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君一边摩挲着王座上的魔龙扶手,一边端详着魔者。
“不共戴天……?”他饶有兴味道,“这样的仇恨,不外乎杀父杀妻夺人至爱……你属于哪一种?”
魔者笑意不减,但不达眼底:“这种私事,还是让它烂在心底吧。”
魔君见他不欲细说,心中保留着些许怀疑。旋即又道:“既然你为了随我等出征而来,那么你的忠诚,你的立场,你的信誉,都无比重要。你又如何证明,她对你当真是个非杀不可的存在,而不是什么……合作者?”
“合作?”
魔者冷哼一声,语气之中带着点气愤,好似这词语冒犯了他。
但也有一种意料之中的态度,抬起手,在空中化出一枚图腾。
图腾悬浮在半空,很快发出一阵火焰状的光芒,迅速将图腾燃烧殆尽。
随后,大殿中央便多出一个倒在地上的人。
那人衣衫残破,上面全是污渍与血迹。
身体一动不动,从气息上看,已经是断了气的人。身上发出的淡淡尸臭,也印证了这个结论。
而此人体型娇小,一身黑色潜行服,单看面相不似魔界之人,但身上却有魔元的气息。
大殿中人对她的出现既震惊又疑惑。
魔君的御用侍卫用手上长杖怒敲地面:“放肆!岂敢擅自将无关之人带入大殿!”
魔君抬手打断他,对魔者道:“此人是?”
魔者冷哼:“你们让云门的暗卫渗透至此,却连对方的身份都不清楚,可笑。”
“放肆!”
“住口。”
魔君眼眸微敛,语气变得有些凝重,并且有些不悦:“云门暗卫?”
“暗卫之首,外号小七。潜入魔界少说一年了吧,身份换了无数,你们竟无一人发现。”
魔君蹙起眉头,释出魔功向前,抬起“小七”的头。
登时眉蹙得更深。
其余侍卫则倒吸一口冷气。
这是多么惨烈的死相!
五官都被钢丝缝了起来,面上不知泼了什么,半张脸均腐烂见骨,内有蛆虫在糜肉之间缓慢蠕动穿梭。
头部以下的位置,也有显而易见的伤痕,全都皮开肉烂、深可见骨。
这些伤口随着魔君的动作,流出腥臭的脓水。
而这一切,在此人面朝下躺着的时候,无人能看出来。
即便是魔君这样弑杀无数的人,乍看这样的景象,也不由感觉一阵恶寒。
他将这尸身放下,打散了触碰过尸身的魔功,一脸阴郁地看向魔者。
后者仿佛早料到他的反应,也料到他会问些什么,不等他发话便道:“莫要太惊讶。别看此人娇小柔软的样子,嘴却硬得很,被那样对待也未松口半分。”
“我这人耐性不佳,只能直接杀她搜魂了。”
魔君心想将人折磨成这样,少说也有一个月时间,这叫耐性不佳?
十指交叉看着他:“你如何证明那是云门之人?”
魔者手指微抬,释出魔气打在尸身的脖颈处,很快一枚精致的云腾图案从皮肤底下现出。
“这是云门印。若你还要问我如何证明那是云门印,我只能劝你,莫要对云门动心思了,毕竟连常识也没有。”
侍卫又怒:“放肆!魔君,此人一而再再而三出言不逊、冒犯魔君,即便能力再好,也绝非合作人选,望魔君下令严惩!”
魔君这次未有阻止侍卫,显然也对魔者的态度颇有微词,在借侍卫的话以作警告。
果然他只道:“稍安勿躁,本座的原则从来是先沟通,实在不能,再做定论。”
言外之意,便是会考虑侍卫的话,提醒魔者注意自己的言辞了。
然而魔者无所畏惧。
“弱者才会随随便便以权势压人。”
魔君:“……”
侍卫:“……”
一旁的皇家大臣:“……”
魔君深吸一口气,转移话题:“你从何处找到的暗卫?”
“我不仅找到了她,还通过她,发现其余分布在魔界的云门势力。”
“哦?愿闻其详。”
“保密。”
“……”
魔者诡秘一笑:“我与云门的恩怨,注定她门下之人,都只能死在我手上。”
“再说,这是我的筹码,若你应下这次合作,我可以逐一提供信息。若不愿意,那便只能各凭本事了。”
魔君终于忍不住,怒道:“你现下所在之地,乃魔界至高领域,皇族的地盘。”
“此处聚集了整个魔界最强的精英,若此处实力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
“本座一直客客气气与你说话,也只是看你身手确实不错。可你未有好到能令整个皇家为你服务的地步,所以你最好有些自知之明。”
魔者仍旧不慌不忙,微微一笑:“实力第一的地方,会连暗卫潜入也浑然不知?”
“当真汇聚了魔界最强的精英,又何须召开什么纳贤大会,还依靠纳贤大会招揽的来路不明的人,才能够从对方手中溜走?”
“若你们对云长霁这人有办法,恐怕根本不需要从数百年前便开始布局了吧。”
“不就重生一个人,不敢将他带回魔界,还不敢让他露面,到头来却还在最后关头露了陷。啧啧啧,这就是皇家的实力?说出来,你们不会害臊?”
“你!”
魔君一掌拍在王座上,怒意翻腾。
大殿之中早有人看魔者不顺眼,当即抽出武器,飞身向前,想取他首级!
不料魔者直接背过手去,笑吟吟地看着魔君。
身子不动,但当各种武器刺来,他身形微微模糊了一瞬。
“铛——”
一阵脆响,许多长戟刀剑交汇到空无一人的一点,如网一般交织在一起。
魔者不知何时已经往后移动了一步,仅仅站在交织点中心的边缘,这些武器无一碰到他。
不仅如此,他在武器交缠、不及抽出的那一刻,挑衅一般看着魔君抬手,轻轻打了个响指——
“铛铛铛”,武器全数拦腰截断!
旋即武器之主尽数倒地——都被他封锁了神识!
魔君一看,气急败坏:“你——”
大殿中剩下的侍卫也又气又急,但再无一人敢贸然上前。
魔者弹弹根本未染尘埃的袖口,再次背过手去,笑意不减,如同一只狡猾万分的狐狸:“那么现在,我再问一句——合作么?不然我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