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劫不过是肃清因果罢了，他身上没有别人的因果。
倒是洛无秋，一身因果要怎么扛得住那浩大的天道清算？
孟言念抬眸看他，“你很清醒。”
她是界外来人，并不像星落的正道修士那般认为魔族都是残暴不仁的，她知道，世界上不是只有绝对的黑白。
入夜，风高寒鸦啼，西魔地再次举兵，欲夺回天魔城。
卫桑领兵再战。
孟言念利用两军交战的机会，当做是历练，增长实战经验。
她有预感，以后这种战斗不会少。
双方交战的一个月后，东魔王魔砾率军出现在战场，与西魔王魔坼短兵相接，南北两个魔王隔岸观火，看“鹬蚌相争”，想当获利的渔翁。
“卫桑，狂雨。”魔砾坐在大殿上。
“臣下在。”
殿上站的除了卫桑，还有一个身材高大，眉目间横亘着一道疤痕，看起来十分凶悍的一个魔族将领。
“守好南北，不要让其他两个家伙趁虚而入。”魔砾大马金刀坐在王椅上，双腿叉开，姿势豪迈，“魔坼既然喜欢搞小动作，那这次就将他彻底收拾了吧，也是够烦的了。”
“是！”
“即刻领兵出发。”
“是，王！”
“等等，卫桑留下。”
卫桑回头。
“听说你这边来了个堕魔，战场上十分勇猛？”
“是，她是东州夏家的少主，夏清楹。”
“夏家……”魔砾眸光微动，“夏不厌的女儿？”
“是。”
“夏家倒台，少主堕魔，可惜了。”
卫桑没接话。
“你上次传信与我，说是魔尊回来了。”
“是，夏清楹所言。”
魔砾皱了皱眉。
他从尸山血海中夺得一方势力，数不清杀了多少魔族，与其他三大魔王分庭抗礼多年，却不喜欢这种互相猜忌、互相试探、互相防备的日子。
这些年来因为争斗，魔族人数锐减。
若是前魔尊真的回来了，肯定会再度一统魔域。
可一统带来的不是安宁。
魔砾了解苌巽，苌巽只会再次兴兵攻打修仙界，满足他开疆拓土，一统星落的野心。
魔族是强悍，可正道修士人数比魔族多得多，最终只会使两败俱伤。
如此打下去，魔族会灭族。
魔砾头疼，说实话，他并不希望苌巽回来。
魔族好斗，但一直这么斗下去也不是办法，修仙界魔气稀少，根本就不适合魔族修炼，硬要修炼的话便是屠杀正道修士，以煞为魔。
“你带兵去北战线吧。”魔砾看着卫桑道：“我知道你一直想出魔域，待吞并西魔地后，趁着封魔阵法出了问题，在正道修士再次加固阵法前，你出去一趟吧。”
“是，多谢王。”
卫桑话落离开。
魔砾叹了一口气。
卫桑是他当年从外面捡回来的，应该是个灵修，可修为俱废，灵骨还被挖了，奄奄一息。
秉着自己那点不多的善心，魔砾将其带回东魔地，没想到他修习魔道十分有天分，不过十几年间，凭借着转化体内的灵力，修炼到了出窍期。
后来，卫桑告诉了他自己的身世经历，或许是因为经历相同，魔砾逐渐将他当半个儿子对待。
两个月后，魔砾在战场上杀了魔坼，东魔地吞并西魔地，魔域形成了三足鼎立之势。
南北两大魔王见事已成定局，失望而归。
魔砾抹去刀上的血，看向孟言念，“小女娃，过来。”
孟言念看了他一眼，上前，“东魔王。”
“看你在战场上表现不错，在我东魔地做个将领如何？左右你也无处去。”
孟言念摇了摇头，直言不讳道：“多谢魔王好意，我是要离开魔域的。”
“我可听说了，修仙界可不待见你。”魔砾眼睛一眯，目露危险，“还是说，你入魔域是进来探查情况的？”
“我不需要他们待见我。”面对魔砾的威胁，孟言念面不改色，“想必卫桑已经和您说过了，我是魔尊带进来的，东魔王不必威胁我。”
“至于参与到东西魔地之间的战争，也不过是想练练手，东魔地不亏不是吗？”
魔砾盯着她沉默了一会儿，朗声大笑，“哈哈哈，开个玩笑。”
“王。”卫桑出现在二人面前。
魔砾看向卫桑，“行了，将事务交接，你就出魔域吧。”
“是。”
……
