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都规规矩矩的,官员装扮的人走在街道中间,其他人走在两侧,泾渭分明,虽然人口不少,不过从他们的举止上看,与传说中的大唐最强盛时的状况相去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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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啊,今天又是黑暗的一天,原本会在大唐的都城见到亚述教派的信徒,可找了好几天,一个也没找到,最后还是洛阳鸿胪寺的一个官员告诉我,目前洛阳没有景教教徒了,听说狼山一带有一个白鞑靼部信仰此教”
“我赶紧向他请教如何去狼山,那人摇摇头,天可怜见,我只好将最后一个金币送了出去,那人收了金币之后才说,原本可以直接从洛阳北上,可如今大唐河东省的高官正在叛乱,我想去狼山的话只能绕道灵州”
“万能的上帝啊,在凉州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提醒我,难道是在考验我?”
“于是我又从洛阳出发,一路西行,路过了吐蕃人控制的悲惨的地区,来到了灵州,灵州境内的状况可比洛阳差远了,这里党项人、吐蕃人的境遇比唐人好多了,最后听说这里的高官也是一位胡人(唐人对其它民族的称呼),我才明白了这一点,见过灵州后,我对大唐彻底失望了”
“就他们这幅模样,别说喀拉汗国了,就是回鹘人控制的河西、高昌一带也比他们强”
“原谅我啰啰嗦嗦说了这么多,我这么做只是为了说明大同这座城市的特别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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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里的人无论是军人、官员、工匠、农夫神态都非常自然,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微笑,好像个个都感受着上帝的光辉”
“他们之间的等级也不像大唐其它地方那样森严,工匠、农夫见了官员也不用鞠躬行礼,上帝啊,他们大多数竟然穿着白布,这可在大唐其它地方很少见到,其它地方,不是丝绸便是麻布,两级分化很明显”
“连农夫都穿上了白布!你能相信吗?”
“这里没有奴隶,除了军人、官员便是平民,上帝啊,竟然还有这种地方?”
“最后一打听,云中高官管辖的地区竟然已经开始大规模的种植棉花了,棉花,可是栗特地区的特产啊,大唐的边地——原谅我这么说,事实上就是如此,是如何知晓种植、纺织棉花的?肯定是那些可恶的葛罗禄商人,他们为了一枚银币甚至可以出卖自己的亲人”
“迎面走来了几队学生,应该是刚刚放学,学生们一看都衣食无忧,衣服都是统一的款式,当头的学生还举着一块牌子”
“上帝啊,看到这里我不禁惊呆了!我已经无法用语言来描述我说看到的……”
“我竟然看到了女学生!这还是大唐的地方吗?我赶紧擦了擦眼睛,是的,确实是女学生!她们的服饰明显与男学生不一样”
“无论男学生、女学生都背着一个用麻布制成的书包,他们一路走着,还整齐划一地唱着某种东方的歌曲,原谅我吧,亲爱的上帝,我的唐文才学了三个月,根本听不懂他们唱的是什么,不过从他们的表情来看,应该是一种令人奋发向上的歌曲”
“上帝啊,你让你忠实的信徒如何来描述我接下来所看到的?”
“太不敢相信了,这些学生手里举的牌子竟然用上了大食数字!最后我一问,原来这些数字分别代表某个街区,比如,住在第一街区的便聚在一起,由一个领头的举着牌子将他们带到那个街区”
“看这些学生的动作,我隐隐看到了军人的影子,难道大唐的云中省只是名义上受大唐的管辖,实际上是一个独立的、斯巴达式的国度?”
“不过周围的大人对这一切好像熟视无睹,没有人驻足观看,大家都很忙的样子,有些人还小跑着,我一开始还以为这人偷东西了,一看后面并没有人追,再一看,像这样小跑着的人很多”
“难道他们就忙到这种程度了吗?我询问了一个路人,那人告诉我,这是城里官府的人,燕王——也就是云中高官,对官员的管理非常严格,你每月要完成什么工作任务已经落实到每一天了,每天回家前上官都要检查你当天的任务是否完成,并记录在案,听说这与他们的薪酬大有关系”
“这位云中高官简直太精明了,不过也太严苛了,难道他不知道轻松地工作更能激发人的热情吗?”
“城中各种商品琳琅满目,西域的——这是他们对我的家乡的称呼,大唐的,北方草原的,应有尽有,最关键的,我竟然发现了书店!”
