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停的那一天,宇智波家三兄弟去了汤之国,这是神威心心念念对泉奈的承诺兑现。
如今成为了别人丈夫的泉奈,到底还是成熟了一些,在神威提出要兑现承诺带他去泡温泉的时候,泉奈犹豫了一下要拒绝的,可是神威对承诺一事颇为看重,看重别人对他的承诺,看重他对别人的承诺。
冬天的汤之国格外的热闹,他们甚至有种错觉,是不是半个忍界的人都汇集到了此处。
仔细一想,冬天本来就是泡温泉最适合的季节,人多一些似乎可以说得过去。
在热乎乎的温泉水中将两人要离家外出的消息告诉泉奈,在神威看来应该是最合适的办法。
太冷或者太热,人都会焦躁,但是在温暖舒适的环境里,接受度就会大大的提升。
然而,跟神威和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泉奈除了有些惊讶之外并没有太大的其他反应。
没有生气和愤怒,也没有不解和指责,他只是久久地望着两人,最后,就连那惊讶都像是被温泉涤荡过一样,神情慢慢趋于了平静。
泉奈笑了一下,看上去有点无可奈何。
神威和斑从最开始的担心到现在,人也渐渐放松了下来。
“泉奈?”斑有些不放心的叫了一声泉奈的名字。
泉奈头上顶着毛巾,整个身体完全放松下来倚靠到光滑到的石头上。
皑皑白雪环绕在四周,温泉水蒸腾而起的热气熏蒸的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泉奈摇摇头,让斑不要担心,他说:“我没事。”
“那你……”
泉奈深吸一口气,不知道该看哪里,他索性抬头看天。
“想想也是啊,你们肯定觉得在村子里很有束缚感,这不敢做那也不敢做,嘴上说着要站在太阳底下,到底还是需要勇气的吧。”
“……”
“因为是少数,会被看做是异类,会被人在背后嚼舌根,这些都是无形中的伤害,你们两个一定不想对方被这样伤害,如此看来,好像只剩下离开木叶这一条路可走了。”
泉奈比想象中还要理解他们,这让神威和斑一时感慨万千。
泉奈嘴上说着理解,到底还是会觉得不舍,他现在虽然已经成婚,有了自己的小家,但是斑和神威还是他最重要的家人,他们相依为命走过了二十几年,突然有朝一日他依赖惯了的哥哥们离他而去,他会觉得茫然无措。
“我只是不舍得你们,想念的时候不能马上就见到,我不习惯这样的日子。”
是不习惯,就像他们也不太习惯没有泉奈的日子一样,可总有一天他们都会习惯的,这只是时间的问题。
斑和神威已经经历过生离死别,往后的日子,他们想要活的肆意一些,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给短暂的人生留下遗憾。
“会回来看你的,我们总有落脚点,等真正确定了以后,就让满月回来告诉你,你想我们的时候就去找我们,或者让我们回来看你。”
这种感觉可真奇怪啊,明明大家都是成年人,却依旧跟小时候一样,无法坦然的面对离别。
泉奈人生中第一次面对离别是户隐和妙高的死亡,第二次面对离别则是送神威去日向,后来母亲和父亲接连离世,范围更广的战争也剥夺了很多同伴的生命,而今,他面对了再一次的离别。
好在跟前几次的满是伤害不一样,这一次,他的哥哥们是去奔向幸福的。
泉奈慢慢舒展皱着的眉头,将想要夺眶而出的眼泪憋回去。
他抬起头,隔着袅袅的水雾对斑和神威笑。
“总会再见面的,我可以当做是……就当做是你们要执行一个比较耗时的任务,任务完成就回来看我,离开后就是下一个任务,只要想着任务总有结束的时候,那么咱们就可以再一次相见,我是不是很聪明?”
神威点点头,他想夸夸泉奈,夸他是个聪明的孩子,但他无法说话,只要一出声就能让人听到哽咽的声音。
世间总有离别,而离别则是为了更好的重逢。
宇智波斑要兑现对他承诺,那么神威就不愿意让他成为一个食言而肥的人。
家,是神威从小就渴望的,他浮萍一样的人生造成了他的苦难,这样的他想要一个只属于他和斑的家,而斑愿意给他。
他想要去那样一个地方,没有谁认识他们,也没有谁热衷于讨论他们的来处和去处。
他们可以像其他情侣那样手牵着手走在熙攘的街道上,早上去码头买最新鲜的水产,傍晚就坐在家门口看夕阳西下,夜晚听风吹树叶的声音,听小虫低吟,听彼此的梦呓。
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忍界的风起云涌,豪杰的声名鹊起亦骤然陨落,亦或是安然退场都跟他们没关系。
他们已经完成了那些需要他们做的事情,往后的人生就活的自私一些。
为了自己,为了对方。
忍者想要维持现状跟大名相互制衡也好,有朝一日想要上位踢掉大名正式成为这个世界的主人也罢,这些,神威都不想再干预。
他不知道宇智波神威的躯体还能存在多久,也不知道他的灵魂能在这个世界待多少年。
在肉体和灵魂彻底消亡之前,他想要过一些自己曾经渴望却嘴硬的说着不想要的日子。
他有了亲人,朋友,也有了不离不弃的爱人。
是诅咒也好,是恩赐也好,这一次,他勇敢的不想放手,而他的亲人——泉奈,懂他的心情。
泉奈跟神威和斑在火之国东部的海港处分手,他要回去木叶,而神威和斑则会乘船出海,目的地是松江城的那个山坡。
泉奈想到了当日看到的夕阳,那是他这辈子看过的最漂亮最震撼的夕阳。
夕阳闪烁着耀眼的光辉,然后一点一点落入广阔平静的海面,太阳落下去,玫瑰色的光晕依旧能够铺满整个海面,经久不散。
“那里很美呢。”泉奈望着松江城的方向由衷的说。
神威和斑点点头,认同泉奈的说法。
那里对他俩来说意义非凡,是他们最初接纳彼此的地方。
小小少年,曾在那里起誓,在那里祈求神明的成全,而今,他们又要去那里兑现誓言,要开启一段新的人生。
这是很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