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刘晨阳打算拿一下行李,去跟蒋伶伶等人汇合。
意外母亲竟然在家。
“妈你没去上班?”
“哪有心情去。”
陈悦答复着,跟在他身后,叮嘱不停。
说着说着,便有些说不下去。
她反对儿子打拳,却没办法去强行干涉。她清楚北美远不如国内安稳安全,仍然拦不住他的选择。也,不愿意再拦着。
孩子已成年,有属于他自己的决定权。
该说的说了,该做的做了。
剩下的路,不管曲折还是平坦,终究要他自己走过一遍。
接过了一个行李箱,陈悦不再唠叨。安排着让女儿去送,她眼看车子消失,也没回客厅。雕塑一样站立,默默叹息。
车内,开着车的刘媛,心里也有点难受。
“你这趟得多久啊?”
“七八个月。”
“以后是不是就拿国外当家了!”
“看伶姐安排跟顺利与否。如果能很快打出成绩来,固定接触商业赛事,那偶尔去一趟,最多就呆个月余……”
“准备从事多久?”
“跟伶姐签了三年,还要不要续约,后面再说吧。能尽快还完债,把学校顺利盘活,应该不会再续约了。”
“我把那笔做图书馆的钱给你吧!”
刘晨阳微微摇头:“杯水车薪,起不到啥作用。你想做什么,放开手做就成。没钱了跟我说,我帮你想办法。”
“你都自身难保。”
“可我妹妹的事,比我自己的事重要。”
笑了笑,刘晨阳继续:“你不用担心我会压力太大,伶姐都说了,只要我配合她安排。她有把握在这三年内,把我欠债全部抹掉。”
“你知道一场商业比赛,选手能赚多少钱嘛。门票,广告,转播权等等等等。世界最顶级的拳击手,一场运营成功的比赛,甚至能分到几亿美元!”
“那你是世界顶级的吗?”
“我感觉我是,你哥哥我好歹是国奥银牌得主。要不是状态不佳,金牌都没跑。”
“吹牛不上税。”
刘媛撇了撇嘴:“你出国的事,我告诉咱爸了!他说要过来送你。”
“就普普通通出趟差的事,你跟他说干嘛。有机会,我自己会在电话里跟他聊。”
“你认为是出差,爸妈肯定不这么认为。虽然我一点不喜欢他,但想想以后连你都不在他身边,他一个人孤零零的……”
“他有家庭。”
“有家跟没家差不多,被你搅合的,估计都快离了。”
“我搅合他?”
“嗯,他跟我说的。”
刘晨阳听出来妹妹有夸大调侃的成分,不多去谈这些。低头看了看手机,拨通:“你到哪了?”
“在路上,最多再有俩小时能到燕京。”
“俩小时我都登机了,别往这边赶了。”
“媛媛不是说你下午五点才走!”
“她记错了,是一点半!”
刘青海责备:“你也不知道提前跟我说一声,这么大的事情。”
“小事,出去又不是回不来。多少人在国内,不一样好几个月见不了一面。好了,到下一站你直接下高铁,订返程。另外,荣城那些武馆的事兰君没太多精力管,你得帮我做好。麻将啥的,偶尔打打无妨,别又当成正事儿!”
“我知道!再重蹈覆辙,你爸我还有脸活着吗?”
刘晨阳迟疑了下:“你跟王阿姨,是不是闹矛盾了!实在是因为我的话,我,以后注意点对她的态度。”
“不是,是她孩子太能闹腾……别管我的事,你能把自己照顾好,就算让爸现在死了,也瞑目。”
刘晨阳侧了下视线:“别有这想法。”
他放下手机,微感恍神。
……
机场,一行二十几人。
刘晨阳戴着口罩,准备登机之时,有所感觉般转过了头。旋即在人群中,发现了气喘吁吁,急促赶来的父亲。
既熟悉,且陌生。
熟悉的是人,陌生的是穿衣风格。
他喜欢休闲简单的穿衣风格,无论多正式的场合,都随心所欲的穿。
今天穿了西装。
精神头看上去不错,微微弯下去的背脊,在西装遮掩下也不再明显。就是走路,跑动的时候,还是因为过去腿伤有些费力。
手里提着许多东西,在跟工作人员着急沟通,想让帮着带进来。满脸焦急,眺目观望。
刘晨阳没过去找他说话,也没时间。墨镜下的眼睛,无端泛热。
他用手扶了扶镜架,进入专用登机通道。
他早意识到他老了,比母亲要老的明显。年轻时候有多风光,就老的有多快。头发黑白夹杂,身体伤病不断,最直的腰背变的佝偻……
可还是,被儿时的心魔,时不时侵蚀。对他爱搭不理,极少去替他考虑事情,躲避着血缘上的牵扯。
只是,此刻骤然间。
随着再也见不到他身影,刘晨阳心胸豁然开阔。
他原谅他了!
飞机启航。
整个燕京市在慢慢变小,刘晨阳始终不敢摘掉墨镜。
他曾做梦都想逃避的两个城市,在飞机启航的几分钟内,变的难以割舍。
他没出过远门,除了上学,从来没有去到这两个城市之外的任何地方,呆过超一个月,更别提出国。
对国外,他除了本能的好奇心,连生活下去的幻想都没有过。
他人孤僻,却渴望热闹。
异国,它境,不顺畅的语言……
不是如他这种普通人,能轻易去适应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