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允长老愕然一下,旋即笑道:“傻娃娃,这世上哪有这样的人?”
“若真有,那也必定有所求,而这所求之事……哼哼,通常并非好事。”
云常儿道:“或许对方也有求于你,想让你助她一把,这就等于……互利互助?”
时允长老蹙着眉头沉思一会儿,有些无法联想地摇摇头:“我不觉得有那样的人。即便有,又即便如你所说,想在助我的同时,寻求我的帮助,那我也得看对方所求何事,好的或坏的。”
“若他想做伤天害理之事,我必定选择当一辈人的废人。”
云常儿点点头:“这样啊……嗯,很有道理。”
时允长老倏忽看向她,笑道:“娃儿,你怎么一副坚信我有人相助的样子?你说哪个无聊的人,愿意助我这等废人啊?”
云常儿迅速跟着笑道:“我相信好人有好报呀。长老你对宗门弟子和明心掌门这么好,便连我这种小弟子,也能平等对待,我相信最后一定有贵人能够助你,能够替你讨回公道。”
她的话与笑容无缝衔接,导致长老根本看不出异样。
长老见她想法天真,一边哈哈大笑,一边感慨童心纯粹。随后察觉方才的话题过于沉重了,不利于小孩子身心发展,连忙打算换个轻松的话题。
便在这时,长老又想到一件大事,连忙对云常儿道:
“对了,娃儿,我忽而想起,我在云游之时,曾经遇到一位散修人士,也是先天无法吸纳灵力的体质,导致他一直无法加入修真门派修行。”
“后来他找到了攻破之法,改变了这个体质,成为了一个散修,那修行速度,竟也不逊于寻常修士,我想我可以替你再寻那位散修,问问他那攻破之法,是否适用在你的身上。”
云常儿一听此话,瞳孔几不可察地扩大一些。
她转头看向时允长老:“当真?这世上还有和我一样体质的修士么?”
时允长老见她惊讶,还以为是单纯的惊讶,笃定道:“自然是真。我与他颇有交情,而他还是个热心之人,若我提出请求,他必定会接受。”
云常儿心中诧异,同时起了疑心。
在苍大陆,通常无法吸纳灵力者,要么是体质受损的凡人,要么,还有一种可能,便是像她一样的门人。
若是前者,那还好说,若是后者……
云常儿几不可察地眯起眼睛,手指微微屈起,在身侧腿部敲了一下。
旋即她“满怀期待”地看向时允长老:“好啊好啊,有机会的话,便让我见一见他。我实在受不了这种修炼一日、倒退三日的日子了,真累,真难受,还要被人瞧不起。”
时允长老一听,果然又心疼起她来。
一边好言安慰着她,一边承诺一定尽快派人找到散修如今的住处,尽快带她去见他,好看看到底能不能改变这体质。
云常儿也很配合地兴奋着,又与长老谈了许多有的没的话题。
直到长老见她实在能言善道,性子又讨人喜欢,扬言要收她为徒,她立马找别的话题转移掉长老注意力,又在不久后,找了个借口,离开明心苑。
……………
回到住处的云常儿一溜烟钻到房内,坐在案前陷入沉思。
如今时允长老与武曦长老的恩怨明了了,那么所剩之事,便是查清武曦与裂缝的封印,究竟有无关系。
不过此先经由百灵的打探,云常儿已经得知,武曦长老在时允长老获救后,果然在尚真派外围出现了一次。
但他只在门派的法阵前,停留了片刻,并且全程什么也没做,就又默默回到沧澜派,从此闭门不出。
云常儿让侦察鸟盯着他,随时报告行踪,但许多日过去,也不见他迈出自己的房门半步。
她只得静静地等着,同时搜集沧澜派、孤山派的历史,与现今的发展状况,一点一点抽丝剥茧,寻找有可能与那封印有关的联系。
这样的日子一直维持了数日,终于有一天,舒家大院的消息再也隐瞒不住。
整个宦月城,乃至大小的门派,都知道了舒家大院的暗道死人无数,还有诡异图腾画着,不知究竟有何用处。
而一直“守护”着舒家大院的沧澜派,却从来不提一字,宦月城的大街小巷便开始流传一种说法,说舒家大院暗藏魔阵,先前的流浪汉根本不是失踪,而是被魔阵“吃了”。
而沧澜派则与魔界私通,为丧心病狂的魔者提供“食物”来源,并以此为条件,命魔界以邪术邪物为交换,协助沧澜派坐稳青州之首的位置。
这样的传言一出,一些早早不服沧澜派的小门派,开始从中作梗,推波助澜,将类似的甚至更扰乱人心的传言,散布到民间。
沧澜派陷入岌岌可危的位置,各种各样的不善揣测,令他们压力巨大,再无法保持沉默,只能出面回应。
但是他们的回应,并未承认自己与舒家大院的“魔阵”有关。
他们声明,当时守院的,并非内门弟子,还说什么宗门确实安排了固定弟子,轮流到舒家大院守夜,但在尚真派揭发魔阵之事后,他们也才发现,他们安排的弟子已经全数失踪,而那些被尚真派抓住的“弟子”们,沧澜派上下无人认得。
沧澜派还笃定道,这些假弟子,定是设立魔阵的奸人,害了他们门内弟子不仅,还冒名顶替、酿成大祸,败露了又想将脏水泼给沧澜派。
为了自证清白,沧澜派表示愿独立调查此事,不麻烦其余门派,并承诺尽快给群众一个交待。
沧澜派的回应没有得到尚真派认同,尚真派当天便在宦月城下了告示,表示会全程跟进此事,不放过任何一个恶意伤害百姓之人。
而孤山派为了名声,也表示会与尚真派一起,彻查沧澜派一事,争取早日给民众结果。
舒家大院自此,进入了大众视线,被时刻紧盯着。
三大派的关系,也开始逐渐变化,终于暴露出那早早隐藏在和谐表面底下的,微妙又紧张的对峙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