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见她说的这样认真,心里其实有些打鼓的,他在想,接受她的建议,进到这里,是对还是错。
连他都打鼓了,他带来的人,肯定有退缩的。
“我不干了,老子不适合待这里,老子要走,与其在这里受罪,还不如在外面做乞丐快活!”
有一个人站出来要走,便有第二个人也跟着站出来要走,王德想留都留不住。
木香抬手制止他去阻拦,“你带来的人,意志不坚定,一群怂包,这样的人,再练也无法成器,还有谁要走的,现在就站出来!”
一群男人,被个女子骂怂包,最丢脸的事,也莫过如此了。
王德站直了身子,“小人不走,大丈夫怎么临阵退缩,既然说了要参加您的训练,成为英皇卫队一员,非死不退!”
“好一个非死不退,”木香给他鼓掌,她要的就是这般的坚定气势,“挺不下我的训练,那你们这一辈子也将一事无成,别叫我看不起,严忠,再从军中挑五十人,实行淘汰制,头一批的人员,最后只收二十人!”
“还要再挑人?”其实严忠对她搞这个,一直都没有抱太大希望。
要说做生意,木香绝对是一把好手,可若说到建立一支精英部队,他不相信她真的可以做到。
木香转头看他,“你对我的决定有异议吗?先去把人带来,需要他们自愿,你只管把我刚才对他们说的话,再复述一遍,愿意来的,非得经过淘汰考核不可,好了,现在,你们几个,负重二十斤,奔袭十里路,跑在最后的,加罚五里!”
大飞带头嚎了一声,先绑上沙袋,撒开蹄子,便跑了出去。
这些日子当一个看大门,他觉得自己都快废了,现在能被小皮鞭抽着训练,于他来说,只觉得太过瘾了。
他一跑,后面的人,肯定得跟上。
严忠赶紧跑去找人,老七恰巧回来,木香对老七交待了几句,让他扮演魔鬼教练,并交给他一条皮鞭,叮嘱道:“若是他们达不到我的要求,被抽鞭子的人就是你!”
老七的反应跟大飞一样,但他没敢问,知道他们家襄王妃是个说一不二的人。
老七握着鞭子,按着木香说的,紧跟在那群人身后,专抽落后者。
可他抽的力道不够,木香气的不行,在他跑的近时,突然走过去,抢了他的鞭子,厉声吼道:“你们都是吃软饭的吗?跑个步跟婆娘散步一样,丢不丢人,快快!”
啪!啪!
毫不手软的鞭子,抽在最后的二斗跟温荣身上。
二斗欠缺体力,温荣是故意的。
木香抽的力道之大,将地上的草屑都掀起来了。
老七看的咋舌,没成想,她下一鞭就对着他而来。
他本能反应躲开了,只听木香厉声道:“你再娘娘腔,我抽的便是你!连速度都跟不上,何谈精英!”
山坡上站满了被严忠找来的人,有人看了这样的训练场景,表情是害怕,不敢看的。也有人,眼中是兴奋。
害怕的人,永远只能当小兵卒。
只有对训练有渴望,有让自己变强决心的人,才是木香想要的。
严忠站在这一群人身后,严肃的对他们道:“你们也都看见了,我家夫人对训练要求的有多高,这种训练方法跟暗卫有所不同,因为不是从小训练,所以现在练起来,要更努力,更能吃得了苦,若是你们害怕的话,转身离开即可!”
他说的语气极其轻蔑不屑,听在这一群兵蛋子耳朵里,实在难以接受。
“不就是魔鬼训练吗?咱们都是堂堂的男儿身,怎能怕苦怕累,我去!”
“我也去,能被王妃淘汰,小人心甘情愿!”
有了一个人开头,奔下山坡,便有了第二个人,第三个人。
其实严忠对他们并不抱太大的希望,他悄悄对着军营中打了个手势,立刻就有人奔了出去。
专业的队伍,还需要专业的人去做,只是不知道,殿下亲自训练的虎骑营的将士,能不能达到木香的要求。
喜鹊怕木香累着,跑到军营中找了几把椅子,回来的路上,正遇上赫连明德往这边来。
他老人家一看见在场地中训练的士兵,心中赞叹不已,虽是刚刚才开始训练,可这些人的精神跟势头,完全有别于,普通军营中的士兵。
喜鹊看出老爷子眼里的惊叹,骄傲着说:“我们家夫人真的很有本事,不似那些闺阁小姐,弱的走路都要人扶着,奴婢想啊,如果夫人不是有孕的话,肯定早跑上去,跟他们一起训练了,只是可惜了,夫人不是男子,否则带兵上阵,一定也很厉害!”
