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爹先害了他们一家,他知道木香一定早就得知这一切,可是她不是应该对他冷嘲热讽,再讥笑他一番吗?怎么会突然这么好心,跑过来安慰他?
木清扬因为木香的一番话,心里的压抑没那么重了。
木香拖着他,去了附近的一家小酒馆,又命小二上了两坛子这里最好的酒,往木清扬面前重重一放,“今夜你喝个够,明日一早,回去操办你爹的丧事,偶尔的放纵,是必须的,可以缓解你内心的压力,就是别一直放纵下去,懂了没?”
吴青诧异的转头看了看木香,这话像她说出来的吗?太不像她的风格了。
他的想法,跟木清扬相同。此时木清扬搞的颓废不堪,她应该上去踩一脚,这样才对。
一只母老虎,突然变化温柔,真叫人不适应。
木清扬悲凉一笑,“谢谢你今天请喝酒,不过我可没银子付你。”从见到她的第一面起,这还是木清扬第一次对她说谢谢,果然男人脆弱的时候,最容易功破。
木香大方的摆摆手,“咱们之前,说什么谢谢,同一个姓,本就是亲戚,以后合作机会还多着呢,别这么生份,等你老爹丧事办完了,我便让人把老爷子接我府上去,在我那儿,至少每天都有人陪他,没事还能跟我们家太爷斗几句嘴,下几盘棋,这人老了,钱财名利,都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没啥要紧的,咱们常说安度晚年,指的也不是那些,你明白不?”
木清扬真喝的有些高了,看人都是重影,特别是在看木香的时候,一下多了几个。
他抚额作头痛状,一个木香就够他烦的了,怎么又多了几个。
头晕晕的,他也没听清木香说的是什么,只是含糊的点了下头,算是应她了。
吴青静坐不语,待看她到底要干什么。
到了这会,他总算明白了,主子之所以又是好心的请他喝酒,又是耐着性子开导他,根本就是对他有所图谋。
木香知道吴青就是在看好戏,狠狠的瞪他一眼,又接着对木清扬哄骗道:“既然你明白,那以为你还跟我对着干吗?”
“不了,”木清扬抽着下巴,睁着朦胧的眼睛,半梦半醒的看着她,喝还在灌着。
木香很满意的笑了,抬脚踢了下吴青,“快去准备纸笔!”
吴青一愣,她要纸笔干嘛?
疑惑归疑惑,可还是乖乖的去找店家要了。
拿起笔,木香先是看了眼醉的不醒人事的木清扬,然后她笑了,提笔刷刷刷,写下几个大字。
吴青看她落笔,越看越是无言以对,这写的都是什么呀!
明明是她拖着人家进来喝酒,怎么就成了木清扬无钱付酒账,她代为付款。
不光是这个,竟还捏造一壶酒价值五百两。
这是抢钱哪,什么样的酒要五百两一壶,这不是坑人吗?
木香写到一半,发现吴青正用一种鄙视的眼神看她,逐停了笔,不悦的道:“你有意见?”
“没有,没有,属下哪敢有意见,我就是觉得,您这样做是不是太不厚道了,”吴青原本是不敢说的,可是在看到她最后在文书上方提了三个字:卖身契。
她有没有搞错啊,人家再穷,几百两银子还是掏的出来,怎么能乘人之危,乘着人家酒醉睡着,就要人家签卖身契呢?
木香甩了笔,身子微微往后仰,一脸不高兴的神态,“本夫人就让你看看什么叫心甘情愿,好好听着,店家!”
“嗳,来了,客官,您有什么吩咐?”这店家也是个精明有眼力见,而且眼神中透着贪婪的人。知道他贪婪,人品不怎么样,一闻他勾兑出来的酒就知道了。
木香满脸的趾高气昂,指着桌上的酒,问道:“我听人说,你这儿的酒很贵,要很多银子的。”
那店家还以为她嫌酒贵,急忙澄清,“客管您这是听谁胡说的,我这小店做生意最是公道,不说比别家便宜多少,至少也不会贵!”
“啊?你这儿的酒是便宜货?可是你知道这位趴着的爷是谁吗?他可是木家粮行的大少爷,我告诉你,他这个人,非五百两一壶的酒不喝,要是让他知道你卖孬酒给他,降低了他的格调,说不定他明儿就来封了你的店!”
