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热闹闹的蹴鞠商业广场人声鼎沸热闹喧哗,商场内部也熙熙攘攘,所有的商店内购物观光的游客都络绎不绝,来来往往的人群中,许多衣饰新潮的少男少女拿着烤串端着冰粉,如同后世逛街的年轻男女一样一边吃着喝着一边逛街,构成了一副大秦都市特有的繁华和热闹气氛。
如此热闹的盛况,作为始作俑者的陈旭自然还是要来领略一番。
最主要的目的是陪着妻妾家眷来逛街娱乐一下。
毕竟好好一个上巳节也没怎么陪着家人,陈旭还是颇为内疚。
“清河侯来也~”
“陈太师来了~”
伴随着人群中几声惊喜的尖叫,广场上无论是参展的商贾还是购物游玩的游客全都瞬间轰动起来,争先恐后的往陈旭的马车方向涌过来。
“停下停下!”看着广场上密密麻麻欢呼的人群,陈旭敲敲车窗让马车在广场外面停下来。
“拜见侯爷!”
陈旭带着一群老婆女儿还有虞姬等人下车,许多有身份的人都上前拱手行礼,陈旭无论认识不认识也都笑着微微拱手问好,随行的侍卫和禁军都紧张无比的手持弓弩刀剑将四周人群挡住。
在密密麻麻的问好声和民众的欢呼声中,陈旭带着妻妾家人沿着一条展览通道便走边看,闻讯而来的组委会官员和负责安全的禁军首领都过来陪同,因此陈旭一家人的身后瞬间就组成了一个浩浩荡荡的巨大阵势,搅动整个展会。
“看见没有,那便是清河侯!”
一位身穿青衫头戴章甫风度翩翩的年轻男子此时坐在清河商场三楼的茶餐厅的窗户边,端着一杯热茶临窗俯视,对面还有一个须发花白的老者也不断引颈探看,窗户边还坐着一个身态略微发福的中年男子正往下指点介绍。
年轻男子手指微微颤动,但眼神却更加明亮几分。
他虽然早有推测这徐成便是名满天下的清河侯陈旭,但直到今日,他才从久居咸阳的人口中得到真正的答案。
陈旭……徐成……
年轻男子不由苦笑,没想到两人早已相识并且有过非常密切的交往。
他回忆起当初在博浪沙偷袭始皇帝失败之后逃难至下邳,却在一座脚舍遇到的那个神秘而神奇的年轻人,他不光一口说出自己因为落水导致病入肺腑,而且还不辞辛苦的为自己煎药治病,后来又一起把盏畅谈天下古今之事,在下邳的圯桥上卖烧烤,直到与一个叫黄石公的老者一番殊死搏斗,那一番变故可以说将他完全弄的心惊胆战,因为无论是徐成还是黄石公,似乎都是冲着他而去的。
而且似乎两人都知道在博浪沙刺杀始皇帝的事是他一手而为。
特别是两人的争斗还引出了被世人称为隐世神仙的道家名士赤松子,而一群人争斗之后全都一哄而散,似乎对他再毫无兴趣。
因此等徐成走后,他既忐忑紧张又感觉到无比失落。
他觉得自己似乎错过了什么。
他想过再次逃离下邳去别处躲藏,但却又对这个叫徐成的神秘少年充满了兴趣,于是在惴惴不安中隐居在下邳娶妻生子过着普通人的生活。
两年之后徐成再次造访下邳,与其一番简单闲聊之后离去,而那一次,他后知后觉的才将徐成和一个名满天下的仙家弟子的人物重合起来。
如今转眼已经过去快七年,距离和徐成在下邳第二次见面也已经过去了五年。
而这五年大秦日新月异的变化,也让他将当初那一份复国的想法彻底磨灭成灰。
如今之大秦,六国王孙贵族再也无法撼动大秦帝国统治的丝毫根基,而再次刺杀始皇帝,也几乎没有了任何民间基础和力量。
而当初那一次失败,一定也不是意外……
自己的一举一动,或许早就在清河侯的掌控之中。
他留下自己一条性命,到底是为了什么?
不屑还是不忍……抑或是另有原因?