赫连明德说不上是骄傲还是什么,“也幸亏她不是男子,否则这天下就要大乱了。”
木香若是男子,绝对与赫连晟心性不同,她很有野心,也很有实力,如果她真想做成一件事,她定然会无所不用其极,去争去夺,甚至去抢。
严忠领来的一队人,木香交给老六领着,先进行一些,简单的项目,跟大飞他们一样,负重奔袭。
乘着他们在简单训练时,木香执着毛笔,极快的罗列出一天的训练项目。
严忠是看着她一字一字写下的,越看眼睛睁的越大,有很多,他们从前都没练过,比如潜伏、凫水、闭气、倒挂。
可最让他不能理解的,是练臂力的方法。
寻常他们练臂力,都是举重,或者打木桩。
王妃要求练臂力的方法,却是让他们站着不动,在手腕处坠一个五斤重的石头,手里握着剑,剑尖上搁着一碗水,如果茶碗晃动,掉落在地上,便视做失败,从头再来。
且随着训练的次数越多,石头越重。时间也会随之加长,起初是三刻。
严忠不理解的是,以他的臂力,别说坠五斤的石头,哪怕坠上十斤,站上一个时辰,应该都不成问题。
这个应该,是他以为的。
当他把这个应该说给木香听时,本意是想提议把这一项训练再加重。
然而木香却目光平静的看着他,“喜鹊,找两个五斤重的石头来,给严副将绑在手腕上。”
“是,奴婢这就去,”喜鹊看了下严忠,眼神中带着几分怜悯。
木香再道:“与其怀疑,不如亲身试过。”
“属下知道,”严忠明白她并不是生气,而是想让他真实感受下,到底是何滋味。
喜鹊很快便抱着两块铁秤砣跑回来了,“夫人,没找着石头,不过找到两个废弃的秤砣,刚好都是五斤的。”
严忠挽起袖子,握着两把剑,往场地上一站,平举两只手,“来吧!”
木香示意喜鹊走过去,她也拿着两个小茶碗,浅浅的碗中装着茶水。
喜鹊找了两块布,把石头包起来,系在严忠手腕上,木香将茶碗放在剑尖上,弹了下剑身,唇角微扬,“开始了,要坚持住哦!”
“没问题,”严忠表情不变,两只手稳稳的握住剑柄,茶碗里的水,连波纹都没有。
他是很有信心的,而且当石头系上之后,他也没觉得有多重,轻的很。
头一刻的时间里,他心情放松极了,果然如他所料,这一项训练,太简单了。
木香压根没看他的表情,低着头继续写字。
木老爷子一直安静的坐在旁边,从木香呵斥那几人时,他便是这副表情,现在也还是,但是眼底深处,对木香的赞赏之意,却是怎么藏也藏不住。
赫连明德最能看出这一项训练,其中的奥秘,可他不会说,只负责看。
大飞带着的人,负重奔跑还没回来,场地之中,只有严忠在那站着。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额上的汗珠顺着脸颊,直往下滴,时间才过去一半,他就感觉,手腕上的秤砣重若千斤。
原来他一直以为很轻的东西,坠的时间越久,重量便会加倍。
他感觉手续臂已经在发麻了,快没有知觉了,握剑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木香笑眯眯的走过去,“怎么样啊?什么感觉?”
严忠艰难的扯出一个笑容,“是属下鲁莽,不知深浅,但是属下会坚持下去,三刻钟,一分不少!”
木香很满意他的坚韧,“很好,坚持吧,如此训练,每天早晚,各练半个时辰,十天之后加重到七斤,再练十天,如此推算下去,等到你可以在绑着二十斤重物之下,坚持一个时辰,那么你的臂力,提高的可不止一点点哦!”
