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东宫格外的安静。
苟宝像个泥菩萨一样杵在太子爷的门口,谁也不让进,连他平时巴结的晴儿和贞贤都没有面子………
朱标从奉天殿回来之后,就把自己关在了书房,整理外出赈灾需要准备的事宜,虽然老朱给的本钱堪称豪华,已经足够打一场小型战争了,但小心无大错,朱标可不想自己阴沟翻船。
而且毕竟是杀猪盘在大明的第一次操作,朱标的计划还是很缜密的,等那些个商人和士绅一落了套,他朱标就是整个大明朝最富有的男人。
吕氏小心的捧着一只木盆,里边是满满的药浴,慢慢朝朱标的书房而去,晴儿和贞贤各拎着一把装热水的铜壶,在后边悄悄的跟着。
苟宝远远的看见吕氏前来,脸色难看,朱标给他的命令是谁也不许进来,但是一看侧妃娘娘这架势,今天不进去肯定是不行了,如果硬拦的话,他以后在东宫就没有好日子过了。
周围的宫人,也都和人精似的,远远的躲开了苟宝,这位东宫大总管可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主,离他远点儿总归是好的。
眼看着吕氏越来越近,苟宝也越来越着急……
这时茶水房里忽然出来了一个小宫女,端着朱标要的茶水,急匆匆的往书房里边走。
苟宝灵机一动,悄悄的使了个绊子,小丫头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小手被热茶烫的通红,嘴唇咬的发白也不敢出声,但是摔碎茶杯的声音早已经引起了朱标的注意。
“怎么回事?!”
朱标刚好也完事儿了,听到门口有动静就出来看看,小丫头正在手忙脚乱的捡着碎瓷片,看到朱标出来了脸都吓白了,求助的眼神左右看看,也没有一个人上来帮她……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小丫头刚进宫不久,也没人教过她,遇见这种事情该怎么办,也就只能匍匐在地上,一个劲儿的认错。
死丫头还不给太子爷磕头!那茶盏比你命都金贵!
苟宝也“慌忙”跪下。
“太子爷息怒,小丫头刚进宫门,不懂事儿……”
“不就是一个茶盏吗?下次注意就好了。”
朱标作为一个现代优秀青年,自然是不可能难为她们,挥挥手,示意她们下去!
“殿下,殿下………”
“侧妃娘娘来了。”苟宝轻声细语
“呃……”
朱标这才注意到,已经快走到门口的吕氏三女。
“吕氏你怎么来了?”
说实话,朱标对吕氏并没有什么感觉,这种感觉很奇妙,在身体上他和吕氏是头婚,但是在精神上他和吕氏却是二婚……
“殿下上了一天的朝,回东宫也是忙于案牍,臣妾特意准备了药浴,臣妾的母亲说用这个方子泡脚最是解乏呢。”
吕氏是严格意义上的江南美女,说话的声音软软乎乎,让人提不起恶意来。
“嗯,好!”
朱标的语气有点僵硬,可能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
吕氏虽然端着个大木盆,藕臂有点微微颤抖,但还是一丝不苟的对朱标行了礼才进书房。
晴儿和贞贤也跟在屁股后面,不敢有过多表示。
不知道为什么,朱标心中忽然无名火起!哐一脚,把苟宝踢倒在地,怒气冲冲的说道:
“你是干什么吃的?!侧妃拿着那么大一个木桶,你不知道上去帮忙吗?!”
苟宝明知道自己是出气筒,也不敢说什么,爬起来跪在地上,一个劲儿地叩头。
“殿下,足浴准备好了。”
贞贤小心的看了一眼朱标的表情,才敢小声说话。
朱标转头瞥了一眼贞贤的包子脸,忽然感觉到一阵寂寞,挥手让苟宝下去,自己则大步朝书房走去。
“这些人都是怕我,这世上恐怕也就只有老朱和马皇后,对我是真心实意了………”
宽大的椅子上垫着厚厚的垫子,朱标毫无形象地把裤腿提到了膝盖,两只大脚插在倒满药浴的木桶里。
“呼…………”
可能是药效太好,放进去不一会儿朱标就出了一身热汗,全身暖洋洋的。
再加上一个捏肩,两个捏腿,熟练的手法和舒服的感觉也让朱标飘飘欲仙,心中的无名火也是淡了下去。
“殿下,烫不烫?”
