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意思是,再派一人潜入魔界,独自行动,继续原先属于小七的任务同时,密切关注小七一方动态,随时回报。”
紫茵当然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她问的不是这个。
“属下的意思是……门主想让……”
“嗯,你去。”
“……”
“即刻动身,秘密潜入。为防日后遇到意外被敌方利用,希望你切断与其他将士之间的联系,否则一旦被敌方操纵,向己方传达虚假信息引诱己方陷入圈套,会是一件麻烦事。”
紫茵默默听着,一颗心也由炙热地带,默默沉入冰川。
浑身的血液如同被冻住一般,她仿佛能听见血管中由快到慢最后静止的血流声音。
果然……
她现下坚信青衣将军被调遣魔界,绝非是偶然决定了。
半晌,她低头抱拳:“属下领命。”
云长霁神色淡淡:“由此处到魔界,需要许多时间。你若单靠脚程,慢了。”
“但若御剑前行,恐怕你容易被发现。”
“前些日子幽幽带回一只受伤灵鹤,才将伤势养好,还一直喊着要报恩。那便让它送你一程,若表现不错,日后也可加入云门。”
紫茵听着,又暗暗捏了一下拳。
派什么灵鹤,全都是借口。
这是一点机会也不给她留了。
不过想想也罢,去就去吧,正好也确实担心入了魔界的青衣与小七。
并且普罗世当时的留字,也着实令她在意,或许她应当跳出目前的局面,看个清楚。
于是她又应下:“是。”
云长霁摆摆手,对她道:“灵鹤在门外等着了,你去吧,路上小心。”
紫茵又一抱拳:“属下告退,这些日子望门主务必保重。”
“嗯。”
“若属下回不来了,希望门主……保护好云门。”
“这是自然。”
至此,她再无话可说,当场将云长霁所说的除云长霁以外的一切神识联系断开,转身离开。
背影毅然决然,好似赴向回不来的战场。
云长霁看着紫茵离开,看着两扇房门在面前缓缓合上。
门外才倾泻一瞬的厚重暮光又被阻断,她的脸重新隐入一片阴暗。
半晌,她听见基地上空传来翅膀扑簌的声音,冰冷得如同凝固的脸上,忽然现出阴森晦暗的笑意。
看着书桌上的笔架,捏下一道印契:
“百灵。”
………………
紫茵就这么独自一人前往魔界,谁也不曾透露。
毕竟当下局势,她担心一旦透露,反而会连累被她透露之人,甚至连累整个云门。
同时次日,在书房待了一整夜的云长霁也若无其事的样子,缓缓步出,看到门外将士们来来往往,虽是大敌当前,精神状态也丝毫不差。
将士们看到云长霁,也纷纷抱拳行礼,个个精气神十足地喊:“门主早!”
云长霁微微颔首,以示回应,旋即道:“今日练习照旧,辛苦了。”
众人身体挺得笔直:“不辛苦!为云门服务!”
云长霁笑笑,未有再回应,往别处的训练场地走。
行至半途,撞见匆匆赶来的南江。后者一看到她也立马停步,向她行了一礼道:“圣宗门主来访,现下正在大堂等候。”
云长霁意外道:“这速度够快。”
未有多说,脚步一转,准备走向大堂。
就在这时,南江看看后方大院,忽然疑惑地开口:“属下昨日分明见紫茵回来了,却一直未见回房,是又出门了?……我还没问莎荼姑娘的任务进行得如何了呢。”
云长霁一听,停下脚步反问道:“她未曾告知你?”
南江很是坦然:“紫茵才回来便向门主汇报了,之后我也不曾与她见面,无从得知。”
云长霁点点头:“这样……”
忽而笑道:“莎荼姑娘一事,她完成得很好。昨夜我又安排她秘密执行了另一项任务,大概是时间紧迫,急着出发,便未回房吧。”
南江“哦”了一声,意外道:“哪项任务如此紧急?可需要属下协助?”
云长霁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不是说了‘秘密任务’?”
这让南江有些诧异:对门内人也保密的任务么?
自从他与紫茵一起被救离封印,便时常一同执行任务。许多事情,紫茵知道他便也知道,他知道紫茵也会很快知道。
并且在青州时候,即便紫茵已经出门执行任务,导致无法细说,云长霁或其他门人、众兽也会将任务详情转达于他,因为这样一旦紫茵那边出了问题,他可以第一时间带队前往支援,而无需在出事之际,消耗多余的时间了解详情。
像今日这种只字不提的情况,他许久不曾遇到过了。
不过现下大敌当前,又有魔界异数这个不可掌控的因素存在,或许有些任务越少人知越好吧。
他也不再多问,抱拳告退,好让云长霁去找圣宗门主。
云长霁在他离开后,没有第一时间离开,站在原地看了他好一会儿。
见他到了大院,也只是神色正常地与同僚打个招呼,便加入集训的队伍,她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会儿,终于不再停留,转身离开。
…………
云长霁才步入大堂,便见仙风道骨的圣宗门主站在大堂之中,仰头观望着堂内的一副壁画。
是仙人入定图。
画上乃一位高山之巅席地打坐的女仙,身上雪白仙衣沾染了血迹,衣袂处斑驳破损。一头半束于冠、半散落肩背的墨发略有凌乱,与仙衣一同在凛风中飞扬,一副恶战方休的模样。
不过女仙虽形容狼狈,面色却镇静无比。
在凛风肆虐的环境下,依旧自若地闭着双眸,背挺如松、坐如稳钟,一身仙力隐隐在身周形成朦胧的雾状轮廓,头顶上空有数只小巧的飞鸟盘旋,美轮美奂。
圣宗门主直直盯着这幅画,待云长霁走至他身后,才头也不回道:“此画生动细致,与云门精神亦有异曲同工之妙,真是一幅难得的好作品。”
云长霁顺着看了一眼,却是不大感兴趣的模样:“忘了何人挂在此处。若圣宗门主喜欢,大可将它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