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只感觉一股冷意从她的天灵盖直冲而下!
这世间的万物好像都变成了灰白色,只剩下老妇人的那段话,好像只过去了一瞬间,又好像已经过去了很长时间,王氏面色苍白的开口问道。
“损伤肾气?”
老人家缓缓点了点头,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王氏,“回正妃娘娘的话,确实是损伤肾气,但是此药极其隐晦,一般的郎中都看不出来,而且它也确实是一味良药……”
王氏微微点了点头,双目无神的开口说道,“你先下去吧,哀家有些乏累了……”
老人家起身行礼,佝偻着身躯,慢慢悠悠的走了出去。
王氏看了一眼落雪和飞霜,沉声开口吩咐道,“去把两位小王子带到哀家的车厢里来,这平日里都是一起休息的,今天那两个小家伙没在身旁,心里倒是有些闷的慌……”
落雪和飞霜恭恭敬敬的行礼,往后退了几步,这才回头推门而出。
火车还在急速的前进,但是王氏的心中却是惊悚无比,他忽然明白了那朱能的意思,他临走之前说的那句话,明明就是在提醒她,自己和自己的三个儿子已然中了毒!中的毒就是那马兜铃!
王氏发疯一样在屋里寻找,这古色古香的屋子,一下子就被她翻的凌乱无比,终于在角落之中翻出了一本医书。
翻开以后,确实是发现了马兜铃这味草药,刚想往后看,却发现后边的书页已经被人撕掉了!那参差不齐的裂口,仿佛在嘲讽她的后知后觉!
王氏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眼泪噼里啪啦的落了下来,“王爷,妾身只想活着,妾身只想让您的血脉好好的活下去,但是这活下去为什么就这么难啊……”
此时的王氏也渐渐的明白了过来,她知道,现在就算是哭瞎了眼睛也没有用,没有任何人可以帮助他们,只能自救。
想到这里,王氏费劲的爬起身来,小心翼翼的把那些书籍放回了原地,正好这个时候,门外响起了脚步声。
落雪和飞霜抱着两个小王子,小心翼翼的推门而入,压低的声音开口说道。“娘娘,两位小王子已经睡了……”
王氏点了点头,扭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床榻,落雪和飞霜立刻明白,小心翼翼的把两位小王子放在了床榻上,还贴心的盖上了小毯子。
朱高煦,朱高燧兄弟二人抱在一起,睡的那叫一个香甜,白胖白胖的小脸蛋还不时的哆嗦一下,看着让人心生疼爱。
王氏的目光柔和了起来,伸手轻轻的摸了摸自家儿子的小手,眼神之中露出了一丝笑意,轻轻的坐在了兄弟二人的身旁。
王氏就这么默默的看着,什么都没有干,什么都没有去想,看着窗外急速倒退的景色,又看了一眼外边天上的月朗星稀,眼神之中闪过了一丝水雾。
突然间,王氏的眼神定在了兄弟二人身上,只见刚才还干干爽爽的尿布,一眨眼的功夫就变得潮湿无比,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尿骚味儿……
“我儿……”
王氏狠狠的咬住了自己的袖子,哭的泪雨滂沱。
她现在想马上去找朱能,她现在想马上搞清楚这些事情,但是她心里也知道,她的身份特殊,现在又是晚上,往一个部将的房间里跑,这种事情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
落雪和飞霜手足无措的站在王氏身旁,他们哪里知道自家主人是因为什么伤心?只当是看到了两位小王子,又想起了王爷……
两个小丫头也没有多想,只是在一旁低声的安慰。
门外又传来了脚步声,一个随行侍女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启禀娘娘,曹国公传来急信灯语!”
王氏微微点了点头,两个小丫头立刻上前,从外边侍女的手里接过了那张信件,恭恭敬敬的放在了王氏的手中。
拿起来一看,正是太上皇去了北平的消息,王氏的眼中露出了沉思之色,但很快又变成了哀伤。
她倒是有心和太上皇后坦白,把自己所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但是她又没有这个勇气,嫁入燕王府这么长时间,她只见过马皇后几次,现在一下子就要收这么大的事儿,她实在是有些害怕!
