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坤阴冷的神色,看不出喜怒,“你愿意就好,回去换身衣服,傍晚时分,在宫门下钥之前,会将你送进宫去,到时你直接去找贤妃娘娘,该怎么做,她会告诉你的!”
“是,女儿这就去准备,”木月岚忧郁的心情已经完全消散,此刻只剩欢喜跟雀跃。
等到木月岚离开,木清扬一脸不解的神情,“父亲,你为何要送她进宫,她太蠢笨了,又自以为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让她进宫,只会坏了我们的大事!”
木坤古怪的笑了,“别问那么多,你找人去青楼,带几个干净的姑娘回来,打扮好了,跟二小姐一同进宫。”
“这又是为何?难不成这些女子,都要送给皇上?”
木坤不悦了,“叫你去办,只管去办就是,哪那么多话,还有,这段时间,你只需管生意的事,家里的事,还有宫里的事,你都不要管,吩咐宅中的下人,一定要看好老太爷,千万不要在他面前乱说话,否则一概家法从事!”
木清扬不敢有违,“是,孩儿知道了。”
就在木清扬还未离开之时,木老太爷,杵着拐棍,满脸愤怒之色的闯了进来。
说是闯,自然是有人拦着了。
几个守在主厅的下人,没能拦住老太爷,吓的跪在门口,瑟瑟发抖。
木坤微一摆手,“你们都下去吧,把大门关上!”
木老爷子虽然老了,但也知家丑不可外扬,等到门关上,他才敲着拐棍,痛心疾首的呵道:“木坤啊木坤,我还没死呢,你便要囚禁我,连大宅的门,都不让我出,我不管你要做,只有一点,你别拿木家的百年基业去冒险,我还是家主,你没有资格这么做!”
“爷爷,您消消气,爹也是为您好,知道您身子骨不舒坦,所以才吩咐下人,不让您出门,”木清扬对这个爷爷还是很恭敬的,生怕他老人家气坏了,要去扶他坐下,但被老爷子一把挥开了。
“什么叫为我好,只是去一趟内城,去一趟襄王府,你们都不让,不仅不让,你们还千方百计的敷衍我,阻挠我,清扬,爷爷一直以为你很懂事,也很孝顺,但是爷爷现在觉得,我看错了,你跟你爹一样,狼子野心,是不是气死了我这把老骨头,木家家业完全落到了你们手里,你们才高兴?”
老爷子说话的时候,拐棍敲的咚咚响,发起火来,整个身子都在抖动。
木清扬真是拿他没办法了,只能哄着,“好好,您说去就去,不值当为了这么点小事气坏了身子,先坐下好不好?”
“我不坐,今天不把话说清楚了,我跟你们没完!”木老爷子这回是打定主意跟他们父子俩扛上了。
不同于木清扬的紧张,木坤表情淡淡的,老爷子站着,他却是坐着的,“爹,既然您也知道自己老了,那就该干点老人家该干的事,木家如今就我一个儿子,也只有清扬一个孙儿,你不传位给我们,难不成还要传给外人吗?至于襄王府,我劝您还是不要去的好,他们跟咱没有关系,不光是没有关系,往后去,只会是对立的两方,您说说,您总往他们家跑,合适吗?”
木老爷子气的胡子都翘起来了,“逆子,你这个逆子,竟敢说这样的话,当初……当初若不是你姐姐惨遭不幸,这家主一位又如何轮得着你,你姐姐虽是女子,但比起你来,胜了不止百倍千倍,如今我还没把家业都交给你,你就敢拿木氏一族的未来去赌,我告诉你,你支持的人,永远成不了事!”
提到过往旧事,木坤淡淡的表情终于变了,变的狰狞,“你再提她,又有什么用,她已经死了,他们一家都死了,木氏一族的族长只会是我,我要支持谁,谁就是胜者,这有何难?”
木老爷子大惊失色,“你……你敢动用……”
“为何不能?现在正是最要紧的关头,我是木氏的家主,我要动用任何资源,那都是我的事,父亲还是安心养老吧,这些都不关您的事了!”