岂止是一点点,练上半年,以严忠的内力,随随便便就能将一个人的五脏六腑拍碎。
话是这样说,可是严忠额上的汗,却越来越多,分开站着的双腿也在打颤,茶碗快滑下去了。
木香很好心的帮他把茶碗重新搁好,拍拍他的肩,以示鼓励。
走回帐篷前,赫连老爷子笑呵呵的:“你若是当他们的教头,恐怕他们会抓狂。”
“古人有句话,叫做练时多出汗,战时少流血,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只有把本事练到家了,等别人的剑朝你挥过来时,你才能应对自如,否则便只有挨砍挨杀的份!”
木香坐回椅子上,喜鹊递上来一包核桃,她的吃食都是随身带着的,怕她半路饿着。
赫连明德赞同她这个观点,“不错,晟儿带兵一向如此,即便是休战的时候,也从不放松练兵,但是他跟你练兵的法子不同。”
“自然是不同的,我挑的是精英,他练的是军队,不可能像这样采用淘汰制训练。”
赫连明德忧心道:“虽是不同,但你的方法,更能练出强兵,有没有两全齐美之法,老夫刚才问过了,除去紧随晟儿去边关的将士之外,剩余的大约还有两万左右,这些人大多没有上过战场,虽然他们勤于练刀枪,可如果真到了战场上,两万人中恐怕会一半都会丧命。”
他说的一点都不夸张,古时的战争,在两军相遇时,拼的就是士兵,而不是人多人少。
如果一个兵可以抵对方五个人,那么到了决战之时,就是一万人,便可以胜对方五万人。
木香咬着核桃,琢磨着老爷子说的事,有没有可行性,她只参加过针对个人的训练,没试过统领几万人参加训练。
且不说人多的训练项目,不好展开,光是那几万人站在一起,熙攘声,音就能把人吵死,没有喇叭说话,根本无人听到。
赫连老爷子见她面露难色,也知她为难,正准备让她不必再想,不成就不成。
却见木香忽然直起腰,“有办法,让两万人分成十个队,
每队两千人,由一正一副将军统领,十个队伍抽签两两对抗,赢的一方,有奖励,输的一方有惩罚,对抗的形势可以是布阵大演习,两队各扮演功守一方,也可以是单兵对抗,比如两队善于摔跤的选手,可以比摔跤,或者比射箭,只要是日常训练中有的项目都可以拿来比。”
此时,不止赫连明德听的入了迷,连那边正在受酷刑的严忠,以及刚刚负重跑完的大飞和老七,老六等人。
他们几人顾不得疲劳,全都奔到木香面前,听着她继续往下说。
木香知道他们几人都是军中的头领,想必也对练兵一事十分苦恼,瞧了他们一眼,示意他们坐下,接着说道:“这样训练一日,比普通训练五日都管用,因为激起了士兵的好胜心,只有不断的比试,不断的赢,再不断的被超越,才会得到最大的提高,我说完了,你们有什么疑问,尽量问吧!”
老七也不推辞,想了想,问道:“如此训练,伤亡会不会很大?而且您说的奖励,莫不是封官?”
老六急着说道:“一个两个的,若是立下战功,可以稍稍提一下,可若是多了,怕是不行的。”
赫连老爷子道:“营中的训练,可否用木棍代替,这样砍在身上也不会要人性命。”
大飞对伤亡一事,持不同意见,“伤亡怎么了,打架哪有不死人的,他们自身能力不过关,现在不死,到了战场也是一样要死,要想不被人稀里糊涂的杀了,就得不断的进步,不断的练习。”
“大飞说的对,”木香头一次表扬大飞,“若不是真刀真枪的拼,他们怎会当真,若是不能当真,那对抗训练,还有何意义,但是我们也得避免无谓的伤亡,这样吧,你让每个队伍,分别将每个士兵所擅长的项目统计一下,再分类训练,比臂力大的,主功练臂力,喏,就如小严子此刻正在受的酷刑。”
她不提还好,严忠只一心都在她说的事情上,可被她么一提,严忠顿感手臂都快断了。
赫连明德笑道:“时辰到了,快放下来吧!”
说是可以放了,但严忠却手臂已经僵硬,还是喜鹊走过去帮了他一把。
木香问道:“感受如何?可还怀疑我提出的训练内容?”
严忠本想抱拳对行礼,但是两只手无法合拢,试了两次无果,只得作罢,“属下再不敢质疑,娘娘睿智!”
