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护国公府,两人站在半人高的门槛前,伸着脑袋往里头看。
蒋振庭闷头走着,等了会,不见他俩跟上,回头一瞧,这两小子似乎还很防备他呢。
蒋振庭失声笑了,先前的戾气淡去了不少,毕竟是这么一点大的小娃娃,他蒋振庭再恨木香,也万不会对他俩如何。
之所以把他俩带回来,纯属恶作剧,气不死木香,也得急死她。
“你俩为何站在门口不进来?莫不是怕了吧?”
糖糖抱起窜上门槛上的赤貂,一脸天真的瞅着蒋振庭,“我们是小孩,怕你是应该的,万一你把我们卖了咋办?”
他停顿了下,不等蒋振庭说话,随手指着身边的小葫芦,一本正经的说道:“要卖你就卖他吧,他比我值钱,我娘可疼他了,谁让我是我弟弟,襄王府的小老二呢!”
小葫芦气呼呼的瞪着身边的哥哥,气的狠了,连肩膀都在抽抽,呼哧呼哧的直喘气。
糖糖转头,冲他咧嘴一笑,笨拙的拍拍他的脑袋,“老二莫要生气,就算你被卖了,哥哥也会记着你,以后不管有什么好吃的,我一定吃两份,把你的那份也吃掉。”
小葫芦阴沉着眼,凶狠的瞅着他,忽然,手一扬,猝不及防的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闭嘴,你才被卖掉呢!”
糖糖摸着被打的地方,嘟着嘴,泪眼朦胧的看了看他,马上又把视线对上蒋振庭,“老爷爷,你说说看,我跟弟弟,谁聪明,谁笨,谁更容易被卖掉!”
“呃……这个,”蒋振庭生平头一遭,被一个小屁孩的问题给难住了,“你们俩个都很聪明,也没人敢卖掉你们。”
折中最佳答案,笑话,谁敢卖他们,岂不是找死吗!
糖糖也生气了,“哼,你这位老人家可真狡猾,像只老狐狸。”
“小黑宝,我们走,”小葫芦懒得理他,真是够了,他怎么会有一个这样不可理喻的哥哥。
小葫芦拉着绳子,两只胖乎乎的小手攀上高度达到他胸口的门槛。
京城里有好多人家的门槛都是这样,只有襄王府不是,那是家里的几个老头子,怕他俩摔着,早在他们会走路时,就被拆掉了。
糖糖站着不动,看着小葫芦,费力的爬上门槛,一条腿搭了上去,整个身子都趴在门槛上了。
蒋振庭饶有兴致的看着两个小娃吵闹,一向严肃没有笑容的脸上,竟也多了几分柔和。
小葫芦爬的很辛苦,可就在他快要翻过去时。
糖糖却突然跳过来,伸出食指,戳了戳他。
虽然是很小的力气,但小葫芦这会尽力保持着平衡,还没过去呢!
他这一戳可倒好,平衡没了,他大叫了一声,胖乎乎的身子,径直摔了下去。
蒋振庭看的眼皮直跳,再看糖糖一脸贼笑的模样,心中暗叹,这小子日后也是个腹黑邪恶的主,瞧瞧这兄弟被欺负的。
“哎哟,我的屁股,”小葫芦没能从地上爬起来,揉着屁股,回头恶狠狠的瞪着小糖糖,那凶狠的眼神,像是恨不得要将他生吞活剥了似的。
糖糖抱着肚子笑坏了,笑的喘不过气来。
赤貂站在门槛上,叽叽叫个不停。
小葫芦气闷的从地上爬起来,就那么站着,似乎在等着糖糖也像他刚才那样爬过来,那样的话,他也能陷害他一回。
可是就在他静静的瞪视中,糖糖憋着笑,突然绕到门槛的一侧,身子趴在门槛上,小胖手绕到后面,咔哒,门槛下的一个插销被打开了。
糖糖拉开门板,得意的走进来,一个蹦到小葫芦跟前,戏谑的戳了戳他的额头,“笨猪!哈哈!”
