,如果你今日不跟我走,从此以后,我便不再管你。”
小草站起来,抹掉眼泪,目光坚定的看着他,“吴大哥,我已不是小女娃,自己的事情可以处理好,你不必再管了。”
她转身奔进府内,很快就不见踪影。
徐夫人得意了,“襄王妃,您看见了吧,不是我们不放她走,是她自个儿不愿意,这人哪,苦日过多了,有了好日子,谁不想往奔,您呢,才刚做上襄王妃的位置,很多事,您还不太了解,往后,可得搞清楚了,再替人出头。”
这么明显的讽刺,是个人都听的出来。
木香冷笑,“本夫人既然做得上,便能坐的稳,你这么操心,看来徐府的日子很清闲嘛,对了,你有木月岚如何了?好久没见她,听说她因为没能嫁进襄王府,大哭大闹还上吊来着,死了没?若是没死,改日我去看看她。”
徐夫人面色一白,“你……襄王妃这话严重了,我家岚儿不过是生病了,就不劳襄王妃惦记了,我也送王妃一句话,善妒的女人可不讨男人喜欢,是要犯七出之条的,像襄王殿下这般的男子,日后王府之内肯定是要纳几房妾室的,您可要宽心了。”
“哦?多谢徐夫人提醒,本夫人也在这里放一句话,你尽可随意传,日后谁敢打我家王爷的主意,休怪我不客气,若是不信,你尽可去看看赵家的女儿,她的下场,便是你们的警告!”
木香突然转头,喝令道:“大飞,掀了他家的院墙!叫她废话那么多,若是不服,让木清扬来跟我说话!”
“得令,”大飞绝对的木香服从者。
反正在这里,他不需要顾及谁,只管照着主子的话做就是。
徐夫人眼睁睁看着大飞,像个疯牛似的,冲向徐府的院墙,抬掌便劈。
“你们不能这样,襄王妃,你就算不看徐家的面,至少也该看木家的面子,”她听见木香提到木清扬,还以为她是忌惮木清扬呢!
可惜哟,算盘珠子又打错了。
“木家?木家的事,我会好好的跟他们算清楚,再过不久,你便会知晓了!”
还敢提木家,最好别叫她查到她娘亲跟木家的关系,若然查到,该是谁的过错,谁的责任,都得一一还回来!
话说完了,事也办完了,木香正要上马车离开,便见着远处奔过来的少年。
“爹,娘,这是怎么了?”徐睿正在外头玩的兴起,听到有人说,他家出事了,便急匆匆的跑回来。
再一眼,见到门口站着的木香,徐睿目光里写满了厌恶。
“你怎么在我家门口,你干嘛推倒我家的围墙?”
在他身后,紧跟而来的赵天霸,远远的看到这一幕,没敢靠近,只远远的站着。
木香双手抱胸,闲闲的看着他,“臭小子,昨晚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呢,今天当着你爹娘的面,我只警告你一次,往后不准再打我家木朗跟彩云的主意,昨晚是你们跑的快,下回能不能跑的快,可就不一定了!”
徐睿一怔,他问的问题,还没回答,怎么变成她警告他了?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叫我打他们的主意,根本没有,你还没说,为啥来我家闹事呢!”
何安双手规矩的放交握着,走上前,阴沉着脸,“大胆,你算哪根葱,也敢如此跟我家王妃说话,再敢胡说,信不信我掌你的嘴!”
大飞拍完了墙,很快又闪了过来,在徐睿逃跑之前,抓住他的衣领,暴喝道:“快跟王妃道歉,说你错了,否则我把你吊起来打!”
这小子真真的欠打,连他都不敢对木香大呼小叫,他可倒好,不光大呼小叫的,还敢质问。
出生牛犊不怕虎?错了,有的虎,可不管你是大牛犊还是小牛犊,照吃不误。
徐一志见宝贝儿子被制,啥也顾不上了,“王妃娘娘,他就是个小娃,不懂事,您别跟他一般计较,老臣在这里给您赔不是了,”他回头狠瞪徐夫人,“还有你,再不闭嘴,信不信我抽死你!”
徐夫人被他一瞪,又瞅着人家好像动真格的,也畏缩了,没敢再顶嘴。不管他们有理没理,跟襄王妃对上,都没啥好果子吃。
老子服软,小的可不定服软。
“你放开我,放开,你这头蠢猪,小爷命令你放开,你听见没有!”
徐一志惊吓的,半条命都快没了,“儿子啊,你可别乱说话了,快向王妃娘娘赔不是,再不听话,吃亏的可是你自己呀!”