木香展颜一笑,“有些看上去很简单的事,却并不容易做到,比如凫水,我说的可不是简单的潜在水底,静待不动,而是让你们嘴里叼一根麦秆,每次至少潜两里路,逆流而上。”
“什么?两里路?”大飞惊呼,其他几人也是一脸惊愕之色,“若说叼着麦秆,游几百丈是没有问题,可若是游到两里之外,别说我做不到,恐怕这里很多人都做不到,人在水里待久了,眼睛会受不了,也会分不清方向。”
木香不笑了,“别跟我说什么不可能?这世上没有不可能之事,知道人家死士是如何训练出来的吗?我说的这些,不过是最基础的东西,你若受不了,自己去领五十军棍,回家养着去!”
看见她又生气了,谁也不敢惹她。
严忠道:“夫人说的对,咱们从小练武,什么样的苦没吃过,我觉得夫人的训练方法,比咱们平日里闷头闷脑的练,要事半功倍,所以,属下无异议,一切都听夫人安排!”
他已经下定决心,跟着士兵们一起训练。否则要不了多久,他的实力会连个士兵都不如。
老七跟老六,都听明白他的意思,点头表示同意,他们也有此意,做将领的,如何能被手下的人比下去。
如果他们都撑不住这个训练,让士兵们如何信服。
木香神色缓和了些,“别叫我看不起你们,至于这奖励,所有的奖品都由襄王府出,告诉他们,大练兵是由襄王府赞助的,等到有一日边关需要他们之时,五千人,亦可抵五万人。”
众人听的热血澎湃。王德等人却已经累的快趴下了,温荣好些,被抽了那么多鞭子,脸色还是一样的臭。二斗基础最差,不过他却很用心的听了木香他们说的话,心中升起一股斗志。
别人可以的,他也一样可以,别人能扛得下训练,他也行,再不能叫人骂他是看门狗了。
从外面赶回来的吴青,见到严忠像是被人卸掉膀子似的模样,调侃道:“咦?谁能卸掉你的胳膊,莫不是又得罪人了吧?”
严忠没理他,他深知吴青的臂力比他强,他至少能扛半个时辰。
木香也没理他,而是看了看周围,“附近有没有断崖?”
“断崖?有,就在南边,翻过两个坡,便可以看到,”回话的是吴青,他也算了解木香,知道她一定在谈重要的事。
“那走吧,咱们去断崖瞧瞧,你们两位老人家就在此坐着吧,我们很快就回来了,”木香带头起身。
众人面上都有疑惑,都不知她去断崖是几个意思。
到了近前,才看清,吴青指的断崖,是一处山石悬崖,光滑平整,高处足有三十米。
吴青解释道:“这里少有人来,因为很多年堆积的乱石在,杂草生长的并不茂密。”
严忠问道:“夫人是想用这里做为训练士卒的地方?”
木香仰头看着断崖,微微点头,“不错,让人从山顶栓数十根绳子下来,绳子的最上方,系一个滑轮,让军械部的人赶快去做,不得有误!”
严忠回忆她写的那张纸,“夫人指的是攀岩?”
吴青有些诧异,军营中也有练习爬高的训练,最常见的是爬梯子,且那梯子高不过五米,底下铺着麻绳编结成的网,以防士兵掉下来。
他深知,爬梯子跟爬悬崖相比,差别绝不是一点点。
纵然是内力深厚之人,也不可能借用内力爬上去,内力用的越多,悬在半空中掉下来的可能性,就会越大。
木香知道他们不理解,解释道:“攀岩是一项很重要的训练,非练不可,具体时间,你们自己安排,依然是采用竞技的方式激励士兵,等他们能够来去自如之时,就要提高难度跟速度,尤其是速度,其中的重要性,我不说你们也该明白,此外,军中还应设立专门的抚恤机构,若有士兵在训练中受伤,或者断腿断胳膊,都要加以抚恤,若有人想还乡,务必要发放遣散费,数目就按士卒当兵五年的月俸发还,受重伤的另外再加五年,明白了吗?”
“属下明白!”