“你,你会毁了木家,毁了祖宗留下的秘密基业,我绝不允许你这么做,你没有资格,我现在只问你一句,你如实回答我,”木老爷子已经气到了极限,反倒冷静不少,“襄王妃的王妃,是不是……”
“不是,儿子都说了,您老了,人也糊涂了,大姐跟她的孩子,早就死了,如何还能活生生的出现在您的面前,”木坤根本不等他说完,便毅然掐断,“来人,送老爷子回去,没有我的命令,不准他离开院子一步!”
“逆子,你这个逆子……”木老爷子被两个下人抬了出去。
木清扬看了看老爷子,又回头看着木坤,心情很沉重,“爹,大姑他们一家的死,真的与你有关,对不对?”
不用怀疑,他已经有了肯定的答案,因为这太像他爹能干出来的事。
如果大姑一家不死,他可以想像得到,现在的场景,绝以不可能是他在掌管家事。
而且从爷爷的态度上,也表明了,他偏爱大姑一家,胜过他爹千倍。
木坤似乎陷入了沉思,“你问这么多做什么?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接下来的的日子,咱们都有的忙了,皇上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咱们也该早做准备才是!”
乘着太子还在位,他们得加快脚步,一旦唐皇驾崩,纵然没有遗诏,太子也是唯一的新皇,所以万不能在此事,让太子出一丁点的纰漏。
所以今日的事,上官芸儿始终置身世外,唐昊也不露面。
至于窦皇后要拉木凤亭做替罪羔羊的事,木坤倒也不在意。
他虽做了皇后的入幕之宾,但两人都是各怀心事,各取所需,互相利用,互相也在防着对方。
现在,他送了木月岚进宫,便可以拉开窦皇后的视线,即便要找替罪羊,也不会找上木凤亭了。他这是在向窦皇后示好,也是为了能继续跟他合作。
在木坤看来,唐昊那个人,空有一副不错的皮囊,却根本没有大智慧,他已经悄悄的收养了一名义女,只要唐昊登基,这义女就有了大用场。
同一时间,在另一处木宅内,气氛也是一样的沉闷,凝固。
红叶告别了木香,眼见天色不早,店里的生意又有下人照看,就想回家里,看看两个女儿。
刚迈进大门,她的陪嫁丫头,就红着眼睛,迎了出来,“小慧,这又是怎么了,好端端的,哭什么?”
小慧抹着眼泪,拦着她,不想让她进去,“小姐,您还是回店里去吧,府里来了不干净的人,别污了你的眼睛!”
这话,让红叶想起先前在街上时,碰上的戏子,莫不是木景华将人带了回来?
红叶也是个心高气傲的人,在外面做了几年生意,早已不是只会忍气吞声的懦弱妇人。
当即,推开小慧,大步迈了进去。
这老宅子,还是木景华老爹在世时,买下的,总共是三进三出的大院子,最后面是下人们住的,中间的院落,是主子的住处,最前面,就是主厅了。
红叶快步越过前院,还没进门,就听见她婆婆,木曹氏的笑声。
这倒奇了怪了,之前她一直都说,戏子不配进他们家的门,如今这是怎么了,居然跟那戏子有说有笑。
小慧一直紧紧跟着她,生怕她伤心过度,受不了,回头再昏了过去。
主厅里,木曹氏端坐在上首位,那戏子一身淡色素衣,模样乖巧的站在她身边,手里还捧着一只锦盒,正对着木曹氏说着什么。
木景华一脸幸福的坐在旁边,看着她们二人有说有笑,脸上的表情,简直就是沉醉不知归路的满足。
红叶的突然出现,打乱了和乐融融的气氛。
木曹氏有些责怪的看了她一眼,似乎不满她的突然出现。
至于那个戏子,表情是害怕的,但眼底深处,却透着挑衅的目光。
木景华目光深深,看了眼红叶,随后便垂下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
木曹氏看了眼红叶的衣服,羡慕嫉妒恨,连带着说话的声音也怪腔怪调,“哟,为了参加皇后娘娘的宫宴,你可真是下了血本,这一身衣服,得要不少钱吧,你现在生意做大了,钱挣的多了,倒是没亏待了自个儿!”
那戏子小青,一脸都是纯真无邪的笑,对着红叶,福身行礼,“见过姐姐,姐姐这一路想必是辛苦了,奴家刚让人熬了一锅银耳莲子羹,姐姐回来的正好,可以吃了,小慧,还不赶紧去厨房把汤羹端来!”
