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津那低眉顺眼的样子,看得肇起兴阵心疼。
他并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心疼,可能是为了美丽姑娘的自甘堕落,更多的也许是不想看到一个人向生活低头的样子。
“沈津……”肇起兴开口,却发觉自己还没有组织好语言。
“嗯?”沈津抬头,手上的动作却没停。
沈津对于翟翕书桌的熟悉,让肇起兴的心更乱了。
“我说,这位衍神家的少主,你的家教没有教会你基本的礼貌么?”翟翕有些尖更有些贱的声音又响起。
肇起兴将目光移回,郑重地向翟翕提出:“翟翕,我邀请你去演武场。”
“哈哈?”翟翕感到很有趣,“邀请我去演武场?比什么?比谁更能装么?”
“不管比什么!”肇起兴咬牙,“我只要求你如果输了,以后不许欺负沈津。”
话说到这里,沈津讶异地抬头看向肇起兴。
另一边的翟翕则怪笑着说道:“小朋友,你有没有问过你要保护的大姐姐,她觉不觉得我是在欺负她?”
“肇同学,你多虑了,我没有被欺负。”沈津没有等肇起兴发问,低着头一面将翟翕的文具打包好收拾好,一面说着。
肇起兴愕然,进而激动地大声道:“沈津你不要怕他,我一定要打赢他。”
“打赢我?”沈津还来不及反应,翟翕便大声接话,“既然你这么想打赢我,我就给你个机会。明天早上你洗干净了早点去演武场等我,上课之前我便给你一个打我的机会。”
“好,我等你!”肇起兴昂着头,应下了明日去演武场的赌约。
一旁一直没有走的独猛哈哈大笑,一把按在了肇起兴幼嫩的肩膀上,大声叫嚷着:“好,干他的羽民怪鸟!”
肇起兴哎呦一声向后一躲,差一点就被独猛的打手按得坐在地上。
另一边的翟翕嗤笑一声,对着沈津道:“沈津,我们走吧。”
一面当先走出教室,翟翕一面说着:“有些人就是自不量力,这么差的体格,明天万一不小心弄死了也是个麻烦。”
“是,少爷。”沈津答应了一声,不知是回应翟翕之前的召唤,还是同意翟翕后面的话语,拎着包裹跟上了先行一步的翟翕。
肇起兴不解地看着二人离开电背影,不由得有些发怔。
独猛大手在肇起兴眼前一挥,唤回了肇起兴的心神,自来熟的摁着肇起兴的肩膀道:“新来的,你还不走?莫不是真的看上沈津那丫头了?”
“我没有!”肇起兴本能地辩解,却一共只说了三个字。
“你没有就最好!”独猛推着肇起兴的肩膀往教室外面走去,边走边说道,“沈津是翟翕的侍女,翟翕每天上下学都要沈津陪同拎包的。当初翟翕初来学院的时候,校长不让他带侍女,翟翕还特意央求了家里,给沈津也办理了学籍。依我看,你要是打沈津的主意,明天翟翕绝对会对你下狠手。”
肇起兴木然往前走着,忽然感觉到一阵尴尬。
如果说沈津是翟翕的侍女,那沈津刚才做的事情都是分内的工作,翟翕不光没有欺负沈津,还让沈津也进教室学习,这属于非常优待沈津的表现。
这么看来,刚才肇起兴挑战翟翕,邀约对方明早上演武场的操作,在一众同学看来,简直就是一厢情愿的尬秀。
社死这种事,果然就是死着死着就习惯了。原本换了没来学校之前的肇起兴,要尴尬得用脚趾扣出三室一厅的事情,如今他也只是微微觉得有些尴尬。
脸皮厚,似乎真的能增加精神上的抵抗力。
越想越懊恼,肇起兴猛地挣脱开独猛按着自己肩膀的手掌,用力仰起头盯着独猛道:“这种事你为什么现在才说?”
“现在?哪种事?”独猛有些憨的抬手摸了摸后脑勺,后知后觉地道,“哦!我这脑子。”
也不等肇起兴开口,独猛继续自顾自地说道:“我跟翟翕一样,是鲲鹏国来的,只不过他是羽民族,我是毛民族。”
说着话,独猛突然蹲下,揪住自己的没有袖子的马甲肩窝部位,努力凑近肇起兴。
肇起兴只觉一阵恶风扑面,险些就要闭上眼睛。
微微眯着眼睛,肇起兴看到马甲袖口被独猛咯吱窝夹住的地方,被拽出来一个好像长了一身头发的奇怪人形刺绣。
这个既能看又能闻的刺绣,正是毛民族的徽记。
似乎是看出肇起兴在努力控制着姿态,独猛一边舒展身形一边向后大步迈了一步。
见距离拉开,独猛打着哈哈道:“我们毛民族就是血热,与那些不阴不阳的羽民族人是天生的对立面。看到有人跟翟翕对上,我当然恨不得你能当场打死他,他若是死了侍女不侍女还叫事么?”
独猛越说,肇起兴的脸色越是不对。
看出了肇起兴的不愉,独猛一边后退一边说道:“今天就聊到这里吧,我先回去了。明天你上过演武场,不管输赢,以后就是我独猛的兄弟了,再有人欺负你,你跟他们报我名字就行。”
话音落处,独猛人也已经走远了。
离开了教室的肇起兴,看着逐渐将天边染红的夕阳,居然没有觉得身上的十重礼服闷热。
同时,他也在心中一凛,意识到上半身只穿了一件常服马甲还一身汗的独猛,应该也不是凡人。
想到常服,肇起兴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常服还穿在礼服里面,不活动时没事,走动了这一阵还是有些不舒服。
刚想松开礼服的腰带让自己能舒服一点,肇起兴忽然想起,自己刚才是被独猛推出教室的,此刻行礼还在教室里面。
念及此节,肇起兴转身就要往教室跑,哪知道刚起步就撞上了人。
哎呦一声之后,肇起兴这个主动撞人的反倒把自己撞了个跟斗。
一袭黑色披风鼓荡而来,将肇起兴从地上拉起。
来人不是别人,恰恰是再次去而复返的魏魑,此刻他手里正拿着肇起兴的包袱和礼服披风。
“你这披风不太好,不像我们鬼方族的传统披风有兜帽。”魏魑一面将手里的披风向着肇起兴的肩上披去,一面开口说着,“等太阳完全落下去,以你没有修行过的身体,就算穿着这么多衣服,身上能不冷,脸上也要被寒风吹红的。”
肇起兴低声道着谢,很自然地接受了魏魑的爱护。
魏魑帮肇起兴系好披风的系带,又用和蔼的声音问道:“怎么样,今晚有住的地方吗?”
肇起兴这才意识到,自己只顾着脑袋一热赶来学校,却还没有解决自己衣食住行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