“客官……这……这您这说的是什么意思,您想让我说什么?”这店家也算从她的话里,听出些门道,再不敢说他的酒便宜了。
木香微笑着道:“我不想让你说什么,我只问你这酒多少钱一壶?”
店家略一思索,把她刚才说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伸出一巴掌,试着说道:“那是五百……?”
木香满意的点点头,打断他后面的话,“你下去吧,银子我临走的时候会给你,太子府的人,如何能欠你的酒钱。”
“呀,您是太子府的人哪!”
“是啊,你不信,”木香突然伸手从吴青身上把腰牌抽出来,在那店家眼前晃了一下,仅仅是晃了一下,晃的那样快,店家也只看见一个牌子,旁的啥也没看见。
可是他知道,但凡有这样形状牌子的,那可都不是寻常人,他哪还敢质疑,连连点头,又让伙计送了些开胃的小菜,一碟油炸花生米。
木香挑了个花生米在嘴里,酥脆可口,炸的倒是不错。她挑眉看向吴青,“怎么样,你服不服?”
吴青转开脸去,决定不看她,凉凉的回答她,“服,怎能不服,您有高招,属下甘败下风!”
他算是看出来了,刚才的店家,只说了一个五百,主子便打断他,这样的漏洞,只有跟着木香时间久了的人,才知道其中的可怕。
木香又捻起一个花生米,弹在木清扬红扑扑的小脸上,“今日的酒,喝的可还痛快?”
“嗯,痛快,我好久没这么痛快过了,”在他们说话的时候,木清扬已经把桌上的两坛子酒喝了干净,这会看人,已经不是重影,而是如同百花齐放,那叫一个美啊!
准确的说,他现在看谁都是美的,看谁都是欢喜的。
木香再道:“既然喝痛快了,那是不是得付账啊?”
“付账?我没带银子,让店家明日去府里拿吧?”就算喝醉了,他也还是知道回家拿银子,这可能是世家公子都有的毛病。
木香摇着一根手指,“不用,今晚这顿饭,算我请你的,这样,你把单子签了,然后就可以回家睡觉觉,这店家也不会说你欠他的钱,如此两全齐美的办法,何乐而不为呢!”
说着,她将写好的文书递到木清扬面前,“来,快签吧,签完了就能回家睡被窝哦!”
“嗯?这是什么东西?”木清扬还没糊涂到那个地步,或者说骨子里谨慎的性格,支撑着他,没有听信这个贼女人的话。
他拿着纸,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就是迟迟不肯签。
木香的耐心渐渐要用完了,咬着牙,噙着一抹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你到底是签还不是签!”
醉酒的美男,因为坐在这里喝酒,原本整理好的衣裳,又散了开来,神情慵懒又添着几分魅惑,“签什么呀?这是什么东西?我看不清哪。”
吴青看着木香隐约的快要爆发了,未免殃及池鱼,他好意提醒木清扬,“在这里签上名字就好了,否则你今晚怕是回不了家,有可能被五马分尸!”
木香阴阴的笑,“不不不,我不会让马把他分尸,我会让刚才青楼里的那些女人,将他五马分尸!”
大灰狼脱去了外衣,露出邪恶的本来面目。吴青忽然觉得好冷,小小酒家里的温度,又降好几度。
“青楼?五马分尸?”木清扬被这几个词,惊到了,也有那么一刻是清醒的,可是不知怎的,看见木香那一张脸,他只觉得晕的更厉害了。
“对啊对啊,你不乖乖的签字,我立马就把你扔到青楼去,让青楼里的那些女子,把你扒光了衣服,啃的骨头都不剩,”木香说的很暧昧,眼神是很邪恶的。
木清扬打了个激灵,“我不要去,我签,我这就签。”
还是之前,木香给他整的那些女人,把他吓的,夜里非要把门插上三道,才可以安心睡觉。
今儿他是心情差透了,想到人多喧闹的地方喝酒。
可即使身在青楼,他也没有召任何一个女子陪酒。
这也不全因他有洁癖,最重要的一点,是他受不了那些女子虚假做作的笑。
木清扬刷刷几笔,行云流水的签上自己的大名。
就在搁下笔时,木香忽然抓了他的手,快速的在他手指上划了个小口子,又在枯木清扬的惊呼声中,在纸上,按了个血手印。
做完了这一切,她高兴了,木清扬因为疼痛,酒也醒了不少,他捂着自己血流不止的手,愤恨加不满的瞪着木香,“你干嘛划破我的手指,还有,你刚让我签的我是什么?”