红叶瞧着她的一举一动,笑了。这位唱戏出生的小戏子,才来这么一会,瞧她颐指气使的模样,倒像她才是女主人似的。
小慧没动,而是往红叶后面缩了缩。
她是小姐的陪嫁丫头,一个戏子,凭什么命令她,又凭指使她。
小青见小慧不听话,眼底划过一丝喜色,唱戏的人,对于变脸,那还不是说来就来,眼底还是得逞的笑,脸上的表情刷的一下,变的泫然欲泣。
只见她绞着手帕,对着木曹氏一脸委屈的道:“姐姐似乎对我有误解,我不过是看她刚刚回来,风尘仆仆,今儿外面又很冷,怕她着了风寒,所以才让小慧端碗粥给她,真没有别的意思,姐姐肯定是误会什么了。”
木曹氏还没表态,木景华倒先坐不住了,满面不悦之色的瞪着红叶,“她也是好心,你若不喜欢,只管拒绝就是,小慧虽是你的陪嫁丫头,但你嫁进我们木家,她就是木家的婢女,主子吩咐的事,她也敢不做吗?”
“连个下人都教不好,你这少夫人的位子,怎么坐的稳哟!”木曹氏也不甘落后,她也不是非要偏帮小青不可,她就是看不惯红叶那副嚣张的样,又把所有的钱,都归她在自己账下,要是红叶把所有赚来的银子,交给她,或许木曹氏就不那么讨厌她了
红叶慢慢走过去,坐在了木景华的对面,“小慧,去给我倒杯茶来,今儿我要跟婆婆,相公好好算一笔账!”
“是,奴婢这就去,”小慧这会听话了,乖乖的去给她倒了热茶,也不远,先前小青为了讨好木曹氏,拿了暖壶在煮茶,这会茶水刚开,用来沏茶,是再好不过的了。
木曹氏一听说她要算账,脑子就嗡嗡作响,“你要算什么账?我跟你有什么账可算?红叶,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嫁进我们木家这些年,我可没亏待过你,瞧瞧你吃的,穿的,用的,哪一样不是我们木家的,之前你嫁过来时,娘家就陪了十几亩薄田,若不是看在这门亲事,是我们老爷身前定下的,成不成还不一定呢!”
小慧把茶送到红叶手中,捧着滚烫的茶,木香才觉得身子不那么冷了。
她冷冷的一笑,“是吗?婆婆你记得可真清楚,就十几亩薄田?你怎么不说,当初我嫁过来时,你们家穷的,只剩这个宅子,和一个只陪不赚的米铺,不光是没有钱,当初还欠了一屁股的债,是谁靠着开裁缝铺,靠着辛辛苦苦,没日没夜的做衣服,才替你们还了那些债,如今苦日子过去了,你们就想过河拆桥是吗?”
小慧站在一旁偷偷抹着眼泪,小姐嫁过来时,受的那些苦,她可都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当小姐深夜还在做绣活时,木景华在哪?他在跟所谓的朋友,吟诗喝酒。
当小姐怀胎十月,还要忙着店里生意时,木景华又在干什么?舞文弄墨,自以为是文人骚客,自以为风流倜傥的招摇过市。
当小姐被婆婆刁难,被刚出生的娃儿,缠的夜里不能睡,白天憔悴不堪时,他又在哪。
每每想起这些,小慧都替红叶不值。现在可倒好,居然还领了个狐媚女人回来,非要纳了小妾不可,这简直就是忘恩负义嘛!
小青从木曹氏身边走开,走到了木景华身边,也不说话,只是扯了扯他的袖子,一副委屈可怜的模样。
木景华原本被红叶的话,说的心里浮现一丝愧疚,但是当他看见小青一副小女儿姿态的依偎着他时,骨子里的大男子主义,再次战胜了仅存的愧疚。
“红叶,你不要歪曲事实,咱们南晋国,有几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我不过是想纳个小妾,你瞧瞧你像什么样子,纵然你再能干,在这个家里,仍旧是我说了算,这事你没有反对的权力,小青我非纳不可,你若容不下她,我便在京城给她买个小宅子,带着她一起搬出去住,这个大宅,就留给你好了!”