他又笑坏了,咯咯笑着,最后实在撑不住,扶着廊柱,以免自己笑趴在地上。
小葫芦狠狠的抽着嘴角,看着不远处笑的毫无形象的哥哥,心里那个郁闷。
再这样下去,他真怕自己哪天一个受不了,把这家伙嘴堵了。
其实也不用,只要学会点穴,就能随时随地让糖糖闭跟。
对,学点穴,他一定得好好学。
蒋振庭有些诧异这两个娃儿的相处方式,虽说挺奇怪的,但这不就是真正的兄弟间的相处吗?
他笑了笑,重新走过去,“你们要一直在这里站着吗?还要不要拿银子了?再不来拿,老夫可要走了哦?”
银子?
一听到银子,糖糖立马收了笑,麻溜的从地上跳起来,一本正经的对蒋振庭作了个请的手势,“老爷爷前面带路!”
这个动作,成年人做起来,没有问题,但要是搁在一个粉粉嫩嫩的小娃身上,怎么看,都让人忍俊不禁。
蒋振庭轻咳了声,掩去滑落到嘴边的笑意,“那就走吧!”
小葫芦走在最后,气呼呼的瞪着那一高一矮走远的身影。
他拍拍小黑宝的狗头,用小娃儿的稚气,对它道:“糖糖那个奸恶小人,你等着看,看我怎么收拾他。”
小黑宝扬起黑黑的脑袋看他,表示对他的话很怀疑。
收拾糖糖吗?
好像不是这样的吧!
貌似一直以来,都是人家收拾你的,好吗?
等到小葫芦从后面追过来时,大大的客厅,却只有糖糖一个人在那悠闲的四处闲逛。
“咦,那个老头呢?”小葫芦四下张望,除了门口的两个婢女,再没有旁人了。
糖糖转着灵动的眼珠子,板正了小脸,一本正经的回答他,“去拿银子了呀,以前总听娘说这个老头好坏好可恶,现在看来,也还好嘛。”
小葫芦忒了解这个来路不正的哥哥,警惕的瞅着他,“你管他要了多少银子?哪哪,你别想一个人独吞,一对一半。”
糖糖眨了两下眼睛,“哦,一对一半啊,本来我还想多给你一点的,既然你不要,那算了吧,我给黑宝买二斤骨头!”
“扯蛋!你才不会多分我银子,你当我傻呢,”气急之下,连木香常用的口头禅都出来了。
“呵呵,我没当你傻,”糖糖笑的很大声,盯着小葫芦的眼睛,坏坏的继续说道:“因为你本来就傻!”
“赫连舒!”小葫芦终于暴怒了,松掉小黑宝的绳子,朝着糖糖便扑了过去。
当然,他是追不上糖糖的,气急之下,看见客厅里,好多古董花瓶,想也不想,拿一个,摔一个。
好在,那些小件的,都搁在下面,他正好可以够得到。
一时间,客厅里,各种混乱,各种乱飞。
就连放在供桌上的鸡毛掸子也被葫芦拿了下来,一边追着糖糖,一边挥着鸡毛掸子,鸡毛飞的到处都是。
闻声跑进来的两个婢女,吓的魂都没了。
这两个小祖宗哪里来的,竟然在国公府的客厅里大打出手,还打碎了那么多古董,这还了得。
“别打了,都别打了,快住手!”
“这个不能扔,哎呀,快放下!”
蒋荣也从外面跑进来,毕竟是个男人,他冲进去,啥话也不说,直接拎着两个小娃,将他二人提了起来,身子一转,丢到外面,厉声喝道:“吵吵什么,你们是哪里来的小鬼,敢在国公府闹事!”
