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一辰发现空山魔君就伏倒在身旁不远处,心里无比震惊,但过了几息,见对方没有任何动静,神思稍定,又屏气仔细观察之后,发现对方没有任何气息,应该是已经昏死过去了。
他稍作思索就明白过来,对方必定是受伤太重,一时之间无法压制住,才会来到此处之后便昏倒了。
很快他就做好了决定,必须尽快冲破体内的禁制,重获自由,至于是离开还是想办法制住空山魔君,得视情况而定。
他再次闭上眼睛,开始尝试调动真气,空山魔君的真气极为霸道,盘踞在他体内,犹如老藤缠树,顽固不化,还韧性十足,仿佛具有生命力似的。
不过他没有沮丧,因为他没有时间去想那些,自从他看到空山魔君昏迷不醒后,求生欲变得异常强烈起来。
也不知尝试了多少次,反正他已经有些麻木了,但进展甚微,他就像是愚公移山一般,至于何时能达成所愿,完全没法子知晓,只能一直继续下去。
他现在感到很疲惫,好像七天七夜没有睡觉一样,可他还是不愿停下来,空山什么时候会醒过来,是无法预料的事,显然无法再找到比现在更好的机会了。
稍稍冥想恢复了些精神之后,他再次开始了聚气破禁,没一会儿工夫,忽然感到怀里有个滚烫的东西,让他感到很熟悉,可又想不起来是什么。
怀里的东西越来越烫,甚至让他有种错觉,正抱着一块烧着的火炭,照这样下去,肯定会被烫得皮开肉绽,虽说他没有闻到一丁点儿焦糊味,可心里忍不住这样想着。
这样被炙烤下去,任何人都无法忍受,他紧咬着牙关,实在想不明白,为何会出现这种状况,刚才还好好的。
他的心神渐渐被那滚烫的事物全部吸引过去,特别想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异变突生!他感觉脑袋里某个地方被狠狠地刺了一下,但并不是很疼,这种感受有些复杂,震撼、痛苦、释然、无措……诸多感受交织在一起,他似有所领悟。
下一刻,他竟“看到”了不可思议的画面,空山在他体内设下的禁制,原本对他来说如同盲人摸象一般,只能探查到部分表象,不见其全貌,不过现在不同了,这禁制就仿佛是他亲手设下的,禁制中真气的流转变化、强弱分布、法理衍化,对他来说都一清二楚,再无任何秘密可言。
他凭着某种直觉,从禁制的薄弱处,剥离出一丝微渺的真气,引导往胸口那片滚烫的地方。
如同他预料的那样,那丝真气果然被吸收了,尽管他说不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但果然是可行的。
他当即把全部精神都投入到此事中,不断地一点点将禁制中的真气分离出来,引至胸口的滚烫处。
一开始的确很慢,但随着他持续不断地重复剥离、引导,速度变得越来越快,就像是初春时节,天气愈来愈暖和,结冰的河面逐渐化开,终有一天奔腾的河水会挟着碎冰块去往广阔的大海。
呼!他长舒一口气,虽说最后出了些意外,导致他大部分真气被吸走,如今只剩下两成不到,但不管怎么说,总算是恢复了自由之身。
他站起身来,摸出怀中的事物,发现正是寂然宗谷良雨给他的透明灵佩,此刻这灵佩看上去已然有所不同,灵韵深沉,隐隐散发出一股慑人的气息,而且跟他的联系变得更加紧密。
打量了一阵,他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变化,反正目前看起来是好事,便将其收了起来,目光落在空山身上。
对方一动不动,连呼吸都没了,似乎已经失去了生命,但他心里清楚,像这种人物绝不会轻易陨落,也许是其疗伤的方式有些特别。
他没敢轻易靠近对方,要说起来,对方给他留下的印象太过深刻,简直如同来自地狱的恶鬼修罗。
扫视了周围一圈,他转过一道石雕屏风,在离空山不远的地方,发现一块一人半高的灰色巨石,估摸着得有上万斤重,伸手一推,纹丝不动,鼓足力气再次尝试,依旧见不到任何移动的迹象,而据他的观察,这块巨石后面应该就是出入此间的通道。
他长叹一口气,不禁有些失落,看起来是找到了离开的路,但又跟没找到一样,毕竟他没有空山那样的巨力,靠他自己移开巨石几乎没有可能。
思来想去,只能另寻出路,或者将空山制住,前一个未必可行,后一个则变数太多,还有可能反被其所制。
经过一番四下探查,发现石穴比他预想的要大很多,足足有五个宽敞的大石穴,而且亭台楼阁一应俱全,甚至还引入了一眼细细的山泉,其中一间石穴中布置了假山、池塘,看了这些之后,他心里生出很不好的预感,此地显然是空山的秘密老巢。
空山之所以带着他来这儿,绝不是一时兴起,估计是觉得凭他自己根本不可能离开吧,如此一来,他就只剩下了一条路!
