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京涵转过身来,下巴微扬,眼里有着倨傲的优越感,“辛绾,我来找你,是想你劝劝珵珵的。”
辛绾目光恬静,一如她自小至今的每一个时刻,笑容也恬淡,“你有什么话可以自己跟他说的。”
十足的淡定,成竹在胸的样子。
凌京涵最不喜欢的就是辛绾这点——好像什么事都在她掌控之中,好像她身上有着巨大的磁场,将所有人都牢牢吸在她周围,包括粟融珵。当年,未尝没有斗一口气的缘由在内。
凌京涵保持着笑容,“不是我跟他说不说的问题,问题在于,你也知道的,他那个人有他的骄傲和自尊。我是真心想帮他,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还是老同学,是朋友,现在他在最难的时候,没有理由不伸手帮一把,所以,我希望你能抛开我们过去种种,好好劝劝他,劝他不要这么骄傲了,这不是他个人面子的问题,关系到粟家的未来,公司的前景,底下那么多员工的生计,他都三十岁了,不能再由着自己的性子做事,你说呢?”
辛绾笑了笑,凌京涵说话的模式还真是十年不变,永远一副我都是为你好的样子。
“谢谢你的好意。”辛绾只好陪她耍花枪,“融珵的事,他公司董事会自有决断,我对他的行业不了解,不能也无法替他做主,公司不是他一个人的,相信就算他想由着自己的性子胡来,董事会也不会同意。还是谢谢你愿意在这个时候和他合作,如果你有好的合作方式不妨与他公司公事公谈,公司董事会一定会郑重考虑的。”
凌京涵心里一堵,但早料到是这个结果,不经意瞟到
窗口玻璃,继续笑道,“你是他妻子,说什么对他行业不了解的话,未免对他太不关心了,他现在有多难你知道吗?但凡和他关系亲密点的朋友都为他担心,你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
辛绾当真觉得这种交道累人,十年前这样,十年后还是这样。默叹,转身去整理颜料,“你也说了,但凡和他亲密点的朋友,所以我有没有反应,但凡亲密点的朋友都明白的,不是吗?”
凌京涵再度一噎,这是把她排除在“但凡亲密点的朋友”之外了。
她抿唇一笑,“是我错了,我以为我能帮到珵珵,带着最大的善意而来,没想到,你还在记恨我十年前和珵珵的关系,而且还把这种记恨凌驾于珵珵前途之上,我错看了你,以为不管怎么样,你都会为他着想。”
“你的确是错了。”辛绾紧接着道,“第一,我从没记恨过你。记恨是多么严重的词,无关紧要的人和事还配不上这个词。第二,融珵的前途很重要,可他的品德和原则更重要,你一定是在他和他的董事那边碰壁了才来找我,那我作为他的妻子,绝对相信他和他的董事有拒绝你的理由,我不会拖他的后腿。第三,挑拨离间在我和他之间没有用。”
“什么……什么挑拨离间?”凌京涵眼神不由自主往窗外瞟。
辛绾目光微微扫过去,“出来吧,来了不进门是想听些什么?”
凌京涵脸色微微一白。
人未至,轻笑已经先传了进来,而后,一道身影出现在门口。
“粟先生。”魏署红暗暗松了口气。这女人明显来找茬的,她生怕又跟上回一样,一言不合拿颜料出气,别又撒了满地。
“一点儿事都蛮不了你,就藏这么会儿就被你发现了。”某人进来,捧着一束卡布奇诺玫瑰,先在辛绾脸上亲了一下,而后熟门熟路地去把花插瓶。
插完还退后一步看了看,“是不是跟花瓶不搭?妞妞,你另挑个花瓶来,你眼光比我好。”
辛绾一边从柜子里另取了个素白的花瓶,一边问他,“今天怎么有空?”
“偷得浮生半日闲,想跟老婆约个会,不知道老婆大人有没有时间?赏个脸?”他把花重新插了,“嗯,果然好看很多。”
辛绾笑嗔了他一眼,“你想去干什么?”
“还没想好。”他略带倦意的眸色融融柔光,“跟你做什么都好,你如果没时间,我在店里喝茶,看着你忙活都行,就想看着你。”
“那就开车出去散散心吧,晚上订个餐厅吃饭。”辛绾帮着他把花瓶里的花整理了一下。
“好啊,你开车。”他语气里又带上撒娇的意味,展齿一笑,“都听你的。”
凌京涵看着这两人旁若无人的,脸色已是十分难看,挤出一个笑来,“妞妞,这墙上的画也是出售的吗?画得可真好。”
粟融珵听了直接绕到屏风后茶桌坐下了,把辛绾留在外面。
辛绾心里翻来无数个白眼,无奈回答凌京涵,“不是,都是朋友赠送,用来给我壮点声势的。”
“哦……”凌京涵恍然点头,继续道,“对了,你学的就是美术,现在是画家了,我家中……”
“妞妞!没茶了!”
凌京涵话没说完,屏风后就传来某人不满的声音。
辛绾冲凌京涵微微一笑,进去了。
哪里没茶了?某人自己正拿着壶在那胡泡呢。
她在他对面坐下来。
凌京涵只觉得十分没意思,一个人在外面站着,还听见里面时不时传来笑声,站了一会儿,终于没能再待下去,跺跺脚,招呼也没打,走了。
“辛老师,人走了。”魏署红很有眼色在外面通报了一声。
辛绾的脸色顿时垮了下来。
某人有些暗暗得意的表情,“怎么?不开心?”
她不开心,他一副眉飞色舞的样子几个意思?她脸色更垮了,“你自己惹的破事,把我扔外面?你自己躲进来?”
某人贱兮兮的,“雌狮被别的雄狮看上,作为配偶的雄狮不应该为了扞卫自己的地位披甲上阵,殊死搏斗吗?”
辛绾茶杯一顿,没好气的,“你是母的?”
“道理都一样啊!你不能性别歧视!”某人一笑,“走,咱们开车出去散心去!”
辛绾继续没好气,“戏演完了!”
“什么戏演完了?”某人眨巴眨巴眼睛,一脸无辜,“原来凌京涵说的是对的,你真的不疼我……”
“不疼你?”辛绾瞟见画桌上的镇尺,拿过来就往他身上招呼,“疼不疼?疼不疼?”
“疼……疼……”
魏署红听着里面粟先生一边呼疼一边喊家暴的声音,忍不住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