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喜事连连,先是王元儿的双生子过了百日,在问过王兰儿又和梁延庭的意愿后,王元儿和舅父家口头上应下了这门亲,用梁延庭自己的话说,希望中了举人后再上门提亲,来个双喜临门。
梁延庭是不想委屈了兰儿,他有这个心,王元儿只有欢喜的份,自然不会驳了他去,所以两家也只是私下交换了信物,口头上订了亲,也并未对外宣扬。
便是如此,王元儿也都暗暗开始为王兰儿准备嫁妆了,毕竟这这女子的嫁妆,从大件到物件,都是有定数的,若是那些真正的百年大族的贵女,打出生,就开始暗暗准备嫁妆的,所以王元儿这做法也不算出位了。
王元儿给妹子备嫁妆,而梁家就更不必说,方氏和梁振令商量来商量去,都想准备一份体体面面的聘礼,毕竟他们都知道,王元儿有钱,兰儿又是幺妹,给她准备的嫁妆肯定不会少,男家这边聘礼要怎么办,还真是没个准,一时愁得脸上发苦。
好在王元儿也知道舅家的根底,隐晦的说了到时候按着梁家的聘礼比例来定嫁妆,舅父他们才微松一口气,毕竟嫁妆上被女家压一头,实在是有些不好看。
六月底,王家宗祠竣工,立谱祭祀,如此大事,王元儿特意带着初哥和兰儿宝来他们回去长乐镇参加这样的盛事。
出发前,王元儿把双生子留在了家中,又把秋棠冬梅留下照顾,他们太小了,舟车劳顿的不方便,王元儿干脆就把他们留在家中,她只去两天就回来了。
将院子里留下的人千叮嘱万吩咐,又把两小子亲了又亲,王元儿这才不舍的出了门,先去八里胡同接上弟弟妹妹,一行轻装简从的回了生活多年的地方。
说是轻装简从,可这大家奶奶出行,哪里简得了去?跟着伺候的仆妇丫头,马车也有五六辆,还有护卫长随,一行浩浩荡荡的到了离阵子不远的驿站,早已有驿官等候在那,见王元儿的车马来了,殷勤的上前问候。
王元儿却是想着早点回到长乐镇,也没心思在驿站歇息,连马车都没有下,一行喂了马稍作休整就往镇子赶去。
如今的王家,有王清儿在宫里当着四品的贵嫔娘娘,有王元儿身为崔源这样的夫人,那已是今非昔比,更非往日的寒门小户姑娘,这想要巴结和讨好的人自然不在小数。
而像王家立族设谱的大事,那些个官员自然而然的也会上门恭贺,知道王元儿回来,那些得了消息的知县及市舶司使等的官大人们的官眷,也都早早候着了。
所以,这车马进了镇子,就引来了不少人的注目,跟在后头纷纷看热闹。
王元儿自是回到自己的娘家中落脚,那边早就先遣了人过去打点着,这一到,闹哄哄的有不少人在门前站着。
此时已进了热夏,太阳也正烈的时候,可偏偏那些个人就像感觉不到阳光的炙热,人人都笑容满面的等着。
王元儿下了车,就被人迎上来,一口一个崔夫人,让王元儿都有些头昏脑胀的。
好歹认出了几个人,知县家的潘夫人,市舶司使家的林夫人,还有几个小史的,自己上前介绍着,她只得笑着回话。
“这天热的,难为了几位夫人在这等着,我这也刚回来,不如几位先行回去,明儿得空了,我再请了几位喝茶?”王元儿笑着建议。
林夫人便道:“我们就是想给夫人您请个安,也都没想到夫人舟车劳顿的,那我们明天再来?”
