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零不再搭理汤圆，闻声望去，见是一个脊背弯曲，头发花白的老头，满是皱纹的手提着一只小布包，散发着浓浓的香味。
“你是？”老人大约是年迈，一时没提住布袋，掉在了地上。
本着尊老爱幼的想法，叶零几步便走到老人面前，将袋子捡起来，拍了拍粘在上面的尘土，重新递给老人。
老人接住，只是有些浑浊的褐色眼眸微颤，苍老的声音再一次响起，“你是谁？”
叶零站的远了一些，有些不明白老人的激动，莫非自己的长相让他想起了什么老友，如此这般想着，叶零笑出声，“我名为叶零，想找这间屋子的主人，对了，他是越杉尊者的弟子，名为长鱼霁，您老认识吗？”
老人眼眸狠狠地颤了颤，身体因为激动微微上前，却又像是胆怯，顿在了原地，，但泪水却是一滴一滴的滑落了下来。
“你……”怎么哭了。
叶零又躲远了一点，现代思维一时冒了出来，生怕对方讹上他，抬眸间却在看见那道越来越熟悉的身影时愣在了原地。
老人杂乱的头发一点一点变黑，柔顺，满是皱纹的脸也逐渐变得白皙英俊，蹒跚的身影逐渐挺直……
长鱼霁慢慢靠近叶零，直到手指真的碰到了叶零，没有想象中的消散，才像缓过神来，猛地扑向前去。
声音带着难以克制的哭腔，像是委屈又像是欣喜，“你怎么才回来啊，怎么才回来。”
叶零这个时候再认不出对方是谁就是脑子有泡了，只是刚刚的画面依旧萦绕在自己心间，手慢慢地轻拍着身前人的背，他到底是怎么把自己搞成那个样子的啊。
不知过了多久，太阳落下，夜幕升起，身上人的哭声越来越小，到最后甚至只剩下一些气音，但还是没有停下去的意思。
叶零怕人情绪波动太大，哭出个什么好歹，背上的手化作手刃，哭声停止，长鱼霁便被他抱着进了房间。
只是……
叶零看着依旧是满地冰蛇，看向怀中人的目光有些无奈，屋子里面都是冰，这长鱼霁这是把自己当成速冻食品了吗？
“汤圆，变成一张暖床。”叶零喊了一声，随意挂在衣服上的毛球不满地动了动。
“呦吼，主人您现在终于想起我来了，我已经看透你了，卸磨杀驴的一把好手。”
“别废话，快变。”
“行吧行吧，变变变。”汤圆忽的变成一张毛茸茸的圆毯，他也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再当电灯泡就有一些多余，“行了，我也不打扰你了，我就先走了。”
语罢，一阵白光闪过，汤圆钻回了叶零的识海。
叶零把人轻柔的放在床上，看着满屋子的冰块，长短不一的蛇，形态各异的蛇……除了中间留的一条用来走路的路，一张睡觉的床，再无其他东西。
叶零心里有一些密密麻麻说不清的情绪，明明他也没做什么啊，甚至连主动亲近都不曾，怎么就跟情根深种了一样呢？
也跟着歪倒在毛毯上，手指抚过长鱼霁的脸，“怎么越长大越笨了呢？”
长鱼霁突然惊醒，慌乱的环顾四周，急切的想确认自己刚刚看到的不是幻象。
“我在，我在。”叶零把人扭过身子，一只手轻拍着他的背，安抚对方慌乱的情绪。
长鱼霁眼尾依旧通红，却没有再留下擦也擦不干净的泪水，静静地看着叶零，呼吸轻了几分。
他还是怕这就只是一场梦，一场让他心愿实现的美梦。
手指蜷缩着，不敢再探出去试探，眼尾红红，轻询问，“你这次是真的吗？”
叶零心脏一疼，主动拉过对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脏处，“是真的，你看它还在跳。”
沉闷有力的心跳从掌心传来，长鱼霁缓缓笑了整个人都卸了力气，任由自己滚进叶零的怀抱，眼眸紧闭，手指不安地拉住叶零的衣服，仿佛这样才能给他一些安全感。
即使让他不知希望的苦等一百多年也没有心生怨恨，唯余庆幸。
“你能亲亲我吗？”长鱼霁重新抬眸与叶零对视，深褐色的眸子里什么都没有，没有期待也没有失落。
但不知为何，就是这副无欲无求的样子，让叶零有些不忍拒绝。
叶零把人紧紧地搂在怀里，缓慢的又带着一些珍重将唇印在长鱼霁的眉间，紧轻点一下便又抬起。
“怨我么？”
“怨。”
“抱歉，让你等了那么久。”
“没关系。”以后都会好的……
……
一月后，叶零正在院子一旁蹲着种花，被人用术法可以保留的寒冰也已经化为春水，满是泥泞的小铲一点一点的将一株开得正盛的花摁在地里。
最后好似还非常有经验似的拍了两下。
面前落下一道黑影，叶零抬眸便撞进了另一双褐色的眸子里。
“你有什么事？”叶零知道长鱼月，但长鱼月却没见过人身的他，更加不知道他就是当初那条很弱的小灵蛇。
几十年便修炼出人身到底还是太特殊了，叶零不想再在这个世界多生不必要的事端，与长鱼霁一致默认当初那条灵兽已经死了。
叶零眼眸淡淡，没有波动，仿佛这真的就是两人的第一次见面。
“你倒是平静的出奇，看你这般模样倒是不好奇我是谁。”
长鱼月自从知道这个让自家弟弟魂不守舍的男人没死，还回来了之后，就一直想见一见，最好再敲打一番。
却一直被长鱼霁刻意阻拦，现下好不容易找到机会。
今日一见，果然是一个漂亮的人，甚至身上还带着一种不可侵犯的气势，小小年纪很是难得。
但他依旧是厌恶至极，不为别的，就单单是扔下长鱼霁一百五十年就足以让他将这个人千刀万剐。
但长鱼霁喜欢。
而他不想再见到长鱼霁那副脆弱的样子。
所以无论是用武力，还是权势威胁，他都要将这个人牢牢地拴在长鱼霁身边，哪怕折断他的翅膀，变成一个废人！
“长鱼霁的哥哥，你们的眼睛很像。”叶零没有起身，转而拿起另一株花，继续刚才的工作。
“对，你猜的很对，那你觉得我身为长鱼霁的亲哥哥，对于你感观如何？”
“厌恶。”
“呵，挺有自知之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