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应钦的眼睛都是热的,他终于不是一个人了,他终于也是有亲有故的人了。
被抓住之前,他将最的一颗子弹留给了自己。
但是枪声能没响,手腕就被人划了一刀。
出现在他眼前的是帕托。
在那一刻,韩应钦内心低落到了极点,既孤独又惆怅。
不想给乔月增加负担,可是心底有个声音,却又在告诉他,也许会有人来救他。
阿叶熬的『药』,效果来的很快。
不一会,韩应钦就已是满头大汗。
安德烈冲进来,随手把枪扔在地上,人就跪到了床前。
他接替了乔月的工作,给病人擦拭身体,换掉湿透的衣服。
张震天站在门口,没有进去,点燃了一根烟,神态有些复杂。
乔月跟封瑾也退到了外面,看着阴沉沉的天空,长长的吐了口浊气。
看着张震天手里的烟,嘴马动了动。
封瑾瞧见了,一记冷眼扫过去。
张震天无奈的笑了笑,把烟掐灭,顺便把整盒的烟都给『揉』了丢在一旁。
乔月不高兴的撇了下嘴角,“我去给你们弄点吃的!”
眼不见为净,她只是心烦罢了。
“别走远了,带把枪!”封瑾朝张震天伸出手。
张震天会意,把自己的枪拿给她,“里面还有三发子弹,省着点用。”
他们长途跋涉,不可能装备太多弹『药』。
而且当地人用的枪弹,跟他们的不匹配,就是拿到了也没用。
乔月接过枪,卸掉弹夹看了看,再装上『插』到腰间,转身走了。
她需要一个人静一静,整理一下思路。
当然,吃饭也是必要的。
走出祠堂的大门,外面浓重的血腥味,熏的她直皱眉。
死人不稀奇,死的太多了,难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
秦夏那一队人,正在做善后工作,见她出来,秦夏便走了过来,将她看了一圈,“嫂子,你没受伤吧?”
“没有,那些人都杀了?”她看到秦夏来的那边,在空地上盖了块布,看那高度,少说也躺了十几个人。
“没有,还有几十个人,被分开关押了,这些死的,都是反抗的人,他们也算地方武装,身上背的命案也不少,现在的结果,也算他们罪有应得吧!”秦夏心情也有些沉重,毕竟那么多的人命呢!现在这样说,无非是给自己找点心理安慰。
“有发现扎德吗?”
“没有,我会派人继续搜索!”秦夏没有多问,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乔月抬起手腕,看了下时间,“快中午了,你派两个人给我,我去给弟兄们准备午饭,下午还有很多任务,争取在天黑之前,把寨子清理干净,否则晚上会很麻烦。”
“可以,于晨,李清,你们俩过来!”秦夏朝身后队伍喊了一声。
两个年轻的特种队员,从队伍中小跑出来,正是之前在回衡江时,遇到的几个小战干之中的人。
他俩其实一早就看见乔月了,整个队伍中,就她一个女生,怎么能可不引人注意。
乔月对他们笑了笑,“好好干,也要注意安全,这是真刀真枪的实战,可不是演习。”
“知道了,嫂子!”
乔月点点头,“跟我走吧!”
秦夏对着二人挥挥手,最后又给他们打了个手势,示意一定要照看好乔月。
于晨点点头,随后便小跑着追上前面走的飞快的人影。
“知道他们的厨房在哪吗?”乔月双手背在身后,走的飞快。
“知道,就在那边。”于晨小跑着,才能追上她。
“走,过去看看。”乔月没有心情跟他们开玩笑,她现在处在安静跟爆发的游离边缘。
挺大的一个房子,估计以前也是村民的家。
后来帕托他们占领了之后,就将这里改成了厨房。
在里面没有找到做饭的人,倒是看到了不少的新鲜蔬菜,主食是糯米。
肉类,基本以附近山上打猎来的为主。
大到鹿肉,野山羊,小到野鸡野鸭,还有不少的鸡蛋。
“你俩到后面去看看,要确保不会有人藏在这里。”乔月对他们摆摆手。
于晨跟李清不清楚她究竟是怎么了,跟之前遇见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但是这一次的战斗,他俩也是第一次面对这么多的死人,其实他俩的心情又何尝不复杂。
或许,乔月也是这个原因,所以互相理解吧!
后面都是摆放柴火的地方,还有些烟草。
不过在草垛子里,他们找到了几箱手榴弹。
两人把弹『药』抬出来,往地上一扔,长舒了口气。
这么多的手榴弹,一旦爆炸,他们这些人,可全都报销了。
乔月皱眉,严肃道:“这些应该是有人私自藏下的,可能是扎德,他一定会想办法回来偷,你们把箱子空出来,再摆回去,手榴弹找个地方藏着,千万不能让他找到,今晚我们就在这里守株待兔!”