吕氏的动作很轻柔,但却和晴儿她们不一样,晴儿和贞贤是不敢用力,生怕落了太子爷的厌弃,而吕氏则是正常伺候自家男人的手法,该用力就用力……
朱标的内心忽然有点异样,眯着眼睛盯着吕氏的脸,顺口答应道:“再加点儿热水也行!”
“这已经很烫了!”吕氏笑道:
“您看您都流汗了,还说让加热水!”
“嘶………轻点轻点……”
吕氏的小手忽然用力,捏的朱标呲牙咧嘴……
“殿下的脚脖子上有个筋包,妾身帮你揉开,要不然去河南赈灾千城百里的,您走路不方便怎么办?”
吕氏的鹅蛋小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挂了几道泪痕,看起来楚楚可怜。
看得朱标心里一疼。
“毕竟是自己的女人,天天可怜兮兮的讨好自己,甚至不惜帮自己找小老婆,哎………”
“殿下,您答应妾身,到了河南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呀,这次出京不同往次,妾身听说是去灾区,还有乱民,您可一定要………”
说到这里吕氏的声音已经带了几分哽咽。
“好好。”
朱标摸了摸吕氏的小脑袋。
“不用担心!那天灾和乱民没有一个是孤的对手!你在东宫要好好管教孩子,多去父皇和母后那里请安!有什么难处就尽管和母后说,母后一定会帮你处理妥帖的!”
朱标乱七八糟的说了一通,也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意思,这深宫大内谁敢给太子侧妃脸色看,能有什么难处呢?
但吕氏听完这话却是满脸感动,因为朱标说这话大部分是丈夫的语气,而不是帝国储君的奏对……
有这几句话,吕氏就心满意足了。
轻轻的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泪痕。
“殿下,妾身做了您爱吃的清粥小菜儿,您现在也舒坦了,要不咱们用一点儿?”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药方太好用了,朱标现在感觉无名火消散,情绪也好多了,这情绪一好,肚子就咕咕叫了起来。
“好,再烫一壶黄酒!吕氏你陪孤喝点!”
“是~~”
晴儿和贞贤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里读出了一句话,那就是姜还是老的辣,她们两个争死争活,都没见过太子几面,更别提说那些体己话了。
而这位侧妃娘娘,看起来不受宠,却能一把拿住太子爷的要害,怪不得啊,一直对她们两个没有动作,原来是他们两个根本没有资格做对手啊。
二女的眼神中同时闪过了一丝不甘。
瞬间便隐藏起来,快步跟了上去。
一小碗银丝面,一碟儿桂花糕,一个豆腐锅子,还有几个精致小菜,一壶黄酒,已经架在小炉子上热好了。
还真别说,这顿饭和老朱那里的大油大盐相比,还真是各有千秋,吃的叫一个精致,品的叫一个雅兴。
吃了不大一会儿,硕大的月亮就升到了半空,朱标干脆把桌案挪到了外边,饮酒赏月,天气虽然微凉,可苟宝早已端来了炭炉子,不远不近的放着…
饮酒赏月红袖添香,朱标来到大明这么长时间终于干了一件文人雅事……
饮至半夜,酒到微醺。
吕氏搀扶朱标回寝宫休息。
留下晴儿和贞贤收拾残羹冷炙。
晴儿忽然问了一句。
“贞贤?是你觉得这皇宫,这东宫,好吗?”
贞贤愣住了。
回想了一下她的父亲李成桂,无奈发现多年过去,脸庞已经有点模糊,但唯一记住的,就是那殷切的眼神!
贞贤坚定了。
“好!我感觉这皇宫特别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