红叶握杯的手,隐隐的在发抖,她忽然想起了木香,她说,忍无可忍之时,无需再忍,因为你的忍让,只会让对方觉得,是你在退让,是你在懦弱。
他不会因为你的退让,你的隐忍,而改变初衷,更不可能回头,他只会变本加厉。
木曹氏一听说儿子要搬出去,表情立马就变了,蹭的站起来,怒不可遏,“他是一家之主,怎么可以搬出大宅,红叶,之前我也是不同意他娶一个戏子回来,但事情到了这一步,你还是认了吧,自古以来,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是你的命,你只有认命,说那些气话都没用,这样吧,让下人收拾一间院落出来,给她住着,好好养胎!”
“养胎?”红叶愣了。
木曹氏得意的笑道:“是啊,她怀了景华的骨肉,稳婆都看过了,说她这胎肯定是个男娃,既然是咱们家的种,如何能让她流落在外,所以这事你反对也没用,顶多以后她过她的,你过你的,互不来往就是,来人啊,将二夫人扶下去!”
她这样说,等于是定了小青的身份。
这个家虽小,但也有管家,平时帮着红叶料理府中的大小理事宜。
婢女的话,加上巧儿跟此时站在红叶身后的一个,以及伺候木曹氏的两个丫头,厨房帮佣也有两个,再加一个小厮,一个看门的,总共也就这么几个人。
当木曹氏吩咐扶小青下去时,没有人动弹,除了站在木曹氏身后的婢女,其他人都低下头,默不作声。
红叶感觉自己快要倒下了,心里陡然升起一股悲戚,像坠进了深不见底的泥沼,快要呼吸不过来,四周冷的也像冰窖。
她强撑着最后一点力气,才不至于昏倒。
“小姐,你不要往心里去,就当他们说的全是废话,咱不要去理会就好了,您还有两位小姐呢,”巧儿一个劲的给她揉肩膀,生怕她想不开,心中憋闷。
木曹氏瞅见下人们不动,真正的火了,暴怒着拍案而起,“好啊,你真是好啊,还学会收买府里的下人了,红叶,你这是要造我的反哪,我还没死呢,景华也活的好好的,你迫不及待的要霸了我们的家业吗?”
提到家业,木曹氏满心满肺都是痛啊!如果红叶真的提出分家,要回属于她的产业,那她跟儿子,就只剩这个宅子,跟一间米铺,以及几十亩的田产。
这些产业若是搁在普通人家,倒也够他们生活几辈子的,但是搁在木曹氏眼里,如何能满足。
她身边的那些贵妇人,哪个不是穿金戴银,出入都是四抬大轿,前呼后拥。
所以从内心来讲,木曹氏是不想跟红叶闹翻的,这会之所以,非要步步紧逼不可,一是为了面子,二是为了镇住红叶,好让她不能驳了这个决定。
红叶此刻不想理会这个婆婆,她看着木景华,将心中的伤痛,掩藏的很好,“你们一早就勾搭上了?什么时候的事?竟然连孩子都有了,木景华,你连一句解释都没有吗?你这样做,将我置于何地?”木景华的所做所为,像是在她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又响又果决。
木景华的脸火辣辣的,见发妻眼眶红红的,他心软了几分,“你何必非得这样想,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你不能看见襄王惧内,便要南晋国所有人都惧内,小青身世可怜,你就当做做好事,容下她,往后你我还是结发夫妻,即便小青日后生了男娃,你也是他的母亲,小青依然是妾,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大户人家可以娶小妾,娶几个都无防,但是,不能随意废了发妻。
发妻的成婚仪式,都是在姓氏的长老们的见证下,拜堂成礼的。也是入了宗祠,入了族谱的。
相对的,妾室是不能入宗祠,不能入族谱的。
除非她生了男娃,否则,若是生了女娃,都是没名没份的。
红叶缓缓的把杯子搁回桌上,站了起来,目光中已没了生机,死气沉沉,“今天在街上时,襄王妃说的话,也正是我想说的,我红叶,虽不是什么女中豪杰,但我的底线,你应该知晓,从前,你没有犯我的底线,即使你娘再苛待于我,我也可以忍耐,但是现在,木景华,我告诉你,我不会再忍耐了,有她没我,有我没她,明日我会派人去请族中的长老,咱俩和离吧,你既然那么喜欢她,和离之后,她就是正妻,不是更和你心意吗!”
