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托是祭祀的真名,科迪斯说出这短短两个字,却比任何话语都有效。
祭祀见瞒不住了,也不像之前那样对自己的面容遮遮掩掩,惨笑一声,放下了袖子,一张带着花白胡子,满是沟渠的老脸就这样暴露在众人面前。
他率先看向了那个一味要求他露出真容的雄性,阴狠一笑,带着点嘲弄的口吻。
“怎么,当初受伤的时候一个个恨不得跪下来舔我的脚趾,只求我赐些药,现在傲气了,还是觉得有白鱼雌性,就看不上我这个老货了,是谁给你的胆子这么跟我说话的!”
“你!”雄性气结,但也无法反驳,狂热的大脑此时冷静下来,也微微有些后悔——自己何必做这个出头鸟,万一祭祀这回没被处置,自己岂不是……
越想越后悔,偷偷瞄了一眼坐在地上的祭祀,好像生怕他会扑上来找自己麻烦一样,忙不迭的溜进人群不见了。
其他人面面相觑,都不约而同的退后一步,谁也不敢说话。
他们心里都有数,所想的内容也无非就是怕做这个出头鸟,祭祀现在毕竟还没有被正式废黜,在族里的地位远远要高于他们,谁也不想上去找不痛快。
一时间竟没人说话。
萨托可能是气昏了头,见一大群人都畏缩着不说话,油然而生一种优越感,就算偷东西又怎么样,他医术高超,在这个族群里是不可替代的存在,族长是绝不会处死他的!
如果处死他,那么会医术的就只有白鱼了,她一个皇族雌性怎么会屈居于这种小部落,迟早有一天会离开的,到时候……
再回头看向科迪斯那边,显然他也是想到了这个问题,正在与白鱼低声商量着什么。
可惜,祭祀只猜对一半。
白鱼垂下眼眸,手轻轻一挥:“革去他祭祀的职位,把人关到小柴房里,听候下一步的发落。”
科迪斯的手下丝毫没有迟疑,走过去架起萨托就往外走,后者则是直接傻眼,两秒钟后猛的反应过来,飞快的扭动身体,挣扎起来,嘴里还在高声嚷嚷:“不!你们不能这么对我!我可是部落里唯一的祭祀,你们真的觉得白鱼会在这个小部落里呆一辈子,不可能!”
白鱼挺直腰板,双手环胸,声音冰冷的不带一丝感情:“这就不劳您费心了,我会暂代祭祀一职,直到培养出足以胜任这个职位的接班人。”
这下,本来还因为萨托的这番话而感到不安的兽人们彻底把心放回到肚子里,甚至对未来生出了不少美好的向往。
族长夫人不论从哪方面看都比老祭祀好一万倍,他们就算受了伤,也一定能被治好,毕竟族长夫人的手段,大家可都是有目共睹的。
更有甚者,已经把小九九打到了接班人这个位置上,要知道,祭祀可是举族上下唯一一个不需要多大的武力值还能受人尊敬的职位,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都不为过,自然让许多实力平庸的兽人心驰神往。
这种情况下,谁还想管大势已去的前祭祀,有这时间还不如去族长夫人跟前混个脸熟!
“尊敬的族长夫人,我叫霖沓,是猴族兽人,最擅长辨认各种野草,您看我怎么样。”
“你个死猴子一边去,族长夫人,我是鹿兽,虽然不甚精通辨药之术,但我正值壮年,能跑能跳,您要是让我搬个药材什么的我绝无二话,就想留在您身边打个……”
“下手”二字还没说完,这个鹿兽人就被一个更强壮的雄性挤开了,只见他吐了一口唾沫,朝着鹿兽重重的哼了一声,转过头来朝白鱼笑得一脸谄媚。
“要说驮东西,谁比得上我们马族,族长夫人,您若是缺苦力,尽管找我,还有我那弟兄,各个都是好样的,小细腿的梅花鹿还好意思来这里显摆!”
这话说的极有艺术性,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里顿时传来几声应和,那个鹿族雄性则是气歪了鼻子,涨着通红的脸大声嚷嚷,生怕被看不起:“胡扯,我们分明是大角鹿族,你这个瘦马休要污蔑!”
“你说什么!”
看着这些风格各异的美男为自己打架斗殴,若是换作以前白鱼还会有些自身魅力被认可的小得意,但放在现在,只有被吵吵嚷嚷到声音扰到头痛好吗!
“大晚上的大家都回去睡吧,甄选接班人的事以后再说,我现在有些困了。”
白鱼挥挥手,几个人上去把红了眼的兽人们拉开,大家一见正主都不高兴了,哪还敢说半个字,匆忙告退溜走,十几秒的时间,院子里再次恢复寂静。
白鱼大大的打了个哈欠,眼角泛起泪珠,浓浓的困意席卷而来,一边往屋子的方向慢吞吞的挪动,一边随手抓起缇尔毛茸茸暖呼呼的大尾巴捂在手上。
这场景,看的科迪斯扎心极了——为什么他没有毛茸茸的大尾巴!
生气也没用,白鱼和缇尔已经走远了,甚至连个眼神都没给他,科迪斯一脸不爽的回屋,咚的一声把身体砸在不堪重负的床板上,滚了几圈,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上。
白鱼伸了个懒腰,身侧是兽形的缇尔,照例在狼脸上揉一揉,把睡得像死猪一样的缇尔弄醒,然后起身下床,打开房门。
今天的天气特别好,难得艳阳高照,风也柔柔的,没有了往日那种凌冽的感觉,感受着清风拂面的白鱼愉快的眯了眯眼。
不过很快她就不愉快了,一道黑影“嗖”的从高空蹿下,一把搂住半梦半醒的白鱼,再嗖的一下窜回树上,速度之快,整个过程都没用两秒钟。
“啊——”白鱼的惨叫响彻云霄,两个昏昏欲睡的雄性立马清醒,唰的一下闪出房门,急得原地打转,还不小心撞到了一起:“小鱼你怎么了!”
“我……我没事……”
白鱼颤抖的声音从树上传来,缇尔和科迪斯这才往院子里的参天大树上看去,只见白鱼仰着头,双腿打颤,立在一根粗壮的树枝上,旁边的芒揽着她的腰,面无表情。
白鱼不知费了多大力气才控制住自己的腿,尽量不往下看,以免一个脚底打滑导致血溅当场的惨案。
“你你你……我我我……你们,现在去烧水做饭,我,我和芒说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