“天哪,简直不可思议,这些印刷得精美无比的书籍就这样随随便便放在书店里,看到这些书籍,我羞愧的无地自容,包裹里的羊皮卷也不敢拿出来,怕他们笑话我,布哈拉也有印刷的书籍,不过听说是专门为纳塞尔二世服务的,我地位地下,无缘见到”
“更令我惊叹的是,城里也有一座图书馆,里面的藏书多达万卷,不过在我仔细询问后,原来书籍的种类只有几百,但每一种多达几十卷”
“很可惜,图书馆只对有云中省户籍的人开放,我也只能在一旁干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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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震撼的一天,可惜我病了,看来仁慈的上帝不愿意让我一直往下走,准备让他忠实的信徒休息一下”
“我身上还有二十个银币,这可是我唯一的财产了,在撒马尔罕,我可不敢随便生病,不到万不得已也不敢看医生,因为那些可恶的大食教医生会想尽一切办法掏空你身上最后一个银币”
“我发烧了,头晕的厉害,摔倒在街上,等我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刷得雪白的墙壁,里面有四张木制的床铺,我就躺在一张床上,床铺很柔软,上帝啊,这可是我这辈子睡得最好的床铺了”
“白色的床单,白色的被子,被子里面软软的,不知是何物,不过我掀开床单一看,上帝啊,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吗?他们竟然用厚厚的棉花织成了床垫垫在下面!”
“难道我被某个好心的有钱人救了?”
“谢天谢地,我的病好了许多,我正在好奇地东张西望,房间门打开了,进来一个女士,这位女士很年轻,看模样她身上既有西域人的血统,又有唐人的,穿着一身白布做的唐人服饰,上帝啊,她头上竟然戴着一顶白色的帽子,难道她是大食教徒?”
“感谢上帝,她竟然会我家乡的语言,通过她的讲述,我才弄清楚发生在我身上的一切”
“我晕倒在街上后,有好心人将我送到了医院,是的,他们称之为医院,与撒马尔罕的私人诊所差不多,不过比那些诊所大多了,大同城里有两家,都是云中省建的,一所专门为军人服务,一所为其他人服务”
“她说她是护士,万能的上帝啊,我不知道这是什么职位,估计跟医生差不多,女人当医生,太不可思议了——她看起来明显不是巫医”
“我最担心的一幕出现了,她拿出一张纸,上面写着我看不懂的文字,我抚摸着这张纸,惊叹云中省人的伟大,不过很快被那位‘护士’打断了,他说当我晕倒被送到医院后,洗澡、换衣服、治疗,一共花费一贯半钱,折合康居银币十五个,如果我有云中省户籍,可以按半价收取”
“我这时才发现,我身上竟然穿着一套白布做成的内衣,上帝啊,请宽恕我,我已经半年没有洗澡了,看来是这所医院接到我是嫌我太脏,先帮我洗澡后再进行的治疗”
“我有些惊慌失措,我的黑袍子不见了,那里面可是有我二十个银币和羊皮卷——我唯一的财产”
“没想到那位女士递给我一个包裹,说黑袍子太脏,已经被医院烧掉了,我的东西都在里面,我一把抢过包裹,谢天谢地,银币和羊皮卷还在——虽然有些臭味,与这间干净整洁的房间格格不入”
“另外一张床上放着一件衣服,看来他们帮我洗澡、治病、治疗一共才花费十五个银币,真是太便宜了,想当初在撒马尔罕时,我曾经花了五十个银币也没有治好我的喉咙痛,那个可恶的艾玛尔”
“我付了十五个银币开开心心离开了医院。我准备去乡下,这座城市里的人太满足了,一点也没有接受上帝福音的愿望,乡下可能好一些”
“来到乡下后,我有一个惊人的发现。乡下人都是集中住在一起,房屋的样式也差不多,周围还用围墙圈起来,他们将这些地方叫做“堡”,估计是城堡的意思”
“堡里的农夫与城里的人相比拘谨一些,不过都是很健康的模样,穿着也很体面,一看就是过得不错的样子,我心里有些不安,他们能接受上帝的福音吗?”
“‘上帝?’,等我操着蹩脚的唐话向一位老汉反复解释亚述教派的伟大之后,他反问了一句,‘不就是玉皇大帝’嘛,他冷笑了一下,不过什么是玉皇大帝我不太清楚”
“那位老汉将我领到他的屋子里,一座典型的唐人建筑,分为两个部分,前面的部分是客厅、厨房、牲口棚、、杂物间,后面是卧室,他领我来到客厅,只见客厅的正中央挂着一幅巨大的画像”
“‘这就是我的上帝’,那位老汉说,我一看,只见是一位唐人打扮的中年人,约莫三十多岁,唐巾、短须,带着自信的微笑”
“我问他这是何人,他恭恭敬敬在画像面前行了礼”
“‘这便是我的上帝,燕王殿下’”
“我一听大惊,凡人如何能做上帝,便质问他,没想到他说,燕王可不是普通人,他是应龙的化身,我问他什么是应龙,他也说不清楚,估计是唐人的神仙”
“云中省太惊人了,一切一切太神奇了,上帝啊,我决定在这里住一段时间,上帝的光芒无处不在,难道就不能撒一点给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