木香笑眯眯的站起起来,“哦,你说这个啊,是你的卖身契。”
“什么啊?卖身契?”木清扬猛的站起来,动作太大,带翻了桌上的东西,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那店家听到动静,慌慌忙忙的跑过来,“怎么了,几位客官这又是咋了,有啥话好好说嘛!”他还以为这几人要动武呢。
木香一脸得意的笑,“不咋,事情办完了,我该告辞了,吴青,给他五百文。”
“五百文?可您不是说,五百……”店家急的都结巴了。这五百两怎么就成了五百文,他甚至怀疑自己在做梦,刚刚还暗自高兴,今天大赚了一笔,这转眼间,就成了泡影。
吴青从兜里数了五百文,一个子不差的丢给了他,“五百两?你没搞错吧,五百两都能买三家你这样的店了,我看你是想钱想疯了,做白日梦呢,还是你认为,我们好是诓骗的?”
吴青学着木香的腔调,只用了几句话,便把他堵的哑口无言,只有憋死,生闷气的份。
那店家看着桌上的五百文,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愤恨着道:“你们……你们等着!”
木香嗤笑了一声,“等着什么?你想跟太子府的人过不去吗?别忘了,你是开门做生意的,我今儿心情好,不想同你计较,否则,你以为你还能站在这儿跟我说话吗?”
店家看到她眼里的戾气,腿一软,跪在地上,“小人知错了,还请客官见谅!饶了小人吧!”银子不得也罢,可不能把小命也给丢了,太子府的人,他哪敢得罪。
直到木香跟吴青走出店外老远,木清扬才突然反应过来,歪歪扭扭的冲了出去,在路上转了好几圈,也没瞧见那两人的声音。
他站在寒风里,脑子里总回旋着那一句卖身契,“一定是我喝多了,出现幻觉,一定是这样的,醒来之后,一切都会好的。”
他这样安慰自己,一路扶着墙壁,回了宅子。
深夜,远在千里之外的边关,还是一片风雪漫天的景像,雪花裹在沙石里,吹在人的脸上,刀割一样的疼。
但凡是出了营帐的人,都得用戴上头盔,把自己裹得的严严实实,不然的话,要不了几天,这脸就得变的又硬又疼,还会结上一层厚厚的壳。
边关南晋国的驻军营帐中,虽已是深夜,但油灯依旧燃着。
从在案几后面的男人,穿一袭青墨色里衣,专注的看着桌上的东西,而在他桌边,蹲着一只眯着眼休息的白色鸟儿。
这是赫连晟的营账,他的将军盔甲就挂在一旁,摆在一旁的刀剑,刚刚擦拭干净。就在今天,他还领着部下剿灭苍澜一千余孽,这剑上沾满了鲜血。
之后,这个白天杀人如麻,挥手断人臂,挥刀斩人头的大将军,却在摸着桌上的一纸家书时,眸中尽显温柔男儿情怀。
木香以为他们还在途中,却不知,他带着人,穿越了一条艰险无比的小路,险送了一只手臂,才提前到的边关,刚刚到达,就遇上苍澜人突袭。
他顾不上休息,带着人,抄了苍澜人的老路,斩杀了几百人。
回到营账,就看见白鹰趴在书桌上,累的完全不像一只鸟的睡姿。
赫连晟轻弹了下它的小脑袋,“你果真是神兽,这么远的路,你近只飞了这么短的时辰,边关风雪又这么大,你竟然还找到我,说吧,晚上想吃什么,爷让伙房好好犒赏你一番!”
白鹰嫌弃的看他一眼,军中的伙食,它才不稀罕呢!
还是府里的牛排好吃,它要赶快完成任务,回府去吃牛排。
白鹰啄了下书信,示意他赶紧回信,接着扑腾着翅膀,飞到一旁的榻上,缩时榻里头,补觉去了。
赫连晟摩挲着纸上的字迹,想像着他的小娘子,趴在案上给他写书信的情景。
朝中的事,他都有第一时间收到了消息,他就知道,木香一定能做的很好,不用他担心。
但有一点,出乎他的意料,皇后的死,及假唐昊,这个假唐昊……
“来人!”
账帘被掀开,进来一名配刀将领,“殿下有何吩咐!”