严忠几人对木香心生敬意,她能想的如此周到,又将伤残病弱的士卒考虑在内,不让他们回乡只带一身的伤病,为他们日后着想,这一份胸襟,让男人也自愧不如。
大飞也不说话了,原来他自以为了解的,不过是冰川一角而已。
临离开军营时,木香又提了几点要求,对于训练士兵,一定要狠,不能存半分心软。从军中挑选的人,实行末位淘汰制,七天之后,她会亲自过来检查。
木老爷子今儿下午的活动量,比他三天的都要多。
从军营出来,木香觉着饿了,便提议找个有特色的小店,吃一碗特色的美食。
她就不相信了,偌大一个京城,就没有一家地道美食。
喜鹊提议一家在巷子里的小店,她曾经去帮工,做过一段时间,知道那家小店的特色,是蒸菜。所有的菜口,无论是肉菜还是蔬菜,统统以蒸为主,所以他家店里,不见油烟,只闻得到菜香。
木香来了兴致,“哦?还有这样一家店,那可得去尝一尝才行,现在还没到学堂下课的时辰吧?咱们去绕道去学堂,接上他们两个,晚膳就在外面用了。”
严忠的胳膊虽不严重,便他不敢再给夫人赶马车,万一有个偏差,他死一万次也不够的。
所以他便留在军中,回来的路上,是吴青赶的。
木香要去接木朗跟彩云,就让两位老人家先去,省得再跟着他们白白绕那么一圈。
到了青松书院时,正赶上院门打开,学院放课。
三三两两的学子,背着布袋子,从书院里走出。
喜鹊走到台阶上,想看看两位小主子有没有出来,却被一个不耐烦的小童挥手赶开。
“走开,快走开,我家少爷要出来了,你一个婢女,还不赶紧站到一边去。”
喜鹊有木香撑腰,当然不惧他,双手掐腰,横眉冷对道:“学院又不是你家开的,你管我站哪里!”
这小童也不笨,瞄见不远处停着的马车,再瞧瞧这位的气势这般足,晓得人家也不是善茬,便不再理她,转身瞧着他家小爷出来没。
上官晓跟唐鑫并肩从书院里走出来,他们二人的身份,自是没人敢上去搭讪,两人边走,边说起书院里的事。
“院士好像是病了,可我昨儿下学之时瞧见他,脸色还很正常,怎么才一个上午,便成了这副模样,”上官晓纳闷道。见着自家小童候着,便把书跟布包都交丢给了他。
唐鑫是皇子,屈尊在这里同他们一起上学,已是很难得的事,所以他的小厮,是可以进入学院里头陪同的,无论上学还是放学,他只管两手空空的走路就好。
“因为有人给了院士气受,院士心高气傲,当然会受不住。”
上官晓低头想了想,“我听人说,院士今日上午是去了木氏祠堂,按理说,不该有人能在祠堂之上,跟他老人家顶嘴才是。”
唐鑫停下脚步,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对他道:“这些闲事,你还是少管,倒是太子那边,你可有消息了?”
上官晓神情严谨了不少,“回殿下的话,皇后宫中的消息对外封锁,对外她只说已经无恙,可是我家姐到现在也没回太子府,想来太子真实的情况,与传言并不相符。”
唐鑫笑容很冷,很深,“哼,说不定此刻他已没命了,春试马上要开始了,学院中有多少人将参加本届春试?”
“大约五十人,除了青松学院,京城中还有两家学院,约一百人,都会参加春试,但比起咱们青松学院,他们的实力,不值一提,”上官晓长的唇红齿白,这两人站在一起,在众多学子当中,绝对是鹤立鸡群。
“让这五十人好好准备,今年春试格外重要,不容有失!”
