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羡光是想一下,就已经能想象两个小崽崽这会子过去,打扰到那两个入迷的小老头下棋,那两个小老头该是个什么样无奈表情了。
她是在心里想,云降却下意识回了句:“哭笑不得是肯定的。”
姜羡一怔,眼色微紧了下。
她眯了眯眸,回头看了他一眼,嘴角挂着抹深笑道:“以前就听人说,夫妻在一起久了,就会心意相通,不说话对方都能知道彼此在想什么。云降,你看咱们是不是就是这样的,我没说话呢,你就回答了我心中所想。”
云降揽着她腰间的手轻顿,脸上笑容有一瞬僵住。
“云降,你有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她依旧是笑着的。
云降敛声垂眸,沉默了。
许久,他似终于做出了什么决定,微跨前一步,站在姜羡面前,与她目光相视,坦诚地摇了摇头,歉意道:“姜羡,我有件事一直瞒了你。”
姜羡歪了歪头,没问什么事,只笑望着他让他继续说。
云降目不转睛的望着她的眉眼,怕她生气,一眼不眨地,小心翼翼观察着她的神色。
心底提了好几口气,发现她此刻心中的平静,与他的忐忑形成了鲜明对比,才豁出去坦白道:“姜羡,我其实并不能猜到你之所想,之所以能时刻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不过是因为我能听到你的心声,作弊罢了!”
最后那句“作弊罢了”,语调低垂带着颤。
而姜羡面上的笑容,也在他的眼中一点点消失。
最后只剩下了冷然。
云降见状,心里发慌。
看着姜羡冷然的脸,很害怕自己隐瞒了那么久,现在才坦白,她会转身离开。
“姜羡,对不起,我……”他想解释。
“我知道的。”姜羡看着他已经慌乱的眸子,很平静地截断了他的道歉。
然而她越是平静,云降心中便越是不安和慌乱。
“其实我早就猜到了。”姜羡头微垂着,伸手去牵住了他的那只无措,想碰她又怕她生气的大手,心中说不出什么滋味:“只是听到你亲口告诉我,突然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了。”
“对不起,我不该隐瞒。”
云降知道,此刻除了对不起,其他的任何解释都太苍白了。
说到底,他一直隐瞒也不过是私心作祟罢了!
姜羡抬起了头,感觉眼睛涩涩的:“当初我就奇怪,你怎么总能测到我需要什么,不需要什么。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我起初以为,这就是彼此心悦对方后养出来心意相通,直到绥宝出生,我的部分修为回来了,我才隐隐约约发现你可能也不寻常。”
说到此,姜羡又轻轻松开了他的手。
但这次却被云降紧紧握住了。
他不敢松手,怕松开了她就不要他了。
然姜羡此刻,一点也不敢在心底想什么。她望着云降,眼神带着微微的悲伤和复杂。
说来也是矛盾,在没有亲耳听到云降承认之前,她希望他们夫妻能够坦诚。可当亲耳听到他说出来了,心底又会忍不住想。
如果不是他能听到自己的心声,那初次见面,他是不是就已经杀了她了?
也不会,她家云降不是个会乱杀无辜的人。那或许是将她带走后,调查清楚,然后放她离开,然后不相逢……
瞧,这样一想。
能听到心声,明明是该庆幸的好事啊!
可不知道为什么,姜羡感到的却是想落泪的酸楚。她心里明明没有生气,就是说不上来这悲伤情绪是从哪里来的,就是莫名其妙的好难过。
姜羡故意用灵力屏蔽着自己的心声,云降现在什么都听不见,但看着她渐渐泛红的眼尾,已经猜测到她在想什么。
他抬了抬另一只手,想揽她入怀,又怕她抗拒不喜。
垂了垂眸,那只手,只敢放到她微红的眼尾边,轻抚了下:“姜羡,不要怕,你若生气,我给你打一顿,别胡思乱想好不好?”
他错了,他早该跟她坦白的。
姜羡的眼眶一红,云降的心绪就乱了。
她静静地望着他,眸子里清澈的水盈盈一汪,浮光明明灭灭。流入他眼中,让他心尖猛缩,害怕那汪水化作泪珠落下来。
然想什么来什么,就在云降心慌得不知该如何好时。她眼波轻颤,泪珠就在他的眼底吧嗒一下,落了下来。他下意识伸手想去接住,那两滴泪珠打在他手上,浸散在了掌心里。
她也在此时,破涕为笑的嗔了句:“不好!”
云降一愣,一时竟迟钝得没反应过来她这句“不好”,是什么不好?而姜羡却在他愣神的瞬间,一头撞进他的怀里,脸紧紧埋在他的胸口处。
“云降。”她喊一声。
声音带着淡淡哭腔的鼻音。
“我在。”
“你能听到我心声瞒着我的事,我没有生气。可就是忍不住胡思乱想,忍不住伤春悲秋,忍不住想哭会儿,怎么办啊!”
“没事没事,我知道的,我都知道。”
他轻拍着她的后背,用着比哄绥宝时还要温柔三分的语气,低声说道:“想哭就哭一小会儿。”
姜羡趴在他怀里直晃脑袋:“可我突然又想钓鱼了怎么办啊!”
“……??”
许是她话题跳转得太快,云降又愣了下,但赶紧说“好”,然后急忙想了下哪里能钓鱼。哪知刚想出来,就看到她打了个哈欠,趴在他怀里满脸困倦的闭上了眼睛。
这波操作,整得云降都有些哭笑不得。
最后无奈地将她轻轻抱起,回了春棠院。
还好,能哭能睡,他悬着的心微落了点。
天知道刚刚姜羡冷脸的片刻,云降心里有多慌乱。
姜羡哭了一差,又睡了一差。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往上亥时,府上的人大多都睡了。
绥宝也早就被抱了回来,此刻正躺在她身侧。
倒是云降,竟在外间的屋子挑灯夜读。
姜羡没惊动他,指尖悄悄挤出一丝灵气,想窥一眼他在看什么。不料云降就跟长了双忒灵敏的狗耳朵一样,她刚动了一下,他就一个闪身跑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