“传我的命令,集结兵力,攻占幽州,即刻就去,”赫连晟下令。
“这……殿下为何突然兴兵幽州?”那将领疑惑不已。
赫连晟笑的冷凝,“去征粮,听说幽州是燕国前太子分封的地方,想必前太子的库房里存着不少好东西。”
“是,属下这就去办!”
边关寒冷,春天来的迟,不光他们缺粮,苍澜人也缺粮,牛羊没有草料,会冻死,饿死。
牲畜都死了,苍澜人怎能不急。
等到账内只剩他一人,赫连晟又将书信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
想她想的心都疼了,只有打仗杀人的时候,能将她暂时放到一边,除了那个时刻,他站着想,坐着想,睡觉的时候想,梦里也全都是她的影子。
以前没有分开过,不知想念竟也这样折磨人。
现在知道了,他只恨,在京城时,没有多点时间陪着她,守着她。
赫连晟整整在账里坐了一个时辰,写好了家书,本想附上些小东西,又怕白鹰承受不动,只得作罢。
白鹰在营帐里歇了两个时辰,便起程飞走了,坚决不吃伙房里的食物。
木香这一夜睡的安稳,早晨是被啄窗声给惊醒的。
赤貂一个健步窜到窗台上,把窗子打开。
“这么快回了,”木香惊喜的一把将白鹰抱住,要不是碍于无从下嘴,于非得好好亲它一番不可。
白鹰挣扎着从她怀里跑出来。真是的,那么热情干嘛,要不是为了吃的,它才不肯拼上老命的飞呢!
木香兴奋的取下它脚上的竹筒,打开门,冲着外面大声喊何安。
“来了来了,一大清早的,您叫什么呀,”何安小跑着赶过来,一看见窗台上的白鹰,也愣住了,“您不是说,它给主子送信去了吗?咋这样快就回来了,莫不是没到?”
白鹰丢给他一个鄙夷的眼神,扇动着翅膀飞走了。
这一路,飞下来,它身上这白毛,都快成黑的了,不梳洗一下怎么行。
锦鸡会飞,一大清早的,就飞到屋顶上打鸣,这打鸣的本事,它是跟家鸡学的,家鸡都会的,它肯定也会,就是不屑于干。
结果昨晚木香临睡觉前,特意跑到它窝前,戳着它的脑袋,说她缺个闹钟,府里的鸡只剩母的了,它不打鸣,难道还叫那些母鸡打鸣不成。
虽然它没听懂闹钟是啥个意思,但木香让它打鸣的话,它是听懂了。
本不想理踩她,可谁知这女人竟威胁说,如果它不打鸣,就把它跟那些母鸡关一起。
后院那群母鸡,它是看见过的,比老家的十只,哦不,九只母鸡,还要多,还要可怕,一见着它,竖着两只眼睛盯着它看,那样的眼睛,太可怕了,恨不得把它吃了一样。
为了保住自己的种子,不被那群母鸡榨干。
骄傲的锦鸡大人,干起了打鸣的差事。
白鹰飞到小溪边打理自己羽毛时,赤貂也跟了过来,在一旁玩水。
那群母鸡同样竖着眼睛瞧它,白鹰眼睛危险的一眯,身上的白毛炸开:一群蠢蛋,不知道咱鹰是吃肉的吗?再敢盯着它看,便抓了你们咬断你们的脖子!
“咕咕咕,咯咯咯!”
一群母鸡愣了有三秒,结果就跟炸开锅似的,在鸡笼子里乱窜乱窜。
这动静惊动了赤貂,它好奇的奔过去,趴在鸡笼边看,时不时的伸出爪子,还能够得着一两只鸡毛。
锦鸡从房顶上落到围墙上,看着底下胡乱冲撞的母鸡们,又看了看站在溪边,优雅洗澡的白鹰。
赤貂看见锦久站在墙头,那个兴奋的呀!