徐睿眼一瞪,“小爷才不要向他道歉,他算个什么东西,快放我下来,你们几个还站着干嘛,还不快过来救小爷!”
平时张狂了惯了的人,让他立马就学会温顺,这咋可能呢!
木香懒得再看下去,转身上了马车,只给大飞丢下一句话,“吊起来打就不必了,可是打屁股还是很有必要的,子不教父之过,既然他老爹不懂得怎样教娃,你就勉为其难,替他教训吧!打他光屁股!”
大飞其实很不乐意打一个少年的屁股,打他的屁股,有个毛意思。
可这是主子的吩咐,他不得不从啊!
“小子,你屁股洗没洗?爷还是隔着裤子打吧,万一你屁股没洗,岂不是要熏死爷了。”
“你敢打我的屁股,我一定会杀了你,你别脱啊!”
何安挥着鞭子,乐呵呵的笑着,从他们身边走过时,还添了一句,“主子说的是打光屁股,可不是隔着衣服打,你要嫌臭,的用棍子打呗!”
大飞恍然大悟,“认识你这么久,就今儿说的话,最对爷的胃口!”
徐一志知道这屁股非打不可,便只得跟着大飞,求他下手轻些。
徐夫人冷着脸,缩在袖子里的手,死死掐着手心,眼里的恨意藏都藏不住。
这事没完,绝对没完!
大飞动作粗鲁,徐睿虽说也是半大小子,可跟大飞的手劲比起来,就是个小虾米,哪抵得过他的力道。
吴青最后目光深沉的看了眼徐府的方向,转身跟上了马车。
不知是谁错了,也许没有谁对谁错,个人的选择不同罢了。他以为不可为之事,在别人眼里却是可为的。
他坚信自己不会改变,别人的改变却无法阻止。
远处站着的赵天霸,将徐府门口发生的事,看了个彻头彻尾。徐睿的惨叫声,还有持续,他陡然想起,昨儿的事,他也有份。
见着马车过来了,赵天霸逃的比兔子还快,慌忙躲到一个棵树后,也不敢看马车的方向。
何安故意在马车经过他身边时,放慢了速度。
香掀了车帘,似笑非笑的看向他,“你是不是很喜欢跟狗玩,明儿我送你几条狼狗如何?”
赵天霸缩着脑袋,闭着眼睛,就是不出来。
何安哈哈大笑,“夫人,你瞧这小子屁股撅的,是不是欠踢啊!”
吴青正憋着一肚子气没地发,何安话还没落音,便快步走了过去,起脚便狠狠踢向赵天霸的屁股。
赵天霸一时没防备,加上又是呈现趴跪的姿势,这一揣,正将他脸朝地,揣趴着,吃了满嘴的泥。
吴青笔直的站着,“往后再敢顶撞夫人,定将你扒光了吊在树上打!”
“好!”何安丢了马鞭,给他点赞鼓掌。
大飞也打完了,扔掉棍子,追了上来,抱怨道:“下回再有打人屁股这种低级的事,让吴青干好了,我看他挺喜欢干的!”
此话招来吴青的冷眼,“今晚竹林见!”
“哟呵,小青子,情场失意,想在武场上找回来是吧,行哪,爷看在你可怜的份上,奉陪到底!”
大飞学着木香对他的称呼,大笑着拍了下吴青的肩膀,却在眼见吴青满是阴霾的面色之后,悻悻的收回手。
这小子,别看他平时不吱声,可一旦火起来,还是挺吓人的。
三人赶着马车,大摇大摆的走了。
留下狼狈的一群人。赵天霸还好说些,爬起来拍拍屁股,捂着脸就跑了,可怜的徐睿,可就没那么轻松了。
半大小子,被当街扒了裤子打。又是在自家巷子口,偷着看热闹,偷着乐的人,肯定少不了。
徐一志匆匆让下人们,把徐睿背回家。
还得让家丁赶紧把院墙修好,不能看着院墙坍塌一个豁口子吧!
襄王妃身边的大汉,太恐怖了,虽然没夸张到,把一整堵墙都推倒,可还是生生的捶出一丈多宽口子。
徐睿始终低着头,也不护着他的屁屁,也不遮羞,头埋的很深,表情也瞧不清。
任由家丁把他抱回家,等他屁股离了地面,徐夫人这才瞧清他屁股上红痕,心疼的心都在滴血。
暗暗发誓,非得找木清扬告状一番不可。虽说赫连家,她得罪不起,可再怎么说,木清扬也是一方富商,大侄女还是皇上的宠妃,有这一层关系在,就算不能拿赫连晟怎样,可总能治治这个嚣张跋扈的襄王妃吧!
