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道纯淡淡道:“秋姑娘言重了!”说着,指拈法诀,但见一地的人皮忽然翻身立了起来。
起先只是皮影戏一样的虚空站立,随着王道纯口底经颂,那十八个小小的皮影,便陡然间充了气一样化为十八个男女婴童,个个满脸俏笑,憨态可掬。
见王道纯施展大法力,秋白露愈加眼红耳热,等不及道:“大郎有话还请明白说,有何吩咐只管开口!”
王道纯摇了摇头,对手下童男童女道:“去湖底搜寻可有活着的两个女子,仔细些,不可惊扰了塔、木根基。”
说完,袖袍轻轻一拂,十八个童男童女便已悉数跳入水中,虽只婴儿大小,可在水里却是迅捷如灵鱼,转眼功夫全不见踪迹。
王道纯这才回首与秋白露道:“和你说这些,无非是想告之你,犯我威武会失去些什么?我原本看你也算聪明伶俐,行事又果断,欲日后交结你这个盟友。
可你却以为我软弱可欺,不自量力上门欺我。天下虽大,可没有我的法门,你这一身残魂血影,怕永无复生之日。
不过,你也可以转而去求一求修老爷子。他是冥道大家,你若投了他,干脆弃了这最后一点生血,全以魂力修造,说不定也有证果的时候。我的话就这么多,你自己三思而行。”
又对王道冲道:“子婴得我吩咐,纵是慢一些,最多一个时辰便可寻到那两个女子。你且在这里多做准备,当然,若是两人已经身死,两个时辰后,子婴也会悉数归返。”
说完,也不理秋白露,依然化为银星回归宝藏木。
眼见兄长走了,王道冲这才笑与秋白露道:“真没想到大哥竟然曾想到要和你结盟,如此说来,倒要谢谢你这婆娘偷吃了那些肉藏。
否则想着要和你这样丑陋不堪的血块结成盟友,简直羞都把人羞死了!”
秋白露自闻王道纯一番话后,脸上便一直阴晴不定,当耳闻王道冲讥笑,一开始似没有明白过来。稍时才开口骂道:“王道冲,你若再敢开口,可小心我一跤扑到在你怀里!”
“哎哟哟,谁不知道你这婆娘相扑的厉害,真被你扑住,我哪里还有命在。我看你还是省省吧。
我大哥既然说你更适合生魂修炼,不如就听了他的劝,干脆去找修老。他手下那么多法器缺神魂主持,你若是能投他,他可要高兴死了!”
一番话气的秋白露白牙乱咬,但终是忍住气没有发作。
“不对!”冷星云忽然道。
鸣云忍不住道:“怎么不对?”
“就是有些不对,尝听闻一旦炼成血神大法,修炼者心智便要失去多半,王道冲这般挑逗秋白露。按其气性,能忍住的可能性几乎没有,可为什么她竟能忍的下来?”
苏月尘在旁道:“也许是阳君王道纯功力极深,秋白露当真怕了他?”
冷星云摇了摇头道:“总没有如此简单。”
苏月尘道:“此话怎讲?”
“秋白露的反常;上古三圆石的来历;无花老祖的图谋;沈、纪二女的突然出现;甚至是那个莫明其妙的凡人郑丹农都可以左打右撞来到此间,这一切绝不会是一个偶然!”
鸣云不由问道:“你是说,这一切都是有人在暗中安排下的?”
冷星云淡淡一笑道:“这我可揣测不出,只是无论是有人用心安排,还是冥冥中自有天意,结果都会是这里会有大事要发生?”
鸣云担心苏、冷二女安危,忙道:“即如此,那就请二位师姐赶快离开这里,若因为小弟唐突,致二位师姐危险,鸣云心上何安?”
“你不用心上难安!苏师姐为何会来这里?我不好猜测,但我来这里,却纯是我一人的主意。那三圆石的来历,我一定要参详出来。
我本以为单一方三圆石便载有惊人的法术,不料先前路经的神殿内那么多三圆石。王道纯显然是精于此道,若不能从他口里得知更多,那才让我不能安心呢!”
见说不动冷星云,鸣云忙将目光移向苏月尘。未想对方脸上红了一红才道:“冷师妹说的三圆石我并没有什么兴趣。
但我总觉得我们能来到这地宫的一番经历十足古怪。这里虽是艰险高深,但师长们下山前会派我们经此地游历,便不当有多少险难。
何况除魔卫道本是我修道人的本份,这地宫里发生的一切,我师姐弟虽不一定有能力阻止,但也得及时禀报师长才是!”
鸣云闻声道:“即如此,还请苏师姐赶紧回去,稍时若有什么不测,怎叫师弟心安。”
哪知苏月尘只摇了摇头,笑而不语。
恰在此时却听冷星云道:“只怕想走也来不及了!”
鸣云连忙转身回头,果然双鱼湖偏向宝藏木一侧的湖面,忽然冒出好些水泡。
苏月尘皱眉道:“难道是沈、纪两位姑娘的行踪这么快已被发觉了吗?这王道纯的九子婴胎当真厉害!”
话音未落,湖底忽然生出九色彩光,最外一圈是桃红色,荡漾的原本雪青色阳鱼湖面份外娇艳。
可春色荡漾的湖面下却暗藏无数杀机,随着九对婴儿于欢笑中自湖底升起,众婴正团团围拢住一人。
仔细打量,但见一女子长发披肩,手提一口精光四射的长剑,不是沈挽云还能是谁?
苏月尘担心鸣云忧急,忙道:“怎么不见纪姑娘?”
冷星云接口道:“我猜纪彩霞一定还留在湖底某处,要么已不能行动,要么就是在疗伤。五台教这两个妖女不问心性如何,姐妹情深倒是有的!”
能得冷星云这样的言语,换作平时,沈、纪二女已堪称欣慰了。只是眼下事急,鸣云哪里还有闲心理这些。
再看场上,果然一待九子婴将沈挽云托出湖底,五台教大师姐秋白露便电射而至。那九婴授命主人,只沈挽云一浮出水面便回转王道纯身边复命,再不出手。
沈挽云此刻已收了先时的兽形,换上了新缝制的衣裳,当下浮水于湖心,倒提长剑,凝视秋白露,好一会儿才微一侧首,道了一声:“师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