又蹦又跳,它身手灵活,几个飞跃窜上去,眨眼间就到了锦鸡身边,照例蹭着它胸口上的羽毛。
白鹰鄙视那家伙的叛变,是个带毛的,它都恨不得舔人家的爪子,趴在那摇尾乞怜,太没节操。
锦鸡仰着脖子,伸出爪子,将这家伙扒拉开。
讨厌死了,就跟个牛皮糖似的,它身上也没啥香味,真不知道这家伙怎么就非缠着它不可,搞的它这个高贵的神鸡,连拉个鸡屎都得飞很远再躲起来。
昨儿傍晚,曾有一次,它好不容易找到个地方,刨好了坑,拉完了便便,刚把坑刨上,回头一看,这家伙眼巴巴的站在后头,盯着它埋屎的坑,眼睛是放光的,眼神是贪婪的,搞的好像它埋了什么金银财宝似的。
锦鸡把它推开,没过几秒钟,赤貂正要缠上去。
可是下一秒,空气中突然飘来一阵香气。赤貂也不管它了,蹭的一下窜出去老远,只几步,就从后院消失不见。
锦鸡可不吃肉,自然也闻不到香气,但它瞧见白鹰也拍拍翅膀跟了上去,这家伙可好奇了。
木香命何安准备了最新鲜,最嫩的牛里脊,她亲自下厨,煎成牛排犒劳白鹰。
急着做牛排,连信都没来得及看。没事,她可以晚上一个人再看。
怀揣着那一封信,是一种念想,就好像他的手,一直拥着她一样。
不过,同样的,木香越来越憎恨苍澜人,最好别叫她看见苍澜人,否则满清十大酷刑,轮番的招呼他们。
这封信直到夜里,她躺要暖和的榻上,一手抚着赤貂软软的红毛,一边细细读着他的信,每一个字,每一句话,她都要来回看上好几遍,生怕遗漏了哪一句。
家书不问朝上的事,只问木香有没有想他,孩子夜里可闹,若是夜里闹的她睡不好觉,记得警告娃儿,再敢折腾他娘,他爹回来,非打他屁屁不可。
读到这儿,木香笑的在榻上翻滚,忽然想到肚子不方便,不能乱滚,只得赶紧坐好了,拍拍小肚子,“听见没有,你爹要揍你呢,晚上可别闹腾,如果实在闲的慌,娘就给你讲讲另一个时空的事,有汽车,有火车,还有天上的飞机,对了,还有电话视频呢,你说现在要是有视频该多好,这样的话,不管隔的有多远,都能看见彼此,唉……”
木香收起书信,将信藏在枕头低下,拿过赫连晟睡过的枕头抱在怀里,只有这样抱着,她夜里才不会觉得寂寞。
赤貂抬头看了看她,然后滚动着自己的小身子,往她身边凑,发出轻微的呜咽声。
“你叫个什么呀,整天有吃有喝的,还有几个玩伴陪着你,哪像我,怀着娃,相公都不在身边,怎么办,小貂儿,我好想他。”
本是顺口说出来,可是一旦说出来,她心里的酸涩涌上了眼睛,泪水珠儿竟止不住的往下淌。
“哎哟,真是的,有什么好哭的,你说我是不是因怀孕啊,人家说一孕傻三年,我不光是傻了,还学会多愁善感了,从前,本姑娘的眼泪珠子,那可是比黄金还珍贵,现在可倒好,止都止不住。”
她自言自语,抬手擦掉眼泪,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这一幕若是被赫连晟看到,怕是要心疼死了,可惜啊,远在边关,他看不到。
赤貂默默无言的又往她跟前凑了凑,已经完全挤进她怀里去了。
木香被挠痒了,嫌弃的把它拎出去,“瞎挤什么呀,我的床,也是你能随便爬的吗?”正说到一半,她忽然一咕噜爬起来,“呀,胎动了!”
赤貂也随着她的动作站起来,可它听不懂什么叫胎动了,只见它的主人,傻呆呆的摸着肚子,一会儿欣喜,一会又要哭了,真是喜怒无常。
木香长长的舒了口气,又躺回床上,轻抚着肚子,低声呢喃道:“宝贝啊,你要乖乖的,爹爹去了边关,隔的太远,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他不在的时候,只有我们俩相依为命,所以呢,你千万别让娘烦心,知道吗?你呢,只管醒了吃,吃了睡,好好的长身体,长脑子,长个子,但也别长的太大,该锻炼的时候,咱还是得锻炼,娘可不想你一生下来,就是个小胖子,若是太胖了,等到生产的时候,你受罪,娘也受罪,你卡着下来,娘卡着生不出来,那咱娘俩可就杯具了!”
