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青山他见到了一个人——李晟基!
不过当时李晟基却没有注意到他,他正跟着自己的姨母赫连缨回“娘家”,当然了,也带上了补充后的五百横刀都、一千五百吐谷浑孩儿兵、契必信的一千刚练了一年多的原弓箭都、现重甲骑兵。
由于耶律突欲、石敬瑭都有大敌在外,他们与李晟基之间明里暗里之间逐渐形成了默契,故此次李晟基带着大队骑兵从云州到大草原,萧挞野等人也没说什么。
赫连缨的父亲,赫连部的可汗赫连城早已去世了,目前掌控赫连部的是赫连缨、赫连绾姐妹的弟弟,现年刚四十岁的赫连坤。
赫连缨姐弟多年未见自是一番悲喜交加,听说自己的外甥就是那灭了太相温、兀立都一万骑,尽歼高模翰渤海都,现在驻扎云州的佑国军节度使李晟基时,一时惊喜交加,连忙以族里最隆重的礼节欢迎他。
萧承恩恰好见到了那一幕,不过他现在在大草原过得很惬意,或许他本来就是属于这里的人,用如鱼得水来说正恰如其分,可不想回到李晟基身边了,故此当时他把帽子压得很低,生怕李晟基认出来。
李晟基大挫赵德均、耶律德光、石敬瑭的事他自然也知道了,不过他并不羡慕,心里反而隐隐起了要与李晟基较量一番的心思,不过不是现在。
现在李晟基骑兵近万、步军近三万,别说萧承恩了,就是耶律德光也得掂量再三。
他心里暗暗想着,李晟基的练兵之术自己都知晓,加上大契丹国纵横无敌的铁骑,未必就不能和李晟基较量一番,当然了,这也是耶律德光、高模翰、萧挞野等人对他的期许。
至于当时和他一起逃走的李承基,一开始他还找了一阵子,后来见没找到便停下来了,对于李承基,他还是有些感情的,不过茫茫大草原,到处是马贼、狼群,估计已经凶多吉少了,能幸运的被某个部族俘虏了还是他的造化。
他还是很感激李晟基的,往重处说,他能有今天还是拜李晟基所赐,不过李晟基统军那种宽厚、随和、热情他是做不到的,他认为人一生下来就分了三六九等,地位低的就应该被杀、被打、被骂,否则做到高位又有何用?
想着想着他肚子有些饿了,披了一件单衣便出去了,出去前还在两个小妾的屁股上抓了一把。
院子里有两个亲兵正在烤羊肉,现在差不多烤好了,由于萧承恩在中原待过,这羊肉的烤法就比草原上的人讲究多了,草原上的人烤羊肉最多抹一点盐,而他从李晟基那里学来的先抹油,再撒盐,最后抹上一层酱料,这样拷出来的羊肉那才好吃。
萧承恩一边吃着、喝着,一边又想到自己的酱料快没了,得安排人去趟云州买一些回来。
想到云州便又想到李晟基,李晟基入驻云州后除了扩军备战外,另外一件大事就是做起了生意,草原的牛羊马匹、各类皮毛源源不绝地从草原来到云州,而李晟基从洛阳购买的茶叶、布匹、盐巴也源源不断地进入草原,一去一来,这一年李晟基可赚了不少钱。
唉,怎么什么事都跟李晟基有关?!
萧承恩陡然有些意兴阑珊,扔掉还没啃完的半只羊腿,草草地擦了擦嘴便又回房去了,一边的亲兵有些莫名其妙,但可不敢惹他,前天有一个亲兵忤了他的意思就被他狠狠地毒打了一顿。
就在萧承恩身在福中不知福,长吁短吁时,遥远的北方,几千里之外的北海(贝加尔湖)南边的大山里,有一个衣衫褴褛、发须乱蓬蓬的人正在山上转悠着,旁边跟着一个同样邋遢的少年。
只见这人虽然不修边幅,却身材高大、健硕,一双干净、炯炯有神的眼睛显示出他的年纪不大。
他背着一张弓,手里提着一把北海南边部族里常见的短弯刀,虽然已经三月份了,但北海一带还是冰天雪地,不过气温倒是比最冷的时候高了一些。
这一大一下两人在森林里穿行着,远处还时不时传来一声虎啸、狼嗷,胆子不大的根本不敢到这密林来。
不过栖息在北海南边的部族却个个敢来,原因很简单,他们是这里唯一的主人。
北海附近由于天寒地冻,气候严酷,连契丹人都看不上,现在有两大部族栖息在此,一个是北海南边、东边的斡朗改,一个是西边的黠噶斯,黠噶斯是突厥人种,讲突厥语,他们倒是被契丹国赶到这边的,另一个则是斡朗改,与契丹、室韦、阻卜、女直等族的语言差不多,都是东胡语。
这斡朗改倒是祖祖辈辈居住在这里,人长得异常高大,以饲养、驱使驯鹿为生,不好斗,只有少量马匹,日常出行除了当地特有的一种狗拉雪橇,就是用(驯)鹿拉雪橇了。
