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二十年间,外城墙竟从未修缮过么?”
“也修过。”
那将士顿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云潇刚才那话究竟是什么意思,连忙解释道:
“但也就是破损得比较厉害一些的位置会修一下,其它不是特别严重的就放着没管了。
可边城这边的环境您现在也见着了,不管是风沙、冰雹还是像现在这样的暴雪天儿,对城墙那肯定也都是有影响的。
时间长了,城墙自然也就没那么坚固了。
这些大家心里其实全都清楚,
只是咱们北疆这边每年的税收总共也才那么点儿,
朝廷拨款又抠抠搜搜的,连军需都只能勉强维持着,想年年修葺城墙那也不现实。
再加上有王爷坐镇,北漓压根儿就不敢有什么动静,这外城墙的作用其实也不是特别大,所以这些年,一直也就这样放着了。”
谁也没想到,大盛突然就乱了,
镇北王更是没有任何征兆地直接起兵造反,只留下十万边疆军,守着这并不怎么坚固的外城墙,奋力抵御着北漓大军的进攻。
“现在修城墙,应该也来不及了吧?”
“若只单论时间,并且材料也充足的话,全军上下一起修补,那其实还是来得及的。
但是……”
领路将士为难地指了指天:
“这雪一直下的话,根本修不了。”
“……”
“云世子,裴世子,咱们边城,是不是要守不住了?”
久久没能等到云潇他们的回答,
那将士眼底希冀的光芒,也渐渐黯淡了下去:
“若真如此,二位世子还是趁着北漓打过来之前,赶紧先离开边城吧!
不然……”
“离开?”
挂上了一两片小雪花的长睫轻颤了一下,云潇偏过头,第一次这样认真地打量着对方:
“你的意思是,我们所有人都先行撤离边城,只给北漓留下一座空城?”
“怎么可能?”
那将士愣了一下,大概是没想到云潇竟也会说出这般离谱的话来,不由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一旦边城被破,整个北疆都会彻底沦陷。
我们便是退,又能退到哪去?
北疆还有那么多百姓,三日之内,无论如何也是撤不完的。”
“那你们是打算留下送死?”
“总有人要留下的。”
将士叹了口气,沉重的目光越过城墙,看向远方的漫天白雪:
“您今日不也说过么?
真正的将士哪有临阵脱逃的?
这城墙再怎么破,有我八万边疆男儿在,多撑他个三五天,给身后的父老乡亲们多争取点时间,还是能做到的!”
“你叫什么名字?”
“嗯?”
没想到会突然被问起这个,那将士微微一顿,抬眼望着面前衣袂翻飞,墨发已经落满白雪,却更显清隽出尘的矜贵少年,
忽然咧了咧嘴,爽朗的笑容里,还带着几分憨厚与纯粹:
“这辈子能被世子您记住名字,末将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就是可惜,末将的名字不怎么好听,叫牛福贵,
耕田的那个牛,运气很好的那个福,钱很多的那个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