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闱主考官员一向都是临时确定的,今年秋闱主考未定,朝臣商量此事。
“要不让亲王殿下来?”一位大人提议。
“陛下,亲王虽然有些本事,但是主考人员一直都是挑选老臣,上届主考舒老大人仙逝。再怎么也该让德高望重的人担任。”
“陛下臣自请主考!”
“陛下尚大人一直都是协助舒老大人的,怕不能胜任!”
“那也好过庆亲王!”
“让一个女子主考,这届学子岂不是要被其他学子笑话!”
“话不能这么说。那是庆亲王!”
“陛下,庸大人也可行使主考之责。他乃是翰林编修。”
“他与出题官是至交好友,不可以!”
“那任达荣如何?”
“不行。他品阶不够!”
朝臣给了几个人选,都有或多或少的问题。
皇帝有自己的打算,同旁人考虑的不同,他还是觉得让翎羽主考比较好,一来翎羽是他女儿。然后就是他已经探查清楚紫兰这几年的变化,冀国虽然没有什么严重的弊病,可放着这么个人才不用,让他整个人都不舒服。还是要搞好父女之间的关系的,万一她哪天想不开用把刀架在脖子上,自己又不忍心杀了,这可是他与凰亲王唯一的联系了。
“先把庆亲王叫来,朕问一下她的意见。”皇帝说。
翎羽来时还是带了左岙。
朝臣很生气。
“左岙大人上次来带把刀,这才又带刀上殿,朝明殿可不是战场!”一位大人说。
“大人们不要生气,只是本王脾气不好,左岙带着刀方便本王随时砍人!”翎羽说。
“您怎么能说这样的话!”朝臣又气又恼火。
“本王开玩笑的。”翎羽说。
“朝堂肃穆,岂能随便玩笑!”
“好吧,那从谁开始砍。”翎羽说。
“够了,翎羽,休要无礼!”皇帝皱眉。
“父皇,找本王有何事安排?”翎羽规规矩矩的行礼。
“……”这算礼貌还是不礼貌?
“庆亲王殿下,秋闱在即,主考未定,想问亲王可愿意做本年主考?”
“这种好事还能让本王做,你们不会是憋了什么坏心眼吧?”翎羽问。
“……陛下,亲王不愿意就考虑别人吧!”
皇帝看着她也不是不愿意,就是怀疑众人没憋好事,皇帝招了招手,示意翎羽上前。
翎羽考量了一下还是上前去。
“翎羽,父皇是在帮你。”皇帝凑近了小声说。
“陛下说什么悄悄话,是臣等不能听的!”
“庆亲王殿下,之所以找你是因为你不参朝政,又不与各位大人交好。不用考虑徇私舞弊!”相说。
“好,请父皇,各位大人放心!”翎羽考虑了一下还是同意了,不为别的,纯粹是闲的慌。
散朝后与尚大人等几位大人商议秋闱具体事宜。从学子入城,食宿,到进入考场,考卷分发,考题,糊名,记名,登册,清理考场,驱虫,驱邪,记时,记事,巡逻……
一应事务了解后又问各项人员安排,确定了秋闱时间和具体操作。
便留在了考场,等待秋闱到来。
“唉,这不过是一项工作,实在没有什么可争的,又无聊又枯燥!”
翎羽看着叹气的副手。好像是抢了他的事情了。
算了才不管他怎样,她好想念香香的左绣,还要在这里坐十天,十天啊。身边只有这些老东西,要是年轻点还好说。
算了,去巡逻吧。
在考场遇到几个熟悉的面孔。
看到了久别的高新跃,高新跃欢快的挥舞着手。
“七十四号考生交卷!”
“不是不是,还没写完呢!”高新跃赶紧解释,并护住身前的考卷,生怕他们上手抢。
翎羽不敢逛了,生怕害人被误以为交卷,影响答题进程。
“主考大人。那人是谁啊,要不要臣照顾一二!”副手问。
“怎么照顾?”翎羽好奇。
“看您说的,考生最在意什么呀!”副手说。
“科考注重公平,大人不要污了名节。”翎羽冷声回绝。
“你想套路本王。本王知道这不是你的真实想法,但劝你一句,小心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翎羽说。
副手被识破了也不慌,“主考大人说的什么话?我怎么听不懂。”
“反正也是闲着,大人,你做这副手几年了?”
“两位大人,这里不是你们闲聊的地方!”一位考官提醒。
好吧。翎羽耸耸肩,离开了考场。
当个主考连句话都不让说,要不是规矩如此她铁定是要骂回去的。
等三天后,考生陆续交卷。主考还要监督批改。
翎羽端坐着,看着批卷的大人们。
“开始。”
只听到絮絮叨叨的低语,和纸页摩擦。大人们各自批改。她就看着一份一份披后的考卷放在她桌前。她要做的就是监督这些大人批卷,登记在册。左右分类。是最没有技术的活,再将这些东西交给另一位大人。如此又熬过七天。直到前五百的榜单出来,秋闱才算进行到一半。又需挑出最出挑的十余人,将考卷交由皇帝重审,将这些人请回,在殿前介绍考核。
如此由皇帝确认前三甲。
“你叫崔英?”翎羽看着一身学子服的香璇问道。
“哼!”香璇公主不想回答。
“怎么办?主考大人?”众人都认出了香璇公主。
“怎么,许她做主考,还不许我考了!”香璇公主说。
“真正的崔英去哪里了?”翎羽问。
“什么真正的崔英。一个废人而已,他的本事前五百都进不了!”香璇说。
“这?主考大人?”
