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董兰君吃过饭，刘晨阳跟她分开后，随即跑了趟律所。
接下来，他暂时留在了天海。
倒谈不上太忙，因为不管是债务还是股权事宜他都委托给了一家权威的律所。
就是在等学校跟大华的合同赶紧敲定。
不过合同流程走的慢，大华的收购款项倒是先到了。
这算是个人情。
因为正常来说涉及到这种资金的收购，再着急也需要一定的时间。至少月余，甚至几个月都再正常不过。
刘晨阳本想请于茉莉吃个饭，想想也便放弃。
在天海待了差不多一周，缠在心上的那些琐碎渐渐抹除。
他卖掉了学校，却是更看清楚了自己。
这次之后，他应该不会再做任何冒险的事情，冒险的生意。
又一天过去，刘晨阳开始有些想家了。
而且因为知名度的问题，他这些天几乎是深居简出，每天憋在酒店里。最大的乐趣就是跟徐璐通通电话，开视频看看孩子。
越是联系频繁，越是归心如箭。
以前不喜跟徐璐角色颠倒，成天耗在家里。
如今倒是完全反了。
什么爱好，自由，男人的尊严全不翼而飞。
他发自内心想赖在家里，哪都不去。
当然前提是跟徐璐一块。
再喜欢孩子，毕竟耐心有限度。跟她一起，耐心才会无限延展。
次日，上午十点。
刘晨阳跑加油站添了箱油，他跟徐璐约好了。他今天开车回去，最迟半夜到。她先一步乘机过去，今晚就会到。
之所以没马上启程，是认为有必要见万佳薇一面。
无论之前是什么关系，牵牵绊绊那么久，该有个结果。
她想见自己，自己也来到了天海。
没必要躲着。
提前聊过，知道她这会在家，刘晨阳便直接赶了过去。
她住的还是原来那个复式小区。
刘晨阳车子开到门口，开窗看着她所在楼层的窗子。
过往荒唐涌来。
刘晨阳不禁揉了揉额角。
那会的他轻狂，恣意，沉沦。陷在那种病态一般的自以为乐中，对人缺乏基本的尊重。国外的生活，经历，将一切纵念放大……
挺后怕的。
徐璐那傻姑娘那阶段若不等他了，他该回哪去？
繁华历尽，他无疑是幸运的。
那些自己曾给自己找的理由，自我安慰，回忆起来既卑劣且无从立足。
手机响了，刘晨阳唇角不禁有了些笑意。
徐璐打来的，说即将坐上回京都得航班，问他多久到。
刘晨阳扫了眼时间，算了算路程：“我下午出发，应该凌晨之前。”
“债务还要多久处理好？”
“钱够，我也已经做了授权，不耽误我去哪。”
“那你在干嘛。”
刘晨阳稍作犹豫：“等万佳薇。”
徐璐有段时间最忌讳这个名字，听他再提起，倒没了多余念想。
她挺傻，但又极端聪明。
傻的始终认为男人没走远，会回来。聪明到他啥状态，说没说谎，心知肚明。
“胆挺肥呀，瞒着我约会。”
“最后约一次，以后没啥事就跟天海这城市绝缘了。”
“确定？”
“很确定，除必要工作外，不会再来。”
“你有点心虚。”
“是怕你多想。”
徐璐笑道：“除非你这渣男去哪都心甘情愿的带着我，我才不会多想。不跟你说了，早点约完，快点回。”
刘晨阳摁了挂断，窗外万佳薇的影子由远而近。
穿着件藏青色的呢绒外套，普通又休闲的牛仔裤。
秀发披肩，随性且精致。
右手拎着包，气场亦很足，整个人多了些比温度还冷的冷艳。
万佳薇注意到了他车牌，开门坐了进来。
“真意外，会主动要请我吃饭。其实我做饭不错，想让你去我家尝尝我手艺的。”
刘晨阳启动车子道：“知道，吃过你做的早餐。不过既然我请你，咱还是找个服务好的地方，舒舒服服的吃。不用刷碗，不用洗菜，多省事。”
万佳薇怔了下，侧目。
侧脸还是那么引人，比阳光还要刺眼。
但温柔了许多，没有陌生忌讳，只有随意自然。自然的她聊性全无，心脏空的找不到落点。
