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在祭坛下的鬼物闻言,皆是抖了一抖,与焚音寺的佛修以及其他闯入此间的修士交手更加痛下杀手。
这些鬼物已经死了,被墨影这个实力深不可测的鬼修驱使着,不知疼痛只知杀戮。
和这些修士交手的,除了鬼物之外,还有妖修。
而这些妖修里,赫然就有青丘天狐一族的狐妖在其中!
驱鬼驭妖,这正是鬼修所最擅长的!
“阿弥陀佛!”
一声梵音唱喝响起,声若洪钟。
被一群鬼物围住的一个佛修,周身泛起了金色的佛光,在半空中浮现出了一个巨大的佛身,居于佛光正中!
法相!
竟然有化神期甚至修为在化神期之上的佛修在此!而且还结了法相!
就是不知道,有没有结法印。
墨影猩红色眼睛虚了虚,若是他的脸上有什么表情,此刻也多半是不屑之色。
区区结了相佛修而已,虽然佛修的功法对鬼物、妖修、魔修有天然的克制,但是在三千世界里,超过了一定的界限,实力压制是绝对的。
以他的修为,还不至于把这样一个佛修放在眼里。
但是,那些恶灵未必受得了这样的浩然佛光!
鬼物身上沾染的都是贪、嗔、痴、怨、憎、恶,以及杀戮和血气,金色的佛光以破竹之势袭来,被照耀得全身上下便疼的厉害,眼睛都有些睁不开的鬼物疯狂嚎叫,但这样的鬼哭狼嚎却依然抵挡不了耳边响起的梵音回响!
不过刹那之间,一只掌心印着金光闪闪的“卍”字的大掌,便将几只离得近的恶灵、阴灵打散,只听得一声凄厉的嚎哭便消失的干干净净。
那金色佛掌还在继续前进,试图将更多的鬼物灰飞烟灭!
然而,祭坛上的墨影轻轻一挥手,伴着一声暗哑难听的“找死”,一个血红色的骷髅头带着无边血气,以更快的速度向着那金色的佛掌撞去,将那金色的佛掌撞得粉碎,而血色骷髅头本身却没有收到太多的影响,竟然朝着那金色的佛身法相撞去!
金色的佛身赫然睁开眼,那本该是怒目金刚的金色瞳孔里带着惊愕,来不及做出什么反应,就等到了血色骷髅头的迎头一击!
“师叔!”
“师父!”
一片混乱中,有好几个身穿僧衣的焚音寺弟子大声痛呼,目眦欲裂。
那位焚音寺长老的法相被血色骷髅头撞散,就如同放在那些鬼物面对那掌心印着金光闪闪的“卍”字的佛手大掌一般,不堪一击,化作了漫天金色光尘。
焚音寺长老本尊直接被震飞出去,整个人如断线的风筝一般,直直的坠落了下去。
“砰——!”
一声沉闷的钝响,肉身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七窍流血,死不瞑目!
修士的神魂,内化为婴,外显为相。婴为元婴,相为法相。
修炼的境界越高的修士越难被杀死,只要神魂不似,即便肉身消亡,也可以另择躯壳夺舍而生。
但若是神魂毁了,那便是形神俱灭,魂飞魄散,回天乏术,在三千世界里再也找不到此人的存在,再无来世可言。
一代高僧,落到如此境地,实在让人可惜,可叹,可憎,可恨!
可偏偏,罪魁祸首放出的那只红色骷髅头还在贪婪地将那漫天的金色光尘一口一口吞噬,滋补自身——佛修虽然克制妖修、魔修和鬼物,但是吞噬他们的肉身和神魂,对于妖修、魔修和鬼物来说,是修为大增的大补之物。
偏墨影还在那边说风凉话:“能给我的血骷髅当养料,也算是这秃驴的造化了。”
“我要杀了你!”
焚音寺小一辈的弟子们愤愤地呐喊着,但是墨影却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翻覆手之间就将一个结了法相的焚音寺长老打得魂飞魄散,这些小秃驴又算什么?
他们之中,修为最高也就是出窍期吧?
蝼蚁!
墨影居高临下地蔑视这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秃驴:“佛修不是当戒嗔,戒杀的吗?看你们一个一个的,居然都破戒了。这还修什么佛,得什么正果?也罢,本使就替佛祖好好惩戒一下你们这些破戒的徒子徒孙吧!”
暗哑如枯树皮般的声音,就像是催命的丧钟敲响。
墨影都不曾有什么动作,那个贪婪地吞噬着佛修法相溢散光尘的血骷髅停下了吞噬的动作,它的眼睛处两个如人脸这么大的窟窿,明明什么都没有,但是却分明能叫人看出那里透着贪婪、嗜血的目光。
老秃驴的神魂是大补之物,小秃驴的神魂虽然效用差了很多,但蚊蝇腿再细也是肉!
何况,它可是很多年不曾开杀戒,有这么多秃驴上赶着来给它当食物啦!
血骷髅发出刺耳的笑声,那笑声贯耳,跟墨影如枯树皮摩挲般暗哑的声音相比,不遑多让。可就在那血骷髅冲至那些佛修面前,张开血盆大口准备将他们一口吞噬的时候,它的动作突然顿住了。
空洞的眼睛里也不知是不是闪过一点疑惑,但是紧随而来的,是愤怒的嘶吼!
除了祭坛上空盘腿飘坐着的墨影,没有人能够阻止它的动作。
可是它除了愤怒地嘶吼,又有什么办法呢?它可以把结了法相的佛修瞬间击碎对方的神魂,可以一口吞噬对方的肉身,可是面对这个控制它的鬼修,它无能为力。
然而,墨影为什么要阻止它呢?
不过是因为墨影脚下那辨不出材质的祭坛地面之下,发出了沉闷而古朴的声音:“她来了……她来了……哈哈哈哈,她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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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声音在空旷的广场上回荡,所有人都听见了,所有不是人的也都听见了。
在场的两道青丘天狐幻化的妖娆婀娜的身影登时白了脸色,飞速退回到祭坛之上,而所有的鬼物也停下了杀戮,修士亦然。
只不过不同的是,那些鬼物是自己主动停下的,而修士却是被动的——他们此刻动弹不得,若不是那些鬼物和妖修不再动手,他们便是任人宰割的俎上鱼肉!
这个声音是谁?
她口中的“她”又是谁?
在那个声音张狂的笑声里,墨影赤红的眼睛细了细,如枯树皮般的声音传来:“你高兴什么?你怎么知道,我也是盼她来的呢?”