徐夫人把主意打到木清扬头上,却不知木清扬些时正铁青着一张脸,死死盯着桌子上摆放的十顶绿帽子。
他坐在木氏商行总局的大厅里,两边一路延伸下去,还坐着十几个各分城镇的掌柜。
加上门外伺候着的家丁婢女,总共不下二十几个人。
所以这十顶绿帽子,不光木清扬一人看见了,这二十几人也都看见了。所有人表情怪异,憋着喷口而出的爆笑。
尤其是木清扬的随侍,铁锁,简直快憋到内伤了。
跟了主子这么久,他还是头一次见主子吃这么大的瘪。
一想到刚刚襄王府的柱子,很固执的,非他亲自验收回礼,为此还在门外吵吵了半天,抱着盒子不走,也不肯把东西交给木家的人。
不想也知道,这般损人的点子,肯定不会是老管家想出来的,那便是那位新王妃无疑了。
木清扬铁青着脸,凌厉的目光扫向铁锁,“很好笑吗?你准备笑到什么时候?还不赶紧把东西拿走!”
“哦哦,拿走,奴才马上拿走,”铁锁慌忙扑上来,把帽子往盒子里塞,“主子,这东西是扔了,还是收起来?”
柱子还没走呢,一直就别在门外,听见他们要扔掉帽子,立马窜了出来,死板着脸,说道:“我家夫人说了,帽子不可以扔,扔了叫人捡了去,绿帽子便永远找不到了,所以木大少还是好好保管,千万别叫人拿了去!”
围坐的几个掌柜已经忍不住,笑出了声。
剩下的几个,也快忍不住了。
要说这位襄王妃,还真挺有才的,回礼送绿帽子,一送还送了十顶,这寓意可够毒辣的。
想必,木大少给人家送的礼,也不会好到哪去,否则人家干嘛要恶毒的回礼呢!
还是先人智慧,早就说过,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铁锁抱东西的动作一顿,询问的眼神投向自家主子。
木清扬额上青筋爆起,咬着牙,一字一字的说道:“东西拿回府,放进库房里,好好收着!”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合着血,打碎了牙说的。
柱子这下满意了,“木大少再见,夫人还说了,哪天有空,要去您府上坐坐,跟你好好叙旧!”
木清扬差点就内伤了,他跟那个女子,有什么旧可以叙的要。
不过是在街上撞了她的马车,好吧,他承认,送的礼不怎么好看。可那毕竟也是个西洋货呢,就是名字不太好,送人不合适,可那也比这十顶绿帽子好听吧!
他还没娶夫人呢,这绿帽子就戴上了。
木清扬扫了眼在座的下属,凌厉的视线如刀剑般,朝着他们一一削过去。
所有人都不敢吱声了,正襟危坐,再不敢乱看了。
“很好笑吗?”木清扬声音清冷如刀。
“不好笑……”
“是啊,一点都不好笑,我们什么都没瞧见。”
“咱们刚才说到哪了?”
众人急忙岔开话题,大少爷的脾气他们可都清楚着呢,怎会往雷区上撞。
木清扬神色微敛,“天气回暖之后,离春耕就近了,今年油菜麦子的收成都如何?个人都说一说。”
一个驼背的人,站起来,回禀道:“大少爷,今年的收成怕是要减少很多,北边冰雪过大,粮食肯定是要减产的了,而且五皇子差不多已经垄断了北方的收成,去年咱们还能插上一脚,今年怕是不行了。”
另一人也站起来,担忧着道:“今年除了咱们府上的粮食不会折本之外,东边跟南边的粮食收购,都可能会减少,如今看来,咱们得做好京城这一块封地的粮食储备才是。”
“皇上新封的诰命夫人,手上攥着不少地,还有襄王府跟太子府的封地,那都是京里最好的水田,要是咱们能……”
“这皇上的心思还真难琢磨,一下就封了一百亩的水田,真叫人想不通!”
说起封地,前几天皇上封赏木香的事,在京城中,可是引起不小的波动。
若是把地封给有功之臣也就罢了,可偏偏封给了才来京几日的一个小丫头片子,这怎么说的过去呢!
木清扬唇边荡起一个嘲讽的笑,“你们真以为皇上对她多好呢,定下的那些封地,我之前去过,说是好田,其实根本不是那么回事,是好是坏,只有种田的人,最明白,地势那么高,蓄水的事,就足够让工人们脱一层皮。”
“原来是这样,皇上真是深算,深算哪!”