顿了下,蒋荣忽然发现这俩小鬼眉眼似曾相似,他恍然醒过味来,“哦,我知道了,你们木香那个贱人生的贱种,果然跟她一样的讨厌,我警告你们,从哪来的回哪去,否则有你们好果子吃!”
蒋荣是个爱风流的男人,没出事以前,过着夜夜新郎的日子。
可现在呢,身子毁了,下面软了。
有心无力,抱着美人却不能快活,看着肉,却不能吃,时间一长,他觉得自个儿都变的不正常。
糖糖跟小葫芦从地上爬起来,两人相视看了一眼,很有默契的一致对外。
他俩就这点好,内部矛盾,自己解决,外部矛盾,一起解决。
解决了外部矛盾,回头该怎么斗,还怎么斗。
糖糖看了看蒋荣的模样,想到宫里的小五,好像他是太监来着。
娘说过,太监没有小*。娘亲曾经不止一次的威胁过他们,如果不听话,剪了小*,就跟小五一样了。
不能娶媳妇,不能做男人。
虽然他俩没觉得做男人有什么好的,但生下来有小*,那就得是男人。
想到这,糖糖一脸懵懂的看向弟弟,“小葫芦,这个凶巴巴的人,为什么没有胡子呢?”
小葫芦一脸纯真的笑,“因为他没有小*!”说实话,是好孩子该干的事,他一直都很喜欢做个诚实的乖宝宝。
糖糖满是疑惑的再问:“可他是男人,男人为什么没有小*呢,你有,我有,爹也有,我们不都是男人吗?哦,我明白了,他是女人!”
“你们闭嘴!”蒋荣气疯了,这是哪来的小鬼,该死的,竟敢直戳他的痛处。
蒋荣气急,伸手就要来抓他们,恨不得一把掐死他们才好。
他让闭嘴,鬼才理他。
小葫芦龇牙笑着,“哥哥说的不对,他是太监,不男不女!”
此话一出,蒋荣哪来受得住,狰狞着脸,朝他俩扑了过来,那凶狠的模样,像是恨不得撕碎他俩似的。
“你们这两个小鬼,竟敢羞辱我,”蒋荣怒急了,压根忘了这俩货是木香的娃。
“哎呀,恼羞成怒,快跑!”他俩也不知谁喊了一句,接着掉头就跑。
当然也没跑出来,就在院子里乱窜。
小黑宝知道保护小主子,跑几步,便回头对着蒋荣乱吼一通,等他快要追上时,又扭头跑。
赤貂最机灵,早早的跳到院里的一棵树上,等着看热闹。
五岁的娃儿再怎么着,也不可能跑得过蒋荣。
不多会,他俩就被蒋荣一手一个拎了起来,提的老高,只余四条小腿在那踢来晃去。
“你这个死太监,快放开我们,别说我没告诉你,万一我娘来了,你可就惨了,到时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糖糖懊恼自个儿长的太慢,跑没跑过,打又打不过,不到最后,他也不想靠别人。
小葫芦倒是比他淡定的多,小脸表情一变,讨好的看向蒋荣,“呵呵,这位大叔,这个人是我哥哥,那些话也都是哥哥教我说的,你要抓就抓他,别抓我好不好?我很无辜的。”
“赫连昕,你……你……你没义气,”其实糖糖有好多骂他的话,可是不晓得咋表达,毕竟年纪还小。要是搁在五年后,他一定痛骂小葫芦卖哥求荣,无耻的叛徒!
蒋荣在抓住他俩的时候,心底还是愤怒的,根本不管他俩说啥,提着他俩,便要吩啥下人去拿绳子,“你们说啥都没用,爷不会饶了你俩!”
蒋振庭其实早就知道前院闹的这一出,但他没出面阻止,这不正是他的目地吗?
下人很快拿来了绳子,蒋荣亲自动手,将他俩绑在了一棵树上,绑的贼结实。
然后拿着根鞭子,邪恶的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