想到这里,他跌坐下来,专心致志地吐纳起来,过了一阵,再次睁开眼睛时,真气已经恢复了大半,应该勉强够用了,他站起身来朝空山走去。
无论能不能成,他都必须试试,等空山醒过来,就更没有机会了,要动手必须趁现在。
他来到空山身旁,将其翻了个身,当看到那张布满血污的脸时,禁不住打了个哆嗦,但马上强行定住心神,心里一横,便一掌落在对方胸腹间,催动真气在其丹田设下禁制。
这一切进行得比想象中更加顺利,他的真气正以极快的速度结成禁制,没一会儿工夫,便要大功告成了。
忽然,他落在空山身上的那只手被攥住了,接着有只手悄然落在他胸口,接着生出一股强大的吸力,开始吞噬他的真气,而原本快要结成的禁制,被一股突然出现的真气搅乱,离完成越来越远。
他本能地想要抽回手,可对方的手如同铁钳一般,竟未能撼动分毫,一双冷酷戏谑的眼眸出现在他的视线中,对方恐怕早就醒了!
对方简直如同野兽一般,凶残又狡猾,而他相比起来,可以说就不配作为对手,显得太过稚嫩浅薄了。
他的心沉到了谷底,情况还是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但他已经没有退路了,只能拼尽全力试着在对方体内种下禁制。
他的真气不断涌入空山体内,却并未能按照他的意愿结成禁制,对方的真气虽说只回复了很少一部分,但极其霸道强横,将他的真气搅得溃不成势。
而落在他胸口的手掌,正以极快的速度吞噬他的真气,就像个无底洞似的,可他实在很难分出精力对抗,大概很快就会面临没有真气可以驱用的局面。
空山嘴角不禁浮现一抹笑意,但出现在他如今这张狰狞的面孔上,就如同索命阎罗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现在的情况尽在他掌握之中,对方能挣脱他早先设下的禁制,多少叫他有些意外,但也不重要了,反正赢的人终归是他。
不出他所料,对方的真气马上要耗尽了,尽管他体内恢复的真气很有限,可是他能凭借强大的肉身将其击昏。
他嘴角的笑意不断扩大,要论肉身的强大,天下间又有几人能和他相较?反正眼前的年青人没有这种可能,对于这一点他很肯定。
对方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再过个几十年,或许可以,但现在一切尽在他掌握之中。
就在下一刻,他嘴角的笑容凝固了!对方的真气明明已经被他抽干,可是其胸口竟又爆发出一股强绝的力量,如狂风过境之势涌入他体内,一时间竟将他完全压制,两、三息之后,就结成了一道玄奥的禁制。
他愣在当场,这样的变化完全出乎他的预料,对方离得这么近,他的感应不该出错啊!明明已经被他耗光了真气,这是怎么一回事?
莫非对方故意装作一副阅历浅薄的样子?可是看对方茫然的神色也不像啊!今天算是阴沟里翻船了,他有些无奈、懊悔地想着。
丁一辰已然抽回手,退出老远一段距离,其实他也说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原本以为在劫难逃,谁知突然出现了一股神秘力量,让他轻易完成了禁制,而且禁制中还多了一些连他都不太明白的地方,但感觉上又顺理成章,极为融洽和谐,仿若天成。
他下意识地往怀里摸去,触到一样坚硬温润的事物,取出之后才发现,是寂然宗交给他的灵佩,只是此刻看上去,已经灵光全无,气息消散,只剩下一块透明的胚子。
空山试着冲破禁制,只是和他想得不太一样,这禁制中竟然掺杂了一部分他自己的真气,现在就像是他被自身和对方的力量共同封禁了起来,如此绝妙的手段,他还是第一次碰上。
在他的感应中,对方所修乃是正宗的白石观功法,但他以前从未听说过白石观有这种禁制,这手段多少有些诡异,有种似是而非的感觉,很难想象出自白石观这种正统门派。
“你是什么人?这白石观的功法倒是学得有模有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