深呼吸，万佳薇勉强笑道：“来多久了？”
“一周左右，卖学校还债嘛，一直在忙这个。本来是要委托给你律所，想想已咱俩的关系谈钱麻烦，就省事交给了别家，勿怪。”
万佳薇自嘲：“就只请吃饭？”
“本来都要上高速了，还抽出时间请你吃饭，不够诚意啊。”
“我以为你要履行诺言来着。”
“你说旅游？这个真履行不了，这顿饭不就是道歉嘛，为我失约道歉。”
说话间，刘晨阳把车停在一家比较高档的中餐厅车场内。
万佳薇给他介绍天海风土人情的时候提到过这家饭店，说菜不错。
并没到饭点，人不多。
刘晨阳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把菜单递给万佳薇之际顺便看了眼一直打量自己的女服务员：“我不是刘晨阳，你要觉得我是，就换地儿吃了。”
服务员打消了偷拍念头，连连点头。
菜很快上齐，没要酒。
不过茶喝的久，万佳薇同样有了点眩晕感。
她支着下巴，在看刘晨阳，也似在看刘晨阳身后的名家字画。
“我这人执念蛮重的，爱把别人的话记在心上，受不了有人骗我。”
“大学有个男孩子追了我两个多月，他把全世界所有表白的情话跟我说了一遍。就在我快当真的时候，无意发现他同时在追别的女生。我没声张，只是他后来再找我表白，我全偷录了下来。并买通了其它女孩子，在学校论坛上进行了曝光。他扛不住压力，没坚持一个月就退学早早步入了社会……”
“还有一次，我朋友说我是她最好的闺蜜。我们俩是同事，合伙人，也是同学。那么多年的关系，结果有一次我要开除一个跟她关系很好，工作并不太称职的员工。我那会才发现，我的道理跟那个员工毫无道理的道理比起来，她更认同别人。”
“最后我还是开除她了，并且想办法把我闺蜜踢出了事务所，至今没让她拿到一分她应该得到的钱……”
“我是认为你有本事骗我可以，不能让我知道你是在骗我。”
刘晨阳听她语气有异：“所以你也要报复我？”
万佳薇低下了视线：“不是这意思，我是在告诉你，被骗的滋味很难受……因为每一个能骗到我的，我都用了很多心思去小心翼翼的相处。”
她振了振：“我恨不起来你，或者说我知道就算恨你，也无法真的刺疼你。反而会刺到徐璐这个无辜者，她疼，你会用更多的心思去抹平这种疼痛。那我做的一切就全是无用功，反丧失了最后一点人格底线。”
“其实咱们之间就是一场都不该放在心上的邂逅，一场成年人之间普通的交集，交易。是我不甘心，妄想征服一个心思根本不在自己心上的男人，想要证明自己的魅力，维持自己的骄傲，让自己越陷越深。”
万佳薇怅然：“人们往往什么都懂得，都清楚，偏心不由己。”
刘晨阳挪了挪菜盘：“没有那种最低级的男女情感，咱俩也许能成为真正的异性朋友。一块旅旅游，团建下，领略更多的风景。挺后悔的，把这么单纯的关系弄到这般复杂，以至于想找几个志同道合的伙伴出游，都不再有机会。”
“爱好相同，认知相近，相处轻松。挺难得，你要是个男的就好了……”
万佳薇听他一本正经，不想笑也被逗的嗤笑出声。
“我要是男的，先给你戴顶绿帽子。”
刘晨阳摇头：“徐璐璐未必看得上你。”抬眼看了看有些想变多的食客：“吃饱没？吃饱陪你出去散散步我再回京都。”
“别，我不想再跟你多相处哪怕一秒。你就给我等着，等哪天我万一跟你家徐璐璐成为朋友，有你好受的。”
刘晨阳笑：“那我等着。”起身，前台结账，离开了饭店。
万佳薇坐着没动，感觉他已离开后也还是没动。
饱了，却又吃了许多。
食物仿佛能填补心里缺失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