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儿那个夜里,那一顿酒席吃了许久。
就在那酒席上,许小闲洋洋洒洒的说了许多,在简秋香和季月儿等人的面前描绘出了一幅庞大的商业蓝图。
这样的计划令简秋香和季中檀极为震惊,并很是欣慰!
因为这是一份完美可行的计划。
若是这计划能够成功,不仅仅是百花镇能够更加繁荣,就算是马帮所获得的利益也是巨大的。
这是三赢之计,要执行这个计划的难度也并不大,靠的就是许小闲的那些出类拔萃的商品。
手纸他们都用过了。
这酒他们也都喝过了。
蚊香这个东西的效果早已体会,饴糖他们也都尝过。
许小闲的产业正在飞速的壮大!
这才仅仅半年的时间,他就已经成功的建造了三种作坊,并且产出了三种独一无二的商品。
那么以后他还会不会给大家带来惊喜?
这是毋庸置疑的。
除非他去了京都长安。
但就算他去了京都,凭着这四种商品,尤其是纸和酒,简秋香相信就能够建立起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
丈母娘看女婿,那是真的越看越欢喜。
季月儿心里自然甜蜜蜜,只有季星儿有些失落——姐姐这是瞎猫遇见了死耗子,让她捡了一个梦中人儿,我的梦中人儿又在哪里呢?
……
……
次日清晨,天空又飞扬起了雪花来。
许小闲洗漱之后去了一趟后院,想了想没有去敲门,他又回到了主院坐在了凉亭里。
丸子而今已经习惯了这主子的喜好,他似乎不太喜欢呆在房间里。
他给许小闲生了一盆炭火,拿起扫帚来将这小径上的雪扫了个干净。
许小闲挽起袖子来磨墨,然后提笔继续在纸上写着。
这是写给朱重举的。
答应了给朱重举染料的配方,这件事当然得落在实处。
他写的正是几种颜色的植物提炼方法,当然单单有这提炼方法还不够,他还详细的将浸染工艺给写了出来。
有了这配方和工艺,许小闲相信朱家的染坊定能开起来,若是花点心思,超过凉州城的柳氏染坊并没有问题。
写完了这个东西,他喝了一壶茶,等墨迹干透收入了袖袋,去了前院吃了早餐再回来……怎么后院还没有动静?
昨儿夜里简秋香说罗灿灿的功夫极高,按理像罗灿灿这种年少的高手,这酒劲儿去的也快呀,莫非这厮被一氧化碳给毒死了?
许小闲一惊,坐不住了,起身就去了后院,才看见那门居然是开着的。
门里没有人。
他走了进去,书桌上压着一张纸,纸上是潦草的字:
“许小闲:
多谢昨儿的美酒!
我罗灿灿第一次喝醉,让你看了笑话。
原本想在你家过年,但估计我若在你恐怕这个年也过得不舒坦,莫如离去。
对于那件事,我罗灿灿向你道歉,回去之后就给家父说起,大致明年二月你就能得到消息。
好了,我走了,等你大婚之时,我罗灿灿再来!
对了,你家那条狗得拴好,下次它再咬我,我真的很喜欢吃狗肉!
尤其是冬天!”
许小闲笑了起来,这罗灿灿……怎么说呢?
毕竟没啥交情。
不过这小子倒是磊落,身上没啥纨绔的气息,就是匪气足了一些。
许小闲收起了这封信,他并不知道罗灿灿是被简秋香给赶走的——
许小闲而今并不知道他自己的身世,而皇上对许云楼究竟是个什么态度而今同样不知道。
万一皇上依旧没有放下昔日恩怨,罗灿灿留在许府不仅仅是会给许小闲带来灾难,甚至还极有可能牵连到北都侯府。
这是简秋香绝不愿意看见的。
所以罗灿灿天没亮就走了。
“哎……福伯,他们为啥就不告诉许小闲他的身世呢?”
福伯将双手抄在了衣袖里,回道:“知道又有何用?他本年少,万一冲动之下去了长安……原本这事隔着一层窗户,彼此不见彼此安好。他去了长安就意味着这层窗户纸被捅破,那么谁退一步?”
“许小闲若退,那不如不去。许小闲若不退……难道陛下能退?”
罗灿灿一愣,“陛下为何就不能退?”
福伯瞅了罗灿灿一眼,“因为陛下退,就意味着当年陛下不对!他是皇上啊,能不对么?”
罗灿灿愕然张了张嘴儿,他总算是明白了,这就意味着得死一个!
总没可能死皇帝吧!
那就只有死许小闲了!
“幸亏昨儿晚上我醉了,不然……若是我说了出来,岂不是会酿成大祸!”
“当然。”
“那父亲为啥又叫我见见许小闲?”
“……老奴也不知道。”
在福伯看来,北都候此举似乎有投石问路之意——罗灿灿若是正大光明的见了许小闲,这事儿恐怕瞒不住陛下的眼睛。
接下来北都侯府恐怕就想看看陛下会怎么去做。
比如派刀骑来砍了许小闲。
也比如一纸圣旨召北都候入京都。
甚至还比如陛下不闻不问。
总之家主敢这么做就有他的深意,家主不会将而今偌大的北都侯府置于危险之下,家主也不会让云楼先生的儿子被陛下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那么这样的试探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三少爷夜里去凌晨走,悄无声息,只怕陛下也不会知道,那么如此一来会不会影响到家主的计策呢?
无论如何,在福伯看来,还是这样悄悄走了的好。
一切可以等陛下大行之后再做嘛!
北都候身体倍儿棒,可陛下那脑疾……恐怕真活不了多久了。
如此想着,主仆四人啃着几个刚买来的热乎乎的馒头离开了凉浥县,往凉州城而去。
许小闲从后院走出去了前院,带上稚蕊,叫四喜搬了一坛子酒也离开了许府。
老马破车嘎吱嘎吱的行走在积雪的街道上,他去的是朱重举的家。
他将那一叠关于浸染的纸慎重的交给了朱重举,朱重举接过来瞄了一眼,看不懂,他转手就递给了他爹朱大昌。
朱大昌放下鸟笼子细细一瞧,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沉迷其中,粗略的看了半盏茶的时间才抬起了头来,那张胖乎乎的脸上满是激动的潮红——
“繁之……这、这是你弄出来的?”
许小闲点了点头,“我和重举乃是结义兄弟,当然得帮着他了!”
朱大昌忽然起身,躬身对许小闲行了一个大礼,许小闲连忙让开,朱大昌居然激动得老泪纵横:
“繁之,大恩不言谢!”
“老夫也将这染坊开在百花镇!”
“这染坊里面,繁之占五成干股!”
朱重举就惊呆了,他愕然张嘴,“爹……这、真的就能开染坊了?”
“当然,有如此详尽之方法,若是这染坊还开不起来,这生意也别做了!”
许小闲此刻连忙摆手,“伯父,这干股我绝对不能要,而且你那染坊也别开在百花镇!”
“为啥?老夫也想为百花镇的村民们尽一份绵薄之力呀!”
这玩意儿污染比造纸还要严重,百花镇可是许小闲的根基,这哪里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