虽说不好斗,那是因为没有什么人惹他们,也很少有人来到这个地方,对于他们自己来说,由于遍地是凶猛的野兽,成年男子日常在对付他们的过程中也练就了一身技艺。
另外就是这斡朗改虽然也有一个国王统领着,但其小部族也繁多无比,部族之间也时常发生一些争夺猎场的战斗,不过茫茫漠北,浩瀚无边,这里别的没有,就是地域广阔,争斗倒很少发生。
一大一小今天是来打猎的,他们走了已经一个时辰了,打了几只野兔、松鸡,不过这年纪大的并不满意,所以趁天色尚早,看能不能猎获一只比较大的动物。
“哦哦…”,虎啸声越来越近,那小的紧紧抓住那大的大的衣袖,声音也哆嗦着,“姐夫,咱不打了,回去吧”
“快上树!”,只见那大的一声低喝,小的听了赶紧爬上了附近的一棵大树。大的却摸到另一颗大树下伏着不动,不过他将背上的弓箭取下来了。
大的张弓搭箭伏在大树后面,用眼睛的余光打量着四周。
四周全是高大笔直的冷松,两人合抱不下的比比皆是,大的前面这一棵也是如此。
眼下森林里只有两种颜色——青色、白色,青的自然是松树,白的就是积雪了。
随着啸声越来越近,一只约莫两百多斤的成年雄虎出现了,黄褐色的皮毛,白色的胡须,硕大的犬齿,锋利的爪子,钢鞭似的尾巴,哪一样都令人望而生畏。
这是一只刚成年的雄虎,刚刚建立了自己的地盘,每天一次的巡视领地是它的必备功夫。
它已经闻到了陌生的气味,今天他已经转了半天了,腹中正饿着呢,循着气味就过来了。
小的爬的那棵松树几乎有三十多米高,他已经爬到最上面了,大的还伏在另一颗松树后面一动也不动。
“这里!”,没想到这时那小的胆子竟然大了起来,老虎一见怒火中烧,你难道不知道这森林里的老虎都会爬树吗?
“蹭蹭…”,只见那虎三两下就爬上了大树,爬到十多米高时,大的出现了,跑到那棵树下,对着老虎的肛门就是一箭!
老虎爬树时前爪是抱着,后抓搭在树上,这样一来它的屁股就撅得高高的,正好与大树形成了一个夹角。
那大的箭术确实厉害,一根骨制的羽箭正中老虎那黑黑的肛门,全部插到里面,只露出箭羽还露在外面。
其实那老虎在树上时已经察觉到下面还有人了,可惜已经爬到十几米高的地方,想直接跳下来是不可能的,慢慢往后退的结果也是一样。
箭只射穿了老虎的肠子和胃部,剧痛之下一下子从树上掉下来了,十几米的高度,两百多斤的体重,掉下来的结果可想而知。
“砰”的一声巨响,老虎重重地砸在冻得硬硬的雪地上,爪子蹬了几下后便一动也不动了。
这时那小的也爬下来了,见到死虎也是兴奋异常,早没了刚才那份恐惧的模样。
“姐夫,你真行!”,大的却把他挡在一边,又观察了一阵,见老虎的肚子确实没有起伏后才走近它。
老虎确实死了,刚才摔下来时,折断的胸骨刺穿了它的心脏,当场毙命。
只见大的蹲下来,深吸一口气,双手各抓着一根虎腿,一声大喝,竟将两百多斤的老虎扛了起来。
此时天色渐暗,两人一虎,跋涉在这密林里,周围即使还有其它的猛兽,见了也不敢靠近。
真正的主人,果然还是人类。
快天黑的时候,两人一虎终于赶到山脚下,那里有一些用木头搭的简易屋子,约莫七八十户,每家每户都养着驯鹿、牧鹿犬。
这几十户,就是一个小的部族,这个部族叫鄂能温,契丹语就是善捕熊之族。
虽然只有七八十户,每家每户却有七八口人,加起来也有五六百人了,在这片广袤的苦寒之地算得上人多势众了。
一大一小还没进村子,就被村里的人发现了,随着孩童的喊叫,整个村子都轰动了!
虽然叫做善捕熊之族,可那也是设下陷阱,再合多人之力才能办成,至于森林之王——老虎,他们想都没想过,可这个胡子拉碴的汉子却办到了!
汉子继续扛着老虎走着,对村里人的欢呼和热情也频频点头致意,来到村子中间一间较大的木屋前,“砰”地一声将老虎扔到地上,这时,木屋里走出来两个人,一个老头,一个少妇,那少妇怀里还抱着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儿。
那汉子在院子里捧起一把雪擦了擦脸,将须发整理了一下,“夫君,辛苦了”,听到那少妇的声音,便对着那少妇笑了一下。
这时那汉子的一张脸已显得很清晰了,如果李晟基在此的话,一眼就会认出来。
李承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