“这个办法好。”于晨一拍掌。
“不错,能藏下这么多手榴弹的人,绝不是普通人,我们就在这里等着他们现身。”李清也觉得这个办法好。
乔月又看了眼屋子里的粮食,“把这些都搬走,挨着炸『药』做饭,也亏他想的出来。”
于晨跟李清找了个手推车,将手榴弹藏在最底下,上面用蔬菜跟粮食做遮挡。
来回运了几趟,总算把这危险的玩意清理完了。
乔月让人在祠堂前面的广场上,搭了个棚子,用来做饭吃饭。
秦夏给她报人数,按着人数做饭。
糯米最多,便将糯米都蒸熟了,混上切碎的咸肉丁,胡萝卜,以及一些调料,再捏成饭团,这样饭菜就都有了,还扛饿,也能储存,方便携带,用干净的树叶包着就行了。
于晨二人,放下枪,帮她烧火。
又找来擅长泥瓦活的队员,用砖头在棚子里搭了个半人高的灶台,留出通风口,底下开了灶口,就行了。
很简单,前后花了不少半个小时。
于晨去挑水了,不过在用之前,乔月拿出一瓶『液』体,滴在水里,测试一下有没有毒,哪怕是最普通的蒙汗『药』,也能测出来。
于晨见她这样小心,还挺佩服的,因为刚刚就连他都没有想到。
比起乔月的经验老道,他好像嫩多了。
乔月用水桶淘米,还好她力气大,沉重的水桶拎来拎去,也毫不费力。
糯米要用蒸的,不用担心水多水少的问题。
等蒸半熟,再把炒过的调料拌上,最后再蒸熟就够了。
当然也不能少了给韩应钦补充体力的食物。
想来想去,还是鱼汤最好,还得是新鲜的鱼。
乔月在笼屉上铺了一层洗干净的棉布,再把淘洗干净的糯米放上,盖上锅盖,“李清,你看着火,水开了之后就要换小火,千万别把底下的水熬干了。”
“知道了!”李清朝她比了个手势,蹲坐在一个小凳子上,往里面添柴。
他们都是普通人家出身的人,烧个柴火,没什么难度。
“秦夏,上哪儿能弄来新鲜的鱼,我需要做鱼汤。”乔月擦干了手,冲秦夏喊道。
“我去弄,你不要着急。”封瑾从里面走出来,看她红通通的小脸,十分心疼。
“嗯,只要是鱼就成。”乔月冲他温暖的笑了笑。
有些话不用说的太多,彼此了解就行了。
剩下的时间,乔月切了蔬菜丁,弄来腌过的熏肉,用小锅简单炒了下,便倒进蒸锅里。
香味飘散的很快,让人闻着就要流口水。
虽然场合有点不对,但是饥饿是不受大脑控制的。
尤其是在面对美食的时候。
至于躺在那儿的尸体,已经挖了坑,埋了。
他们这边也有人受伤。
乔月在熬鱼汤的时候,也没把他们忘了。
反正封瑾逮回来好几条鱼,用小炉子炖了,直到把汤汁熬成『奶』白『色』,最后才洒上小葱。
那些被分到鱼汤的年轻人,感动又激动。
这可是首长媳『妇』熬给他们喝的,能不激动吗?
捏饭团的工作,封瑾没让乔月动手。
而是命令于晨跟李清两人,洗干净手,坐在那儿捏。
乔月也没有坚持,捏那么多饭团,她怕自己的小手最后抽筋。
她端着鱼汤,进去送给韩应钦。
阿叶那个女人,也分到了两个饭团。
而她的手,伤口并没有结痂,似乎有严重的趋势。
她自己心里也清楚,以她赤脚大夫的技术,肯定是不行,只有跟着他们,去到医院,才有希望,否则这一整只手臂,恐怕都保不住。
韩应钦时而清醒,时而『迷』糊。
安德烈一直守在旁边,期间张震天,封瑾,也跟他换过一次。
他们是男人,照顾起来更方便。
“待会还有一副『药』,等晚饭时间再熬了给他喝,希望能让烧退了。”安德烈收起玩世不恭的表情,语气很沉重。
乔月蹲在病床边,看着韩应钦苍白,失了血『色』的脸,一阵心疼,“无论如何,我都要把他带回去,活着带回去,他不能死在这儿。”
死在他国的土地上,一定不是他想看见的。
入夜时分,整个寨子都静了下来。
但是封瑾等人,绝对不可能睡的着。
越是静,越是让人心神不宁。
好像会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一样。
发现手榴弹的地方,秦夏已经派人去守着了,不用她『操』心。
现在,她就坐在韩应钦的床前,手中一遍遍的擦拭着那把刀。
安德烈也守着另一边,门外有张震天,其他人,包括封瑾,都去了前面。
“要不你先睡一会吧!”安德烈过意不去,也怕她撑不住。
这一路走来,她的担心焦急,他都看在眼里。
“不用,今晚只要踏进来的人,一个都不留。”乔月的声音仿佛从地狱爬出来的修罗,丝毫人类的感情都没有。
安德烈怔怔的看着她,“你戾气太重了,别这样,人杀的太多,背负的罪孽也会越重,如果韩局醒着,也一定不希望你这么多。”
杀人不是杀只鸡,拍死一只苍蝇那么简单。
人跟动物昆虫,注定是不一样的。
生命与生命之间,有着天壤之别。
“那有什么,难道战争年代死的那些,就不是人吗?成王败寇,在他们选择这条路的时候,就应该想到,终有一日,会被人杀了,如果今天我不杀他,明天他就把枪抵在我的头上,既然如此,为什么我不选择赶尽杀绝呢?”乔月的脸上扬起淡淡的笑。
可是这笑却不达眼底,很轻淡。
安德烈看的分明,扫了眼被绑在角落的阿叶。
想必阿叶被削掉手指的时候,也很震惊吧!
这个看似乎柔柔弱弱的小姑娘,下起刀子来,竟然连眼睛都不眨。
不是亲眼所见,谁又能相信?
时间一直走到后半夜,也就是过了十二点之后。
被群山包围的小村子,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让人觉得阴森森,『毛』骨悚然。
帕托被封瑾打成重伤,现在已经看管起来。
但在缅国,依然会有人来救他。
或者说,还有人想让封瑾跟她,死在这里。
如果对方动用军队的放,恐怕就麻烦了。
“来了!”门被推开一条缝,张震天『露』出半张脸,给他们通报。
“多少人?”乔月沉静的问道。
“不清楚,听声音应该不少于百人,”张震天耳力很强,从微弱的嘈杂中,分辩出有多少脚步声。
“让他们去把藏起来的手榴弹拿出来,送给他们当见面礼了!”她改变主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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