王元儿笑着点头。
林夫人等人便让开了送她进宅子,王元儿抬脚,眼角余光却是扫到了一个人影。
“郑大娘子。”
王元儿脚步顿下,转过身,看向那团人影,笑意盈盈的走了过去。
那是郑大娘子,是自己熟悉交好的乡邻,去年那场水灾,听说郑大娘子一家子都搬出去了,人没事,她是放心的,如今又见着了她,果然是好端端的没事儿,王元儿心里自然是欢喜。
郑大娘子也是听说了王元儿要回来,这才过来走动一下,看能不能见上一面儿,可她也知道如今的王元儿身份尊贵,已非当年那个穿着粗布衣裙上门找他们老郑说谈笔生意的姑娘,而是一等大官员的夫人,就跟天上的云一样远,是她这样的商户白身人家远远都够不着的。
所以,她也没上前去打招呼,而是远远的站在人群那瞧着。
可偏偏,王元儿就瞧见了她,主动跟自己打起了招呼,还迎了上来。
郑大娘子看着王元儿一身桃红遍地撒金满绣芙蓉的衣裙,还有那头上戴着的金凤含珠碧水步摇,那妩媚又不失端庄的容颜,跟往年相比,就跟两个人似的,不禁一阵恍惚。
这当了官太太的人,果然是不一样了,听说她一口气就生了三个儿子,这可真是天大的好福气,想来这在天上的王大娘子,也该欣慰了。
“郑大娘子,你竟也搬回来长乐镇了?郑大叔他们可好,其他人可好?”王元儿笑眯眯地握住了郑大娘子的手。
郑大娘子回过神来,眼看周遭的人用羡慕的眼光看过来,不由挺直了腰身,笑道:“搬回来了,咱们一家子在镇子都大半辈子,哪有离开的理?早早就搬回来了。你郑大叔他们都好,挺好的。”
王元儿听了十分开心,道:“那就好,去年水患,听说你们都搬了,我这心也放心了,如今你们都没事就好。”
郑大娘子也是好不唏嘘,道:“可不都托了清……娘娘的福,咱们才有这样的生机,咱们镇子的人都感激她呢!”
王元儿一笑:“大娘子说差了,这可都是托了皇上的鸿福,皇上洪福齐天,保佑咱们镇子无灾无难呢!”
郑大娘子一阵怔忡,忙道:“对对,托了皇上的鸿福!”
王元儿和她寒暄了一会,直到等在屋里的王春儿他们不耐了,出来请,王元儿这才辞了郑大娘子进了屋。
她一走,有几个小史的夫人就围上了郑大娘子,亲亲热热的套上了话。
刚才那一幕大家都看在眼里,眼前这位,可极得崔夫人青眼呢!
郑大娘子颇有些受宠若惊,心里一转,就知道这些人都是因为王元儿刚刚和自己的亲热劲呢,不禁有些感叹。
后来,郑大娘子临终前对子孙说,她这一辈子,见过的最难的,又最有福气的就数王家的大姑奶奶,又将王家那位大姑***品行给细细捋了一遍,使得她的那些孙女争相学习那王家大姑***为人处事,此乃后话。
王元儿坐在焕然一新的正屋,也是感概不已,去年的一场水灾,她知道这个屋子多有受损,可如今见着,处处都妥帖整齐,全须全影的,心里也十分受落。
毕竟,这算是她自己挣来的家,这个家以后就作为他们王家长房的传家老宅了。
所以,这个家又扩大了不少,周边的地都用高价买了下来,将来就作为祖宅,代代传承。
不一会,王春儿和候彪的长女候丹又带着弟妹上前请安,王元儿一一给了见面礼,又拉着丹儿一阵好夸,这才打发了他们下去玩,和王春儿说起了家常。
“大姐这一路可难受?这天太热了,舟车劳顿的。”王春儿坐在王元儿的旁边,笑着问她。
“还好,马车都有摆着冰盆,如今也还没进七月,并算不上最热的时候呢,倒是你,咋这一额的汗,这一胎难道怀相不好?”王元儿皱眉看着她的额上。
王春儿开了年就又诊出了身孕,因为怀相不好,吐足了几个月,候彪担心着,所以连王元儿的双生子的满月礼都去不得。
如今她的身子已经六个多月了,十分笨重,也不好走动,王元儿也不让她走动,所以,至今为止她还没见着那对双生子呢!
“现在能吃能喝,倒比未坐稳的时候好多了,就是怕热。”王春儿笑着擦了汗。
“得让丫头仔细伺候着,这人手够不够,不够就再买几个,不能短了人。”王元儿打量了一下她的脸色,也算是红润,才微微放了心。
王春儿自然笑着应了,又和她说起了老宅的事,说到了张氏,姐妹俩又是好一阵唏嘘和感叹。
“福全媳妇好歹又有了,二婶的注意力才转移了些,天天求神拜佛的,盼着她生个儿子,哎,我也希望她生个儿子,好歹硬气些,以后二婶抱了孙子,总会消停些吧!”王春儿叹道。
王元儿有些不以为然,道:“谁知道呢,她要是能想开,倒是福气了,当个富家翁太太,以后好吃好喝的终老。要是使劲儿作,只怕这没几年就……”
王春儿听明白她的意思,又是一阵轻叹。
实在算起来,二婶如今虽说没宠又被压着,可到底是享着富贵,多少人都比不上的,能知足,未必就不会安享晚年。
王元儿不愿意说张氏的破事,和她说了一会子话,又歇息了一会,就去了老宅给王老汉王婆子他们请安。
——过去两天考车驾照长途试,没能得空码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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