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元熙说的没错,现在躺在担架上的正是一具无头尸体。不仅死者的头颅被人砍去,连衣物都被一并除去,全身上下一丝不挂,没有任何可以证明死者身份的物件。
身为在场经验最为丰富之人,白若雪当仁不让开始对尸体进行勘验。
由于尸体一丝不挂,可以一眼瞧出死者是一名成年男子。只是现在没有了头颅,已经无法从面相和牙齿来判断出死者的年龄。现在想要知道他的年龄,就只有通过检查骨骼的长度和骨骺闭合状态来进行推断。
可是当白若雪用手捏向死者的手臂时,才发现他左右小臂已经全部折断了。不仅如此,白若雪顺着往下检查他的手掌,亦有数根手指被折断。
“好惨啊......”她忍不住蹙眉叹道:“看起来死者的身份并不一般。”
看着遍体鳞伤的死者,赵怀月颔首赞同道:“他尸身上所留下的伤痕,明显是一种刻意的折磨手段。而头颅被砍去,则是要隐瞒死者的身份。对他进行了如此非人的折磨,想必凶手与死者有着深仇大恨,又或者是想从死者口中获取什么秘密。”
尸体身上布满了各种拷问的伤痕,深深的鞭痕交错纵横,血肉模糊。背部的箭伤更是触目惊心,三处伤口箭头虽然已经被拔去,但是还是可以看得出之前曾经深深地嵌入身体,周围的肌肉已经发黑坏死。被拔去箭头以后,伤口的皮肉外翻,苍白的肌肤混合着血污和泥迹,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诡异。
死者的骨骺已经完全闭合,而骨骺只有在二十岁左右才会闭合到这种程度。通过勘验骨骺闭合的程度、骨骼的长度等其它一系列特征,白若雪推断出死者的年龄应该在二十五岁至三十五岁之间。
“如果是为了一个秘密,那他应该掌握着一个相当重要的秘密。”她轻轻触摸着尸体上的伤痕:“以至于凶手不惜任何代价也要将秘密逼问出来。”
“莫非......”赵怀月紧紧盯着尸体道:“这死者就是计二?”
“有这个可能。”白若雪向顾元熙投去征询的目光:“计二是消失在小绿松山附近,而顾少卿也是在小绿松山的山沟中发现的尸体。从尸体的尸斑和伤口来推断,死者死亡的时间不会超过八个时辰,与计二消失的时间吻合。这些不太可能是巧合,所以计二在与人接头的时候被杀的可能性很高。”
“尸体是在小绿松山下方的山沟中找到的,不过周边并没有发现任何足迹。”顾元熙道:“按常理来说,附近的泥地上多多少少会留下一些的,但是不仅没有足迹、连血迹都较为罕见,更别说死者的头颅了。所以顾某推断那个地方不是杀人现场,他的尸体是后来才被抛至那里的。”
“耿立没留下足迹吗?”
“没有,据他所言,是路过解手的时候远远望见有人躺着不动,以为生病晕倒了。他走近查看以后才发现是一具无头尸体,但是并没有走到尸体身边就逃了回去。”
“那附近可有比较高的山林?”白若雪看着尸体上的泥迹和擦伤道:“既然周围没有足迹,那很可能是从高处抛落尸体。如果我们能找到抛尸的地点,或许可以发现更多的线索。”
“有,他的尸体就是在靠近山壁的沟中发现的。”顾元熙回想道:“那山壁高约十丈,不过顾某只是搜查了周边,山崖上方并没有查看过。”
赵怀月沉思后道:“看样子有必要去上一趟。”
至于其它线索,能从尸体上看出来的并不多。尸体身上并没有明显的特征,能看出的是死者的左胸有一道致命的剑伤,应该贯穿了心脏。而他脖子上的伤口切面可以看出他是在死后才被砍下头颅。原本所中的箭被拔去、剥去所有衣裳,这一切都是为了掩盖死者的身份。
还有就是死者的右手上有不少老茧,特别是虎口的位置,尤为明显。冰儿这个练家子看过之后得出一个结论:死者不仅会功夫,而且应该练了很长一段时间。
他们商定要再次前往小绿松山的时候,汪正也带着耿立的证词回来了。
“殿下,这是老耿头发现尸体的经过,请过目。”
赵怀月粗略看过后问道:“他人走了没?”
“还没有,卑职怕殿下看过证词以后还有事情要问,就让他暂时先留下。”
“做得好。”赵怀月夸奖一句后道:“让他带咱们过去,他既是住在附近不远,那应该对周边的情况比较熟悉。本王到了那边,还有话要问。”
可是汪正将耿立带来后,他却显得不情不愿:“非是俺不愿意带殿下过去,实在是那个死人看着太过渗人,头都没了,今天晚上睡觉怕是会做噩梦。就算现在人已经被抬走,那地方阴气依旧太盛,俺不想再去一趟了......”
“你是顺络经过的吧?”
“是啊,怎么了?”
“你走回家花费的时间不短,既是顺路,本王用马车载你一程。到了那儿,你也不用走得太近,回答几个问题就可以回去了。”
“这......好吧。”
今天来回折腾走了好多路,他的双腿正觉酸胀难耐。现在听到赵怀月可用马车载上一程,那可是求之不得。
坐车可比走路快了数倍,没用多少时间就来到案发现场。正如顾元熙先前所言,此处其实较为隐蔽,若不是耿立过去解手,恐怕尸体就算变成了白骨都不一定有人发现。原本尸体所躺位置的周围,除了顾元熙所带来的那些人的足迹以外,就没有别的了。
赵怀月站在山崖下方,抬头仰望一番后问道:“耿立,小绿松山上可有寺庙、山庄一类的建筑吗?”
“没有。”耿立连连摇头:“这一带的山上连一条像样的山路都没有,更不会有人在上面建寺庙、山庄了。”
“那有没有小一点的房子?”
耿立仔细一想:“好像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