她在那絮絮叨叨说个不停,赤貂却当她说的是催眠曲,没听一会,就睡着了。
白鹰落到窗边,从窗子开的一条小缝,挤了进来,然后用爪子将窗户合上了,再一蹦一跳的走到在床榻边。
一爪子将那只赤貂推了下去,然后它老人家悠哉悠哉的缩进软棉棉的毯子里。
今儿一天吃的太饱了,都把它吃撑着了。不过那牛排确实好吃,生熟恰到好处,回味无穷啊。
可是这个抠门的女人又说了,下一次吃牛排,是它执行任务回来,所以啊,要不了两天,它又得飞了。
这一回,认得路了,来去更快在,再快的话,只需一日。
刘二蛋接连去军营两个半日,回来的时候,趴在桌子边上,连吃饭的力气都没了,可是还有夫子布置的作业,他是个好学生,哪怕手都提不起笔来了,也必须得把作业写完。
彩云看他的样子,心疼坏了,想让他休息两天再去,可是刘二蛋不同意。
以他的话说,只要开始了,就没有退缩的道理。
开头都会不适应,那几个新来的,还不是一样,累的爬不动在,他还算好的了。
彩云知道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眼见劝不动他,只能让陈妈每日多做些好吃的。
听大姐说,男娃长身体的时候,会缺钙,她虽然不晓得钙是个什么东西,但听大姐说,鲫鱼、虾子和大骨头最能补钙,从那之后,襄王府的饭桌上,再没少了这三样东西。
木香在怀孕初期,营养也得跟上,每日的食谱都是她写好了,让陈妈去做。
又过了几日,皇后的丧事还是密而不宣。
朝中的形势,有了她的恐吓,百分之九十的朝臣,都没敢质问什么,唯有那百分十,不怕死,更加不知死活,成天跪在外头,要求见唐皇,皇帝见不到,就去见太子。
南晋又不是没有太子,朝中的大事,怎能由她一个女人做主。
不用说,这百分之十,肯定是太子的死党,为太子所用。
他们有没有用,木香可懒得管。
眼下,她的英皇卫队,选人阶段差不多已接近尾声。
刨去中间被淘汰的,最终只剩下五十个。
但这五十个人里头,只有二十个人可以留下。
不是她要减人,而是其中大部分的人,肯定受不了后面的训练。
挑了个天气晴朗的日子,木香准备去军营一趟。
石头刚套上马车,还没来得及出门呢,一辆马车慢不悠悠的晃到襄王府门前,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康伯从府里匆匆跑出来,他认得过来的马车,是四皇子府的,于是赶忙上行礼,“奴才见过四皇子,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听说您在宫里侍疾,不知皇上的病情可有好转。”
唐焱挑了车帘子,露出一张苍白,却又不失俊俏的脸儿,“皇上龙体尚可,本王是来找襄王妃,不知她可在府中,咦,这马车……难不成她是要出府吗?”
康伯不敢怠慢他,直接讲了真话,“您来的很巧,我家夫人正要出门,您若再晚来片刻,只怕就遇不到了。”
“哦?那可是真本王的幸运了,”唐焱在仆人的搀扶下走下马车。
他本身就是个长相极美的男子,加上天生的病态美,看上去不禁风,却又美的叫人移不开眼。
康伯在他走过去之后,看着他瘦弱的背影,满眼的惋惜,如果不是从小得了这个怪病,这一位,也是不得了的人物。
唐焱不是头一次走进襄王府了,但是每一次踏足这里,都别有一番风景。
就比如此刻,院里百花齐放,修剪的整整齐齐,打里的井井有条,主厅的大门敞开着,院里的阳光,洒进厅里,照的屋子暖洋洋的。
主厅的门前,摆了张摇椅,上面铺着大红的厚披风。
康伯见他盯着摇椅看,还以为人家是觉得这东西摆的不合宜,于蝇赶紧解释道:“我家夫人就喜欢在这里晒太阳,说是院里空气好,又正对着大门,有什么人进来,她一眼就能看见。”
其实木香把椅子摆在这儿,不过是图个心理作用罢了,说到底,还不是为了那个远在边关的男人嘛!
唐焱点点头,没有多做评论,也没有应康伯的邀请,进厅里去做,就站在院子里,盯着那椅子,以及满院的花草瞧。
康伯命喜鹊泡了茶水端到院子里来,过门就是客,更何况人家还是皇子,怠慢不得。
唐焱盯着院里的梅花,状似不经意的问康伯,“你家夫人最近过的可还好,襄王不在府里,她又怀着身孕,本王听人说,女子怀孕的时候,最希望夫君在身边了,如此一想,襄王妃倒是十分的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