“殿下请放心,他们都是殿下的同窗,自然不感辜负殿下的悉心栽培,日后唯殿下马首是瞻,”上官晓在他面前深深弯下腰。
他们在台阶上说话的一幕,木香全看在眼里。
虽然不知他们在说什么,但从他们二人对话的唇语中,木香还是读懂了他们二人谈话的内容。
唐鑫此人,一直都有野心,这她知道,但她没想到的是,唐鑫这小子这般小的年纪,竟有这样深的城府。
潜伏青松学院,不是为了读书,而是为了物色能为他所用的人,只要这五十人中,有十个能高中,无论官职大小,是否留在京城,都将是只属于他的亲信力量。
木香在心中计较着唐鑫的可信度,再瞧瞧他此刻站在那,看着天边夕阳的眼神,竟是野心尽显。
吴青顺着木香的视线看过去,笑了,“唐鑫比他哥哥的城府还要深,夫人恐怕还不知,早几年,京城之中流传一个谣言,说是六皇子有一日不知是在睡梦之中,还是被恶梦惊醒,砍杀了侍奉在他床边的奴才,此事的原因传的沸沸扬扬,但属下却知道,并不是他睡糊涂了,而是那奴才见他夜里瞪被子,好心帮他盖被子而已。”
后面的话,吴青不说,木香也清楚的明白,吴青说这番话的意思。
看来唐鑫不仅城府够深,防备心还极重,连整日侍奉他的奴才,他都不相信,更何况是别人。
木香放下帘子,慢悠悠的道:“如果我是他的奴才,在他拿剑杀我之前,我会先杀了他!”
吴青眸光闪烁了下,最后,他笑了。夫人果然是极聪明的,只需一个提点,便能融会贯通。
喜鹊终于等到了两位小主子,在她们三人奔到马车跟前时,唐鑫恍然看见停在那的马车,同时也明白了,马车里坐着的是谁。
他丢下上官晓,快步走到马车前,拦在前面,拱手见礼,“原来是襄王妃,小王刚才没看见您的马车,不知襄王妃是否怪罪!”算起来,赫连晟也封了王,他给木香行礼本没有什么不妥,但是唐鑫做起这事来,怎么看怎么觉着怪。
上官晓不知他要做什么,追过来之后,听他提起的称谓,才知里头坐着的是谁。
木香挑开了帘子,小脸未因怀孕而苍白,反倒红润润的好看,“如何能怪罪,六皇子眼高于顶,谁敢怪你,不好意思,我约了人,麻烦你让一让,别挡着路!”
上官晓庆幸手里没拿着书,否则一定会砸着自己的脚。
这个女人真不是一般的猖狂,竟敢对皇子都这般说话,看她嫌弃的眼神,好像……好像在赶那么什么似的。
唐鑫的城府每回在遇上木香时,都要破功,“襄王妃如此说,便是怪罪小王了,不如小王作东,请王妃用晚膳如何?”
“谢了,本夫人约了人用晚膳,特意绕路过来接他们俩人的,这会菜都上桌了,再不去,就得凉了,”木香的声音已经隐隐透露出不高兴,她不喜欢城府阴险的人,所以她才会将大飞留下。
吴青知道她如今受不得刺激,一激就得发火,赶紧挥着长鞭,对唐鑫歉意一笑,“六皇子,对不住,先走一步了。”
他拉动缰绳,让马儿歪了下头,便从唐鑫面前绕了过去。
上官晓惊讶的连自己身在何处都忘了,天底下竟还有这般猖狂的人,原本他很崇拜唐鑫,也因为彼此的身份,他很希望以后入了仕途,能有多重靠山。
可是在看到这位襄王妃对待唐鑫的态度,以及襄王殿下在朝中的势力,如果六皇子得不到襄王妃的认可,他的前路可是一点都不光明哦!
等到马车走远了,他试着问道:“襄王妃好像不高兴了,这可如何是好?”
唐鑫面色阴沉,猛的一甩衣袖,再不见刚刚的卑躬之色,“不过是个女子而已,你紧张什么?难不成她还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不成!”
他愤然离去,上官晓站在那里,却是半天没动弹。
不过是个女子?
说的倒轻巧,可他看到的,却根本不是如此。
彩云坐在木香身边,瞧见大姐似乎不高兴,“姐,你怎么了?是不是刚才唐鑫说的话,让你不高兴了?”
木香收回心思,摇摇头,“当然不是,我怎会跟他一般计较,这两日上课,你是跟他在同一个屋子吗?”
“是啊,他每天都有一个时辰,在跟我们一起的,我也不晓得为什么,他学的东西,跟我们完全不一样,每回他进屋子上课,夫子便会换掉讲课的内容,竟是些国情民意的,我跟木朗都听不懂,直犯瞌睡!”
“彩云,你以后少跟他接触,他那个人,心思太多了,你根本看不懂他!”
“我跟红叶商量过了,准备差人去办个女子学堂,如果能找到个现成的场地,再找到教书的女夫子,不出五日,就能办成,到时你去那里上学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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