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陆忱目瞪口呆地看着云襄:“你,你是……全灵根?”
“咦,原来你不知道的吗?”云襄眨巴眨巴眼睛,“我以为宗门上下,谁都知道我师尊收了一个全灵根的关门小弟子呢!”
“……我,我确实不知。”
云襄“嚯”了一声,表示自己的惊奇:“是只有你不知,还是……外门弟子都不知?”
陆忱愣了愣,然后摇了摇。
云襄扯了扯嘴角:“好吧,那就当宗门里有的弟子知道,有的弟子不知道吧。大概知道的是嫉妒我的天资灵根得天独厚,不知道的……就是嫉妒我运气好,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
陆忱拘谨地笑了笑,没说“对”,也没说“不对”。
他习惯了不表达自己的想法和意见,因为不配,也因为不敢。
云襄对着陆忱勾了勾手指:“搬个凳子,坐到这边来吧。”
陆忱摆手道:“不用不用,我站着就……”
“你站着,我就得仰着脖子跟你说话,怪累的……”云襄撅了撅嘴,配上她的年纪和模样,看起来也有几分委屈可怜。
陆忱当即就遵命,小心地避开藤椅上抽出的绿嫩小芽,好像生怕一不留神就扼杀了这弱小的生命力。
云襄也没有戳破他,看他规规矩矩地坐着,两手叠在腿上,莫名觉得他像极了一只小鹌鹑,胆子小小的,不敢有一点儿逾矩的地方。
“你是不是怕我?”
“没,没有……”
“可你看起来很紧张的样子……”云襄鼓了鼓两颊,“我都说了,咱们俩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了——虽然过的是别人的命。”
陆忱一愣,后知后觉地咧嘴笑了。
可不是?
云襄救他,差点儿“过命”的是邱正胤;他帮云襄,差点儿“过命”的是宋元郗。
不过,陆忱也就笑了这么一下,然后很快止住了笑容,有些胆怯地缩了缩脖子——更像一只胆小的鹌鹑了。
大概是被那些外门弟子欺负久了,又或者在入宗门之前,他就已经在类似的欺凌下生活,所以养成了这样的习惯。
真是可怜,跟恣意的她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样子。
“小陆忱,你知道什么叫全灵根吗?”
陆忱摇了摇头:“不知道。”
云襄得意一笑:“我本来也不知道的,后来,是在我上山的时候,我师尊给我测了个灵根。你也侧过灵根的吧?知道测灵根的那个法器是什么样的,对吧?”
陆忱点了点头,在云襄晶亮的眼眸注视下,小声地说道:“一块,嗯……挺大的法器。”
“明明是块挺大的石头!”云襄毫不留情地拆穿那法器的真容,“我当时个头还没那个法器高呢!按上去的时候,什么颜色的光都有,五彩斑斓的,跟打翻了的颜料似的。当时好多长老都觉得我是杂灵根,我还看到他们偷偷嘲笑我的样子呢!”
“是、是吗?”
陆忱觉得很神奇,那些高高在上的长老们,也会因为一个弟子的灵根优劣,而露出这样的神情吗?他还以为,只有身份低微的外门弟子在背地里偷偷嚼舌根的时候才会这样,那些修为高深的长老,都是喜怒不形于色,就跟他们供奉的三尊神像似的,庄严、肃穆,不苟言笑。
云襄一脸理所当然的的模样:“当然了,长老也是会嫉妒人的!”
不过,事实上,云襄并没有亲眼见到,她当时完全被那块测灵根的大石头上显示出的五彩光芒吸引了目光,哪有功夫去偷窥长老们的反应?
可偏偏,她说的跟真的似的。
没什么见识的陆忱闻言,跟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然后,你猜发生了什么事?”
“发生了……什么事?”陆忱怯生生地重复了一句,然后试探着给出自己的答案,“测出了,你是全灵根?”
“错!”云襄神秘一笑,“那块大石头,直接炸了!”
“炸、炸了?!”
陆忱眼睛瞪得滚圆,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云襄指着他的脸,说道:“对对对,我那个时候的表情,就跟你现在是一样的!”
陆忱咽了一口口水,眼睛依然瞪得老大,一眨不眨。
不能怪他目瞪口呆啊!这要是换了他,得吓得直接元神出窍,一命呜呼了!
“我当时也吓坏了,以为师尊他们会让我赔法器。没想到师尊就开口了,说我是全灵根,万师兄跟我解释了什么是全灵根……”
云襄把她初上宗门时,在太上无极殿里发生的事情都跟陆忱说了一遍,然后补了一句:“宗门里很多师兄师姐,包括长老们私下里也说过,全灵根修士现世,必然是承天命所生,身上带着天道的使命而来的。我估摸着,这也是师尊师伯他们俩偏心我的原因。”
陆忱呆呆地点了点头,若换了他,听说这么一个罕见至极的全灵根修士,必然也是这么想的。
云襄却嗤笑了一声:“承什么天命啊?要是能让我一直跟阿雪还有狐……还有我的姐姐们在一起,我宁愿不要全灵根,不要天命。”
陆忱似乎对此也有感触,受到共鸣,目光黯淡了几分。
“欲破荆棘,必承其刺;欲达高峰,必忍其痛;欲承天命,必担其重……”云襄故作老沉地感慨着,语气一转,又问陆忱,“你呢?是什么灵根?入门六年,就能够筑基,灵根应该不会差到哪儿去。”
“水、水木火三灵根。”
“三灵根,水生木,木生火,不过有点儿可惜啊,水火相克……”云襄有点儿惋惜地摇了摇头,“那你修的是双灵根还是三灵根?”
“修的是水灵根和木灵根。”
云襄点了点头,小声地嘟囔了一句“怪不得像只小鹌鹑”,然后露出了极为友善的笑容:“水系术法和木系术法我也会,接下来一年,反正我被禁足了,索性,指点指点你修炼呀!”
陆忱瞪圆了眼睛,惊诧里带了几分为难:“我,我资质鲁钝,不,不劳云师……师姐费心……”
“不费心的,不费心的,就是把我原本每天去捕妖烤肉的时间省下来了,找个方式打发了。”云襄看着陆忱纠结的模样,细了细眼睛,佯怒吓唬他,“还是你看我年纪小,不小心我能指点你的修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