翎羽也不慌,叫人去打听真正的崔英在何处。然后将十几个人都领到殿上。
皇帝直接就喊道,“崔英。”
“学生在!”
“哼!”
“父皇,把状元给我!”香璇公主说。
“这是学子们的科考,公主殿下您凑什么热闹!”
“庆亲王,你连亲妹妹都不认识吗?你就由着她破坏科考!”
“……”翎羽不说话,她要知道铁定让香璇吃不了兜着走,自担责任。但如今已经考完了,她也有责任。
“翎羽,秋闱混入女子,这是你的失职!”皇帝说。
翎羽看着得意洋洋的香璇和那些丑恶嘴脸,“回父皇,我朝规定考生需年满十二,低于五十,虽然历来男子参加,可条目上没有明确规定不许女子参加秋闱。”
“胡闹,都不让做官了,她考什么?”
“这是考生自己的选择,关考官什么事!”翎羽说。
“你这是什么态度!”
“父皇,本王是第一次主持,有不足之处还望谅解!”翎羽说。
“父皇。女儿的答卷您可还满意?”香璇问。
“陛下,臣就说不能让庆亲王参与进来。”
皇帝很头疼。
学子很懵圈,他们好像参与了不得了的事情。
这一届秋闱不仅主考是庆亲王殿下,考生里还混进了皇家亲眷。这让他们这些寒窗苦读的学子情何以堪啊!
“父皇,不如把真正的崔英找来,考一考他的学问再做决断!”翎羽提议。
真正的崔英被带到殿上,见到香璇赶紧作揖,“公主殿下!您当真考上了,叫草民佩服佩服!”
“崔英,士何为?”
“回陛下,行有耻,使于四方,不辱命。”
皇帝点头。
香璇眼看着自己考来的功名要便宜了旁人,登时就不乐意了。
“父皇。”
“住口!”皇帝喝止了她。
“崔英,本王身为主考,应当有权考你。”翎羽说。
“主考大人请问!”崔英说。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翎羽说。
“此句出自诗经卫风淇奥。君子当在逆境和挫折中越发注重品行,磨砺心信,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崔英说。
翎羽点头,这样的答案和思考速度确实不一般。
“我有一个建议,父皇,让几位学子提问,若崔英能答上来,他也算有资格进入秋闱进士榜,香璇公主冒充考生的罪名就算成立了!”翎羽说。
皇帝应允。
香璇公主还不忘冷嘲热讽,“哼,没本事就是没本事,连一个学子的深浅都考不出来!”
崔英此刻是既紧张又兴奋,紧张的是怕那些学子出的题太难,兴奋是他没有参加秋闱就可在此秋闱中博得名次。
“崔英,你不想死就给本公主老实点,不要卖弄才情!”香璇公主警告他。
这样的警告根本影响不到他,这可是一跃成为人上人的机会,他考了三次都没有考中,没想到香璇公主买了他的名字一次就中了。答几个问题而已,比正经参加秋闱简单多了。
翎羽瞧了一圈学子们,高新跃欢快的举手,“让我来,让我来!”
“高老的孙子都这么大了,可喜可贺可喜可贺!”皇帝瞧见高新跃也格外高兴。
“陛下,亲王殿下。各位大人们,崔英。你听好了,张三偷了李四一只鸡,吃的太急被鸡骨头噎死了,李四又偷了张三一只鸭,卖了三百文,路上被人抢了,张三家人和李四都来公堂讨要公道。你该如何做?”高新跃说。
“……”他至于吗?不能出个简单点的,“双方均有偷窃行为,应带集市上宣与众人,以儆效尤。”
“遇到这种情况,崔英你只说对一半。市井所见确实如此,我给你机会补充一下。”高新跃说。
“不知,还望解惑!”崔英说。
“陛下,您可还满意!”高新跃问。
“众卿家以为?”皇帝问。
众人点头。
崔英以为有戏。
“崔英,你可以回去了!”翎羽说。
“香璇公主实至名归。”
崔英有些懵。
“哼,收了本公主的钱,不好好做你的富人翁,还妄想夺本公主考来的功名!不自量力。”香璇公主嘲讽道。
“父皇,让香璇入翰林学府与众学子一起也非不可。将她从学子排名中摘出。本王再向后甄选一人补上。”翎羽说。
“行!就这么办!”皇帝说,只要她不嫌麻烦再看一遍考卷。
“陛下,其实少一个人也没关系的!”副手说。
“一切听从庆亲王安排。”皇帝说。
皇帝很快就从这群学子中挑出了前三甲。
高新跃喜得状元。
“殿下,跃儿厉害不?”高新跃欢快得意。一点不在意皇帝和一众官员异样的眼神
“……”翎羽只觉得头皮发麻。为什么要这么说话啊,翎羽感觉众人看她异样的眼光,真是颜面扫地啊。
“登科楼为各位学子免费开放,希望各位玩得开心!”翎羽说。
“您真是大手笔啊。这般讨好学子。”副手说。
“殿下,跃儿是状元唉,你不高兴吗?”高新跃直接上手抱住她。
“小心被人看笑话!”翎羽小声说。
“哼,我看谁敢,谁敢笑话爷!”高新跃大声嚷嚷。
“殿下好艳福啊!”副手说。
“……呵。”
“姐姐好艳福,好手段!你对得起王妃吗?”香璇公主嘲讽道。
“本王会和他解释的,多谢妹妹提醒。”翎羽说。
“殿下,跃儿好想你啊!”高新跃不依不饶。誓要翎羽颜面扫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