枯树栖鸦，云掩星月，自废井中飞出两缕魔雾，两道人形掩藏在黑雾中，让人窥不见面貌。
出了魔域，灵力气息扑面而来。
长年待在灵气匮乏的魔域中，卫桑快不知道灵气拂面是什么感觉了。
只是，如今他一身魔力，灵气触碰在肌肤上，带来些许不适。
“你要去哪儿？”孟言念问。
“东州洛家。”
孟言念向前走了两步，“洛无秋如今在西州。”
“魔族作乱西州，西州卫家向星落各势力发出灵讯，如今西州七十城都是各大势力的修士。”孟言念看了眼她，“无独有偶，你若是泄露了气息，迎来的将会是各大势力的追杀。”
“在灵修眼中，魔修没什么好东西。”
当然，在魔修眼中，灵修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认为灵修虚伪。
“如今，洛无秋只有合体初期的修为，以你如今出窍期的境界，胜他轻而易举。”
但杀他就难了，作为“世界剧情”认定的男主，洛无秋要是那么轻易就死了，“系统”第一个不同意。
“只不过，他身边跟着的，是夏家前六长老，夏凌远。”
卫桑笑了一下，“杀不了他，先讨点利息还是可以的。”
孟言念将身上的魔气逼到丹田的角落，灵力气息澎湃而出，将魔气死死压制住，魔气在丹田一隅瑟瑟发抖。
待灵力将魔气隔绝，保证他人发现不了后，孟言念满意地勾勾唇。
卫桑惊讶地看着她。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能做到这般的，若是有人堕魔，霸道的魔气就会迅速吞噬灵力，并将灵力吞噬转化为魔力，在这个过程中，要么爆体而亡，要么修为倒退。而她却是能完全压制住魔气。
迎着卫桑惊讶的视线，孟言念微微扬了下眉，指尖抚上额头的那抹堕魔印。
魔气好办，这堕魔印却是掩盖不了。
孟言念从灵戒中拿出一个蝶翼面具，盖在脸上，只露出了一双好看的眼睛。
她环胸看向卫桑，“我敢说，你这一身魔气，走出去还没找到洛无秋呢就被那些渡劫期大能拿下了。”
卫桑看她神态，眉梢微扬，“你有办法。”
孟言念手指翻飞，快速掐了几个诀，一道水色灵力打在卫桑身上。
很快，卫桑身上的灵力气息和她的变成一样了，魔气暂时被压制下去。
“你身上的灵力气息是模拟我自己的，你只要出手，魔气就会泄露。”孟言念一笑，“所以，你别想着踏空而行或者是御剑。”
卫桑觉得她脸上此时看热闹的表情有些刺眼，无奈道：“那就劳烦夏姑娘了。”
孟言念勾勾唇角，“好说。”
手一招，碧虚剑出鞘，孟言念带着卫桑上了半空。
“去哪儿？”卫桑问。
孟言念懒洋洋地环胸，“你想去哪儿？”
“找洛无秋。”
“行啊，但我不知道洛无秋在哪儿。”孟言念想了想，“去最近的城池吧，打听一下消息。”
“听你的。”
最近的城池是流烟城。
孟言念带着卫桑进城，城门处守着的弟子身着缙云色法衣。
孟言念扫了他们一眼后收回视线，排着队进城。
进了城，孟言念道：“方才城门处巡逻的弟子，是东州沈家的。”
沈家弟子统一着缙云色法衣，且法衣胸前纹着一枚赤色长剑。
“我知道。”卫桑回道，“作为曾经洛家的少主，我记得东州所有家族的服饰。”
孟言念噢了一声。
孟言念和卫桑走在街道上，进城不到半刻钟，流烟城西方便忽然升起了浓郁的魔气。
城内沈家弟子感应到了魔气，都往西方而去。
孟言念看着西方，面具下的眉轻轻蹙起。
魔族在西州如此嚣张的吗？又或者是最后的垂死挣扎呢？
她入魔域有段时日了，西州内对魔族的清剿应该是差不多了。
沈家弟子离开不过半炷香，流烟城内便忽然出现了浓郁的魔气。
四五十个魔修很快在城内进行屠杀，转眼间一些低阶修士便没了生息。
“调虎离山。”孟言念和卫桑对视一眼，道。
碧霄剑挽起狂澜，将靠近孟言念的一只魔族绞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