说完了心里的话,红叶觉得轻松极了,从未有过的轻松。
她又吩咐巧儿,跟管家,“你们快去收拾东西,把两位小姐的东西都带上,愿意跟我走的仆人,也可以跟我走,不愿意的,那就留下伺候他们一家子,管家,去找两辆马车!”
木景华在听她提到和离时,心像打翻了五味瓶,什么滋味都有,但更多的是苦涩。
成亲五六年,他与红叶,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是婚后,相处的倒也和睦,如今突然要和离,说不留恋,也是不可能的,说不舍,也总有一点,但更多的是愤怒。
他虽不善于经营,米铺的生意,也一直不好,大都时候,还是红叶在管着,在红叶的监督下,勉强能有盈利。
可他好歹也是个男人,休妻是一回事,和离又是一回事,这叫他的面子往哪搁?
“你要和离,那我成全你,这个家里的东西,你一样都不准带走,孩子也是,他们姓木,不是跟你姓红,”木景华笔直的立着。
木曹氏现在也有些懵了,这是要动真格的啊,如果要动真的,那么……
“嗳嗳,儿子,你别乱说话,她要孩子,就把孩子给她,女娃子养大了也没用,出嫁了还得陪上一车嫁妆,反正小青不都怀上了吗?你往后还会有孩子的,再说了,你瞧红叶的脾气,肯定不会把孩子给你,咱犯不着跟她争,就让她带走吧!”
木景华本意是想留住孩子,毕竟是他的骨肉,但他这个人,有一个最大的毛病:畏母。
木曹氏的话,在他听来,虽不是圣旨那么严重,但也差不到哪去。
小时候听娘的话,那叫听话,长大了还听娘的话,那叫孝顺。
可若是成了亲之后,连何时睡觉,何时吃饭,都要听娘的话,那不是孝顺,是没主见,是懦弱。
所以,他再没有说话。
站在两人身后的小青,眼露得意之色,和离了也好,谁不想做正妻呢,至于她肚子里的这个,呵呵……
巧儿很快就把两位小姐带来了,一个四岁,另一个还不到三岁,说话都还不利索,却可爱的紧,粉嫩嫩的小脸,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看就是美人坯子。
“娘……”
两个小家伙,一左一右,扑到红叶身边,抱着她的大腿,小脸蛋上尽是委屈。
红叶弯下腰,神情瞬间变成了慈母,亲昵的搂着两个女儿,“怎么了,谁惹我家的两个宝儿了,告诉娘,娘帮你们教训他!”
老大萱儿是个直性子,“娘,就是那个坏女人,她进我的房间,摔坏了你给我们买的彩泥人,妹妹哭了好久,你瞧,眼睛都红了。”
小青急忙解释,“我不过是想看看她们,没有恶意,东西也是不小心摔坏的,要不,我陪个新的给你们,好不好?”
萱儿气呼呼的撅嘴,“才不要,你就是故意摔坏的,你还说,一个破泥人,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黄泥巴做的嘛!”
“我没有,你别胡说,景华,我真的没有,我不过是觉得那泥人好看,随手拿来玩玩,哪知萱儿从后面推了我一下,泥人才摔坏的,”小青急切的向木景华解释,扯着他的衣袖,哭的眼泪哗啦。
木景华见她哭,想到她还怀着自己的孩子,心立马就软了,伸手抹掉她的眼泪,“别哭了,不过是个泥人而已,没人会责怪你,”再转头看着两个女儿时,又换了一副表情,“萱儿,你们怎可这般没有礼貌,她日后就是你们的姨娘,也是长辈,不可无礼!”
萱儿小嘴撅的更高了,“我不要,爹爹是坏人,萱儿讨厌你!”
木景华脸色瞬间就变了,矛头直指红叶,“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真是跟你一般的性子!”
红叶冷笑,“跟我一般怎么了,难道还要跟你一般,忘恩负义,学做那薄情寡义之人吗?木景华,三日之后,木家宗祠,我等着你,咱们和离,该分的分,该散的散,和离之后,你最好别再来求我!”