而且王氏也明白,这燕王殿下可是在老两口的眼前去的,这种事情一想就满是漏洞,太上皇北巡,怎么可能被野人刺杀?什么样的野人?刀枪不入吗?
这些事情也就那些平民百姓能信,这满朝文武哪个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这种事情真的能说吗?说了之后真的能救自己的命吗?这药是不是就干脆和那两位有关系呢?
王氏叹了口气,两兄弟也在这个时候哭了起来,两个小家伙紧紧的握着拳头,哭的那叫一个投入。
王氏连忙过来看,“他们两个晚上吃的已经够多了,不能再找奶娘了,落雪飞霜……”
落雪和飞霜微微点了点头,轻轻的抱起兄弟二人,小心翼翼的掀开衣襟,兄弟二人的哭声顿时停止,虽然没有吃到些什么,但嘴里好歹是有了东西……
王氏看在眼中,自己静悄悄的坐到了一旁,眼神之中闪过了一丝阴沉之色,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此时此刻。
火车的尾部,朱能和李十斤还有陈祖义正大摇大摆的坐在那里喝酒。
火炉上烤着肥瘦相间的鹿肉,香料的味道弥漫了半个车厢,朱能手里拿着一把雪亮的小刀,轻轻的在鹿肉上划出了一道道的口子,又拿出了一些盐巴,洒在了露肉上面。
香味顿时更加浓郁,李十斤在旁边馋的直流口水,用力的搓了搓自己那一双满是老茧的大手,笑呵呵的开口说道,“这朱能兄弟的烤肉越来越香了,当真是馋死咱了……”
一旁的陈祖义赤裸上身,身上还纹着两条怪鱼,他就不怎么愿意吃肉,手中的竹签上穿着一些肥鱼,自顾自的在炭火上炙烤。
“真不知道那肉有什么吃头,这世界美味还得看海鱼……”
“你可拉倒吧……”
李十斤胡乱的挥了挥手,“这谁像你似的,一年四季,浑身上下一股鱼腥味……”
陈祖义笑笑没说话,他本来就是水匪出身,喜欢吃鱼无可厚非,三人都是过命的好交情,自然也不会在意这三句话两句话的。
这眼看着肉就要好了,李十斤从腰间拿出了一个硕大的酒葫芦,陈祖义一看到这酒葫芦,立刻开口说道,“咱可跟你说好,你要是喝了酒,就别跟咱睡一个屋子,你天天晚上说梦话,还磨牙,咱听着都慎得慌……”
李十斤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一旁的朱能接过话柄,“没事没事,明天还有一天的路程才能到北平,今天晚上多喝点也没事,我这儿还有一葫芦酒,今天咱们兄弟一醉方休!”
陈祖义小心翼翼的在烤鱼上刷了一点佐料,“喝酒倒是行,但是今天晚上老李必须睡你的屋子,这火车上可不比军营里,单独的好屋子就两个……”
朱能拍着胸脯满口答应,“放心,放心,这不比军营里强多了吗,咱们仨那两间屋子就占了大半节车厢,屋里面雕梁画栋的……”
三兄弟爽朗的笑声传出了窗外,浓烈的肉香味,再加上清冽的酒香味,融合在了一起,蝉的随行兵士口水横流……
李十斤喝痛快了,干脆拔出了自己的三棱破甲锥,陈旧的刀锋上闪烁着乌沉沉的光芒,也顾不得这三棱破甲锥捅死过多少人,重重的插上了一块鹿肉,放在炭火上炙烤起来。
鹿肉上滴下了一些血水,滴到炭火里滋滋作响,陈祖义也喝得十分开心,只有朱能若有所思的盯着那把三棱破甲锥……
(故事逐渐走向正轨,兄弟们点一点催更,再来个为爱发电啥的,老四都快穷的卖袜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