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常儿见时允长老态度这般坚定,并且始终未说具体地址,便深知没有机会在他们真正出发前,“先下手为强”了。
不过这样也好,在这个节骨眼上出手,反而引人生疑,云常儿便顺水推舟地应了下来,又对此做了感谢。
时允长老谈到麓州,又不由自主地,自己喃喃道:“事实上啊,别说带你去找散修,我自己也得去寻一种草药,看看能不能治愈内伤。”
云常儿好奇地歪头:“草药?”
时允长老点头:“一种罕见的草药,只长在特殊环境,青州没有,麓州与苍州的雪山峰顶上有,我顺道带你的伏大师姐,上去看看。”
云常儿思索一下,问:“草药叫什么?”
时允长老道:“冰心草,性极寒,可抑制我因武曦那招烽火掌所造成的五脏灼伤。”
云常儿顺势想起,当初她首次遇见长老,便看见她不仅五脏,连同经脉也被带着烈焰的内力包围、侵蚀着。
这股内力在当时被锁住修为的长老体内,完全无法被驱逐出去,如今即便内力在念明心协助下,全数被消除,但因此所造成的内伤,已然十分严重,无法轻易治愈。
不过事实上,以长老现今的伤势,即便有冰心草,也很难起扭转性的作用,所以它真的只能“抑制”,其余用处并不大。
云常儿心猜,时允长老必定也深知这个道理,便不再多问多说,将话题扯开。
由于今日的会面只有这个主题,所以没过多久,云常儿就又回到主峰,钻入林子继续修炼。
直到深夜,她才回到房内,见李双柔来找自己请教功课,就又教了她一会儿,这才将她送走,恢复到一个人的安静时光。
她在床上打坐没多久,脑中响起清脆的声音:“主砸,主砸,你休息了吗?!”
云常儿停下吸纳,问:“怎么?”
幽幽迅速问:“我听说你要出远门,真的吗?!”
“嗯。”
“那你要去哪里?!远不远,好不好玩——不对,危不危险,安不安全?!”
“远,不危险。”
“那你带不带我去?!”
“不带。”
“……”
幽幽大喊:“为什么不带?!”
云常儿又开始揉太阳穴:“你在青州待着。”
幽幽质问:“那你带谁去?!”
“百灵。”
“还有谁?!”
“自己问。”
“为什么独独不带我?!”
“一。”
“我……你……哇!!!主砸你偏心!”
云常儿深吸一口气,决定给它个重磅打击:“最近修炼如何了?”
果然幽幽瞬时不吭声了,从那细细碎碎哼哼唧唧的细微声音中,还是能听出他的强烈不满,但它就是不敢再吭声,也不敢再多问。
云常儿见状,权当不知道,手上印契一变,转到百灵身上。
她细细向百灵交待了许多事情,这才撤开神识沟通,靠在床边自己静思。
…………
七日后,时允长老果然如约,派人接上云常儿,一同往麓州进发。
云常儿此次行程,以接到普通宗门任务为名,被同届的小弟子知晓,因此没有引起任何人怀疑。
而行程的同行者,有近段时间一直负责照顾长老的伏灵伏师姐,以及尚真派的剑门第一人——古越。
这两人一位正冲击元婴,另一位已到元婴初期。其余还有三位结丹期的弟子,也都是尚真派中武力较高的内门弟子。
时允长老为防变故,用了伏灵为她制作的兽皮面具,隐藏了容貌。
一行人天尚未亮,便驾驶外观低调的飞行舟离开宗门,往麓州赶去。
即便飞行舟时速飞快,到麓州的时候,也已经入夜。
时允长老带人来到位置所在,降下飞行舟,很快一个建在城镇边缘的双层竹屋映入众人眼帘。
而飞行舟方降到半空,竹屋之中便走出一人,笑吟吟地抬首望飞舟,等着它降落到地面。
飞舟一落到地上,时允大长老便向着竹屋之主摆手:“许久不见,子骞道友!”
云常儿在长老身后,顺势看向竹屋之主,然而才看见那人面容,她便眼皮一跳,神色有些古怪,但转瞬即逝。
身着竹色长衣的竹屋之主,根本未有留意到云常儿,只看着坐着轮椅的时允长老,诧异到礼节都忘了:“长老,你这……”
时允长老毫不在意地挥手:“嗨,陈年往事,不提也罢。我此次前来的原因,想必门人已经告知于你。”
竹屋之主立马颔首:“明白。说到这里,那位小弟子呢?”他一边说着,一边往时允长老身侧看,终于从长老身后,看见几乎被挡得不见身影的云常儿。
这时时允长老也向云常儿示意:“来,好娃儿,这位便是我向你提及的修士,子骞前辈。”
云常儿自长老身后迈出,白皙红润的脸蛋上,笑意盈盈。
她像模像样地向张子骞一拱手,喊道:“你好,子骞前辈。”
张子骞在听闻她喊自己“前辈”后,莫名感觉到一阵怪异。
这怪异他自己也说不出来,只觉浑身都好似不大舒服,可这不适感又转瞬即逝,快得他自己都无法琢磨。
于是他很快将此事忽略,也对云常儿拱手:“小修士多礼了,请问如何称呼?”
“常儿。”
“常儿?”
“人生非日月,光辉岂常在的常。”
“哦?这是一首诗。”
云常儿将头抬起来,眼睛亮闪亮闪的,自豪之中带着点克制:“嗯,我爷爷请算命先生为我取的,花了大价钱呢!虽然我至今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张子骞被她引得哈哈大笑,直道:“这娃儿真是伶俐!”
时允长老满是自豪地瞧了云常儿一眼,又对张子骞介绍了同行的另几位门人,终于进入主题:“我们常儿的问题,早先已经告知你了。如今便请你看看,这怪异体质是否与你一样,是否能够逆转。”
张子骞立马转身,请几人入屋。在屋内落座于蒲团上后,他朝云常儿伸出手:“来,让我一观你的灵力状态。”
云常儿迅速将手伸过去,眼巴巴地等着。
张子骞看到伸到面前的手,猛然一怔。又看到云常儿那天真期盼的眼神,不由一笑:“哦,抱歉,是我没有说清楚。”
“无需伸手,我自会施法,你将手收回去吧,举着多累。”
云常儿花了数息才反应过来的样子,连忙将手收回去,好些尴尬的样子。
张子骞笑笑,举着手以灵力为引,在她面前画了一道符咒。
旋即双手结印,催动符咒,没入云常儿体内。
符咒入体,张子骞的灵力便迅速遍走云常儿全身,寻到她的灵力经脉,钻入经脉之中,以一种奇特的方式流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