红叶不用想,都知道娶了小青,以木景华的秉性,要不了多久,这家,就不是家了。所以,她得赶在此之前,跟她分道扬镳。
管家领着几个下人,站在门口,“夫人,都收拾妥当了,剩下的,两位小姐的衣物跟您的,巧儿都收着了,剩下的,是不是也不必带了,府里的人都想跟夫人走,您看……”
“那便跟我走吧,除了贴身的衣物,其他的确实没必要留着了,既然你们想跟着我,我定不会亏待了你们,这个家,就留给他们吧,”红叶抱起小芙,巧儿拉着萱儿,一同出了家门。
木景华一见他们真的要走了,面露不舍,刚要往前迈步,胳膊就被小青抱住了。
小青撒着娇,道:“相公,人家站了好久,腿都麻了,你陪去歇歇好不好?”
木曹氏心里也有气,“你快陪她去吧,既然她们要走,那便让她们走好了,老娘就不信,离了她红叶,咱们家的日子就过不了了。”
木景华被小青拉住,又听见亲娘这么说,什么主意也没了。他点了点头,“那好吧,娘,你去看看,府里还剩几个人,不够的话,再去招几个丫鬟回来。”
木曹氏见他一脸的忧色,满不在乎的宽慰他,道:“你担心个什么劲,三日之后的和离,娘保准能替你多要些产业回来,刚才红叶在的时候,娘不好多说,嗳,我告诉你啊,你是木家的人,即便要和离,木氏的人也会站在你这一边,你怕个什么,这几日我会派人留心着,要是能抓着对咱们有用的把柄,哼哼,我保管叫她把产业吐个干净!”
“娘,你要做什么?”
木曹氏得意的笑笑,“干什么?我能干什么,咱们木家的人,才不会站在她那一边,到时候,几个长老发话了,她还敢吞下那么多产业吗?”
小青笑眯眯的走过来,抱着未来婆婆有的胳膊,奉承道:“咱娘说的对,木家的人,自然是站在本家这一边,姐姐若是哪一日想通了,后悔了,随时都能回来,我福薄,能做相公的妾,就已经很满足了。”
木景华心疼的拥住她,“说什么傻话,她都要跟我和离了,你就是我的妻,我不会亏待了你!”
木曹氏站在门口,眼见府中的下人,几乎都走完了,气的不行,在此之下,她只会更生气,红叶不在了,这肚子里的气,转个身,就要发泄在别处。
“小青啊,既然你都要进我们家的门了,有几条规矩,我还是要事先告诉你,往后你那些唱戏的朋友,还是少来往,最好是不来往,咱们木家虽不是名门大户,但自古以来,还真没娶过身份低贱的女人,如今你既然有了身孕,那就另当别论,你就待在府里,安安心心的把孩子生下来,香火有了,我才能放心哪!”
小青的脸色有些僵硬,但还是勉强扯出一个笑容给她看,并乖巧的应下,“是,婆婆,青儿知道了。”嘴上虽是这么说,眼底却隐藏的厌恶之色,很快,一闪而过,再抬头时,仍是乖巧听话的表情。
红叶带着两个女儿,站在原本该是属于自家的大门前,她抚着小萱的脸,细声问她,“跟娘离开这个家,害怕吗?舍得吗?”
萱儿年纪虽不大,却十分机灵,看多了别人家娶姨娘,轮到自己的时候,她看的可明白了,“娘,你到哪,我跟小芙就跟到哪,爹爹不喜欢我们,奶奶也不喜欢,我知道她是嫌我跟妹妹是女娃,她想要孙子,奶奶对你也不好,现在又要娶姨娘,我不喜欢她,我要跟娘在一起。”
红叶爱怜的将女儿抱进怀里,亲了亲她的小脸,“好,娘带着你们俩自立门户,往后不跟他们来往,等你俩再长大些,娘送你去读书识字,让你明明白白的活着,自立自强!”
“娘,啥叫自立自强?萱儿听不懂。”
红叶温和的笑了笑,“等你长大,就会懂了。”
巧儿跟管家走过来,“夫人,咱们还是走吧。”
老管家也不忍看看她委屈过日子,叹气,道:“夫人,您是个好媳妇,他们一家日后肯定要后悔死了,老奴跟府里的几个下人,都愿意跟着您走,我们本就是你招进府的,自然是您去哪,我们就去哪!”
红叶眼睛渐渐的红了,“你替我谢谢大家,让他们放心,往后,有我一口吃的,就不会亏待了你们,我在京中还有个小院子,够咱们住的了,等到我跟襄王妃的生意做大了,咱就换一个大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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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少一点点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