众人纷纷附议。
其实他们更想说的,是皇上真是老谋深算,连襄王都敢算计在内,大阴谋家!
“田地间的事,虽小,却能影响大局,不管那块田是好是坏,今年的粮食还得照收不误,”木清扬抚摸着手上的扳指,目光幽暗,“通知下去,价格还是去年的价格,不管粮食是多是少,都不加价,但是卖五十斤粮食的农户,每家免费送他们二两细盐!”
他的点子一出,在座的人才如梦初醒。
真正的高招在这儿呢,啥都不说了,能坐上木家掌门人的位子,木清扬的商业头脑,比起唐墨来,绝对要远胜一筹。
而且他还有另一个优势,他比唐墨下手更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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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安赶着马车,按着木香的要求,带着她在京城内四处转转,多熟悉下京城的风情地貌,对她的生意,大有好处。这叫市场调查。
吴青因为心情不佳,木香不想看他那一脸的倒霉相,便让他先回家了。
木香在马车坐久了,便想下来走走,马车就让吴青牵回去了。
他们三个人,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转着。
天气好了,上街游玩的人也就多了。
虽然还没过完正月,个别店铺还没开业,但很多小商小贩,却冒着严寒,出来摆摊派,卖些胭脂水粉,小摆件,小饰品啥的。
其中是摆些陶器,瓷器的小摊子。有些像是从土里挖出来,而另外一些,则是现烧制出来的,新旧程度不同,但也不排除做旧的可能。
木香站在一个小摊前,拿起一个类似飞马的小陶器,上面绘着色彩鲜明的五彩漆,做工略显粗糙,可上面有斑驳的痕迹,貌似像出土文物。
那小贩是个精明的年轻人,见木香穿着虽然普通,可身后跟着两个人,看上去就像富贵人家的家丁,应该也是个有钱主顾。
便冷落另一位看客,凑过来热情的给她介绍。
“这位夫人,您真是好眼光,我这东西,不怕实话告诉你,露头还不到一年呢,正是赶新鲜的时候,距现在至少这个年岁,”他举起两根手指,一脸的神秘,“绝对的好东西,仅此一件,您要是错过了,可连后悔的地方都没喽!”
木香正要说话呢,手里的东西,突然不翼而飞,被人抢走了。
“嗳,你这小摊贩,也太不讲信誉了,老夫都说回家取钱,让你给留着,你怎能再卖给别人,你真当老夫说话是放屁呢,她一个女娃娃能懂个*,你敢卖给她,我把你水这摊子给你掀了!”
一长串的爆喝,震的木香耳朵嗡嗡作响。若不是这老头说话的时候是面向小贩的,她这衣服都得被老头的口水喷湿了。
真不晓得,他是说话,还是浇水。
何安看见那老头,面色一变,快步退了开去,拿了旁边摊贩的油纸伞挡住脸。
他站在最后,大飞跟木香都没注意到他的表现。
木香转头看着这位凭空冒出来,又抢了她东西的老头。
瞪着一双铜铃大眼,满头银发,脸上略有皱纹,却是容光焕发,双眼精光矍烁,精神抖擞。
身边也没跟着人,只有他一个,手里还攥着个钱袋。
见木香看他,他又将瞪视的目光搁在木香身上,看了半天,也无感。
他又不是年轻男娃,能有个狗屁感觉。倒是对她身边这位高大如壮熊的大汉,很感兴趣。
“小伙子,身板不错,”老者哈哈大飞,声音中夹着内力,浑厚有劲。
大飞怒了,木香微微皱眉。
几十年深厚的内力,又岂是她这个半路出家的小女子能拥有的。
大飞扒掉他乱捏的手,也怒了,“你这个老人家,没事别乱摸人,我身板好不好跟你有啥关系?”
那老者胡着银须,神秘一笑,“身板好了,肌肉结实,回头卖肉的时候,才能卖的贵些!”
被花伞遮着的何安,步子踉跄了下,闪险着脚。
大飞怔愣了下,显然没太听明白老者的意思。
确实,以他的智商,要想明白,还需点时间。
木香淡然一笑,“老人家,卖肉不好玩,卖胡子才好玩!”
老者动作快,她动作也不慢,那小摊贩只觉着眼前有影子闪过,那只五彩小马,便又到了换了主。
“抢别人的东西,这叫为老不尊,一把年纪了,是想晚节不保吗?你向后转,看见那块红牌子了吗?去那里玩吧,”木香把玩着手中的马儿,将老者从头到尾讽刺了个遍。
何安觉得他快要化成一摊尿了,完了完了,死了死了,这两位怎么扛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