“张兄在想什么?”旁边那个身材略微发福的中年男子询问。
“公子恕罪,当初良离开咸阳之时,这渭河南岸还是一片荒芜,然七年过去,如今咸阳竟然发展到如此繁华富庶之境况,此时心有感慨一时失神!”张良回过神来神情悸动感叹。
“当初要是张郎君在博浪沙成功,咸阳焉何会有今日之象,恐怕早已被六国大军踏为齑粉耳!”旁边虚发花白的老者低声摇头叹息。
“嘘,张公勿要再提此事!”张良还未曾开口,旁边的中年男子无比紧张的四周观看一下,脸色有些发白的低声呵斥。
“唉,不说也罢!”老者闷闷不乐的放下茶杯,看着楼下被数万人包围的清河侯,眼中的愤恨慢慢化作无限的失落无奈,脸色也变得茫然起来。
“张公,那次事后,良在外地隐姓埋名整整六年未归,也从未有书信往来,你可知为何?”张良慢慢喝着已经有些发凉的茶水整理一下心情之后开口。
“还请张郎君名言,老夫这些年也不怎么呆在咸阳,这次回来恰好与郎君相遇罢了!”老者缓缓摇头。
“其实良与清河侯早已相识,在当初失手之后逃之下邳,清河侯便早已等在一间脚舍,而那脚脚舍,正好就是某落脚之处……”
“竟然还有此事?”中年男子和老者满脸惊讶的看着张良。
“不错,清河侯早已知道我会在博浪沙刺杀始皇帝,因此便让皇帝早早置备三架副车扰乱良的计划,而且之后直奔下邳等候我到达,也就是说良的一举一动,早已在清河侯的算计之中,清河侯早已透彻天机,无论良如何行事,都逃不脱他的掌控!”张良脸色认真的点头开口。
“清河侯真……真的如此……如此神异?”中年男子大惊失色,身体不停的哆嗦导致茶水都泼了出来。
“不应该啊,既然清河侯早已知晓郎君所为之事,为何没有将你抓去交给皇帝处置?”老者一阵愕然之后惊疑不定的问。
“此事良也百思莫测,因此这几年良虽然隐姓埋名却也过的战战兢兢,此事一日不得清白,良也一日不得安稳,因此此次便跟着商队来咸阳,想当面拜访清河侯一询究竟……”
“张郎不可……”
中年男子和老者几乎同时惊呼开口,声音很大顿时引起周围一些茶客的注意,虽然彼此之间相隔有些远而且还有盆栽阻挡,但仍旧有许多人都转过头来关注三人。
“张兄万万不要,当初之事已经过去七年,而如今我等也再无机会和心思,就此作罢,张兄还是速速离去,莫要给自己和我等惹来麻烦!”
中年男子紧张无比,等四周关注的眼神都收回去之后,这才压低声音站起来拱手,“韩成已经非是昔日之王侯,不过是咸阳城一庶人罢了,家中尚有妻妾老幼,今日一面之后和张兄再无往来,就此告辞!”
韩成手微微颤抖着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冠之后脸色发白的急匆匆离去,很快早就只剩下了老者和张良二人。
“没想到昔日王孙,竟然颓废如此,不足为谋也!”老者看着离去的中年男子急促的脚步和背影摇头叹息。
“张公何必感慨,当初之情景和眼下之势态,早已不可同日而语,如若良知晓清河侯会横空出世,良只怕也会偃旗息鼓断了那份心思,如今,良也算是彻底想的透彻,公子成所想既是良之所盼,此次拜访清河侯之后,了了心中疑惑,也从此去寻道访友周游天下,希望此生也能得一份仙缘!”张良看着韩成下楼之后,慢慢收回眼神转头看着楼下广场上人潮涌动的人群轻轻叹口气说。
“张氏三代相韩,公子成受封横阳君,虽无大志但却身份最贵,如果张郎君能辅佐他复国,则韩氏依旧是位极人臣的贵族,即便公子成无用,但韩王安之后还有公子信和公子立,成事之后随便辅佐一位竖起韩国大旗,照样都会有一呼百应之势……”
“张公勿要再说此事,复国之念良早已放弃,就和公子成方才所言,道不同不相为谋,今日一见后会无期,良告辞!”张良感觉和这个曾经名满天下的老头子也尿不到一壶,于是站起来准备离开。
“呵呵,张郎君稍安勿躁,暂且坐下饮茶,你我虽然各为其主,但毕竟一笔写不出两个张字来,五百年前仍是一家也,此次老夫一来咸阳便见到张郎君,也算是一种缘分……”
老者扯着张良的袖子重新坐下,亲自为张良重新倒上热茶之后一脸神秘的低声开口道:“老夫此次来咸阳,是得一极其振奋人心之秘闻,本来是想拜见横阳君,把此事告诉他一起行事,可惜横阳君已经无复国之念,不过得幸遇上张郎君,也算是老夫没有白走这一趟……”
“张公勿要遮掩,良如今亦无复国之念,若是仍旧为乱秦复国之事,恕晚辈无法相谋!”张良摇头。
老者闻言微微点头说:“既然如此,老夫便直言罢,张郎君可曾听闻瀛洲之事?”
“然!”张良方才茶盏,脸色略有疑惑的说:“瀛洲之事大秦都市报上已经详细登载十余篇文章,并且还有一次专刊介绍,如今普天之下不知瀛洲和朝鲜半岛者恐不多也,不知张公为何突然问及此事?”
“那张郎君可曾听闻有人已经在瀛洲竖起复国大旗,辅佐魏王登基称王?”老者略有些激动的开口。
“哐当~”张良手中的茶杯掉落在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